要是仓库里能有水泥就好了。
这是孙途此时的第一反应,因为这是如今修补城墙最快速的手段。但很可惜,至少直到目前为止他并未在系统仓库里发现任何水泥的影子,而且并非工科生的他也没有水泥的配方——哪怕有,一夜之间却也是来不及造出来了。
这下孙途只能在那儿挠头了,他毕竟不是神仙,实在没法子在缺少材料的情况下让城墙修补完善。而在看到他有些束手无策的反应后,彭永真更是心头发慌,喃喃地念叨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紧张的情绪很快又扩散了出去,这下竟让周围不少将士都生出了惶恐之情来,许多人更是满心的绝望与后悔。绝望的是城池难保,毕竟之前城墙完整都被反军轻易杀入,那现在多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明日的战斗必然更为危险,说不定一战就会被反军破墙而入;后悔的则是自家早些日子不曾努力修城,以至现在都要把命给搭上了。
孙途的脸色也越发的凝重,一旦北门真守不住,常熟必然失守,如此就只剩下突围这一条路可选了。可是这么一来,即便伤亡不大,返回金陵也势必被朱勔刻意针对,到时的处境可就越发艰难了。
“孙……孙钤辖,小人或许有个主意能暂时修补城墙……”身边突然有人小声说道,传到孙途耳中顿时让他精神一振,迅速转头看了过去,却见一个模样普通的青州军卒正有些局促地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你真有良策?你叫什么名字?”孙途立马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急声问道。不光是孙途,周围无数将士也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定到了这名普通军卒的身上,有期待,也有疑惑。
只是这么一来却让他更为紧张了,直到孙途又急声问了两次,他才迟疑地道:“小人几年前家中贫穷,屋子破了都没法儿修补,夏天漏水,冬天漏风。后来实在冻得受不了了,就想了个笨法子……”
听完他的一番稍嫌啰嗦的解释后,孙途眼中陡然就是一亮,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呢,他已一拍这位叫戚三的军卒肩膀赞许道:“你这一下可是救了我满城将士啊。我记下你功劳了,到时自会重赏!”
戚三一听也是大为激动:“能帮孙钤辖出力是小人的福分,不敢求什么赏赐。”
而一旁已经反应过来的彭永真等将领却依然带着几许怀疑:“孙钤辖,这么做真能成吗?”
“当然,寻常民居能这么修补,我们的城墙当然也可以!而且这么做见效最快,如今天气也已很是寒冷,大可一试。”
“可这终究只能顶得一时……一旦天气热起来,不就不攻自破了?”
“现在只解燃眉之急,其他事情留待之后再说。快,赶紧让人去取水来,必须赶在天亮前把城墙修补好了!”孙途在大声催促之下,突然心头一动,又道:“不光是城墙破损处可以用这法子,其他地方也给我把水泼上!”
“啊?”众将士都有些错愕,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孙途已经无暇再与他们作进一步的解释了:“照做就是,这是军令,也是我们能抵挡住反军猛攻的最有效的手段!”
彭永真这时也不敢再违抗孙途的命令了,当即就转身下令:“还不快去,要是再敢躲懒,我必严惩不贷!”
连自家将军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即便再有疑惑也只能照办。而孙途在见他们行动起来后,也赶紧离开,朝着离此最近的东面城墙而去,而后是西门,南门……
今天这前半夜,孙途就这么绕城赶了一圈,同时下达了一个让许多将士不得安歇的命令,让他们就近弄来大量的水,并将之直接泼洒在四面城墙外侧。
于是乎这一夜间,常熟四城都成了个大工地,远远的都能听到有人在城头卖力干活的声音,甚至连城外的吴军都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还特意派了支队伍过来查探消息,但很快就被一阵乱箭给射得逃了回去。
而当庞万春得知这一情报时却已是临近天亮了,但黑灯瞎火的再加上距离关系,直到此时,他也没闹明白宋军到底在城内折腾什么,只是一股隐隐的不安却从心头冒了起来。
直到天光大亮,在鼓号的催发下吴军再度对常熟北门发起攻势,想着北边城墙还有漏洞时再杀进去时,冲在前方的将士才惊讶地发现今日的常熟城墙竟有不小的变化——
之前破损斑驳,甚至有个大豁口的城墙居然变得一片光滑坚固,豁口也被补上了,而且还在刚升起的日头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仿佛城池都被水晶给包裹了起来一般。
而当他们带着几许疑惑,却依旧挥军冲杀上去,并把云梯架上城头时,古怪的一幕就出现了,本来能顺利搭上城头,或是紧紧倚靠在墙面上的云梯居然是一阵打滑,人都还没上去呢,就已摇摇欲坠,压根就稳不住。
这下对吴军来说可就是大问题了,本来他们就是顶着上方的箭矢木石冲到墙脚,然后打算冒死往上攀登的。但现在人固然是杀到了下方,云梯却架不住,那就完全变成送到敌人手下被动挨打了。
只片刻间,就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吓得其他人再顾不上继续尝试,抱头就往后跑,但这一路上还是造成了大量的损伤。自打攻防战开始以来,吴军还没在常熟城下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而城上守军则是气势大增,欢呼鼓噪声更是越来越响,所有人都有种扬眉吐气,大仇得报的畅快感。之前他们被敌人压着打,几次都让他们顺利上城,真真是危若累卵,还没这么轻松破敌过呢。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昨夜的辛苦布置,以及孙途的下令,这让将士们对孙钤辖是越发的崇敬,都把他当作神仙来看待了。
城外军中,庞万春看着前方熠熠生辉的常熟小城,眼中也露出了深思之色:“真是没想到,一夜间就让他们弄出了这么个乌龟壳来,看来我们想迅速破城还得多费些时间了。”
旁边还有将领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纷纷跟人打听。庞万春怕他们真被敌人给吓到,便笑着做出了解释:“其实这没什么特别,也就是昨夜他们趁着天气寒冷把水浇泼在了城墙外侧,并使之在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已。这层冰就成了常熟城的盔甲,不但变得越发坚固难破,而且还滑不留手,连云梯都很难再架上去,这孙途还真有些手段与想法呢!”
此言一出,在场众将却是个个变色:“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攻不上去了?”
“你们放心,这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我江南之地可不比北边,如此严寒能泼水成冰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只要过上几日,等天气转暖,他只招自然不攻自破!”庞万春却是一脸笃定的模样。听他这么一说,众将士才稍心安,但显然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今日也不可能再对常熟发起什么像样的攻势。
庞万春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心里也是一阵为难,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从容。
虽然说江南的冬天远比北方暖和许多,但今年的天气却有些邪性,到了今日依旧是冰冷刺骨,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天气转暖呢?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也消耗不起太多时间啊,毕竟他也不放心金陵的宋军,要是自己一直困在常熟城下,真被朱勔他们抓住机会发兵来攻,吴军久战之下兵马疲敝,还真有可能会败在宋军之手呢。
“总得想个法子来破了此招才行!”在返回大帐时,庞万春已暗暗下了决心。
很快的,他就把手下一些心腹将领谋士都叫到了跟前,向他们询问起破敌之法:“你们可有什么妥当的法子吗?若是这么拖下去,只会让我军越发被动。”
“庞帅,不如用火攻?我们派兵马负干草过去,就在城墙下方烧起火来,只要烧化了墙上的冰,便可重新攻城。”
“你这主意不成,宋军又不是傻子,岂会干看着让我们去城下纵火?到时伤亡必然极大。”
“而且,这么干的效率也太低了,烧多久才能把整面墙的冰融化了?恐怕得一整天才成,可一到了夜间,只要他们往下一泼水,我们白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总拿不出个妥当办法出来,这就让庞万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开始想念起以往总能给自己妙计的江十虎:“若是江先生在此就好了,他一定能拿出个最巧妙的办法出来……”
“庞帅,不如用投石车发油料打在墙上,再以火箭点燃,如此烧化坚冰就简单许多了。”
在听到这个提议后,庞万春突然心头一动:“对啊,我怎么把这一招给忘了?居然只想着如何破冰,却把最要紧的一点给抛到了脑后!”顿时间,他眼中再生光芒,常熟城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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