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孙途才渐渐地挣脱了黑暗的束缚,一点点地恢复了神志。虽然暂时无力睁开眼睛,但身体却已有了些感觉,他发现自己平躺着有所起伏颠簸。
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记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自己中箭落水,然后为了能逃过那一两百人的沿河追杀,还使了手极限操作,将插在自己身上的箭杆折断,并在水下换上了全副的潜水设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才顺流潜泳去到了十多里外。
没错,那一身让救他的商人感到奇怪的服装,正是他从仓库里及时取出的后世潜水服。至于那个面罩和圆筒自然就是水下的供氧设备了。也正是因为有这等远超时代的工具相助,孙途才能在那等重伤的危险境地下还能瞒天过海地脱身保命。
萧延平等人之前做的并不算错,上下游加到一起总共二十里地,不管水性多好之人,在水下潜泳一段距离都得透出水面来换气,那便能被他们活捉或杀死了。可偏偏孙途却靠着一整套的潜水设备愣是游出去二十里地才力竭上浮,这时那些辽人还在远处寻找其踪影呢。
至于这一套潜水设备的来历也很简单,早在当初刚开几个仓库时,他的二号仓库里就收藏着诸多运动和潜水装备,这些年来运动装备倒是曾用过,比如之前的滑雪板就来自于此,再比如早前与辽国使团的蹴鞠战,他也提供了全队运动服,倒是这些潜水设备,直到此番生死危难关头才被他利用了起来。
只是本就重伤的他在这么一番全力以赴的潜泳后也终于是筋疲力尽,再加上确认自己已脱离险境后的精神一松,孙途都没来得及上岸,也没来得及把氧气面罩什么的摘除,就这么直接晕倒在了河水之中。
要不是这身潜水服有着一定的浮力托举着他,再加上他正好随流被商队发现,恐怕真就要死在这一场上了。
当然,此时的孙途还不知道自己已然被人救起,发现身子起伏颠簸的,只道还身在水中,便努力地想要保持平衡,同时又想着睁开双眼,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而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喜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算是醒来了。”
“嗯……”孙途这才陡然惊觉自己居然已被人所救,本来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了一松,至少是不用担心随时会沉下水里了。但很快地,他又担心起自己是不是被辽人生擒,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一想法,以那日拼杀之凶悍,若自己真落到了那些辽人手里,只怕早被人一刀杀死了,谁会大费周章地救自己呢?
心情平复后,身体的意识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力量慢慢回归,终于能让他缓缓地张开眼皮,随即就觉着烈日当空,光线刺眼,让他下意识地再度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后,才再度睁眼,这回总算是能适应眼前的光线了,随后孙途也终于看到了跟前一张带着笑意与关切的脸庞,依稀觉着对方还有些熟悉。
看出他眼神里的疑惑,正巧过来为他换药的皇甫端便笑着小声道:“孙将军可还记得南京城里羊马市内你欲出五千贯买一匹马吗?”
这句话终于是提醒了孙途,只是喉咙干涩,双唇难张,几乎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能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已经认出了对方来。除了了然之外,还带着一丝感激之情。
对方倒也没与他多说什么,只嘱咐道:“孙将军你身上的伤可着实不轻啊,还请好好歇养,有什么话今后再说不迟。”说完,喂他喝了点汤药后,便下车而去。直到这时孙途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了一辆木板车上,头顶正是一轮炽烈的红日,怪不得刚才会觉着如此刺眼呢。
虽然还没闹清楚具体情况,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有一点他却已知道,那就是自己暂时是安全了。于是本就虚弱刚醒的他在放下心来后便再度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过了多久,等再醒来时,孙途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腹中有了饥饿感,肩背等处伤口的疼痛也是阵阵袭来。不过这却让他更感振奋与欢喜,这说明身体机能已经逐步正常,说不定再过上些时候自己就能有力气坐起来了。
这次他的精神已明显好过之前,所以醒了有好一阵,只是这回却没能遇到皇甫端过来换药,最终依旧是带着满腹的疑问重新睡过去。
等第三次醒来时,孙途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小小的帐篷里,外头还点着一丛篝火。正当他想试着支撑起身子时,皇甫端再次出现,见状赶紧上前:“孙将军可感觉好些了吗?”
“多谢救命之恩,孙途没齿难忘……”他终于是能开口说话了,虽然依然有些吃力和含糊,但至少已能与对方正常交流,这让他心中也是一宽。
“孙将军果然体魄远超常人,受了如此重伤,竟只用了十几日就已渐渐恢复。”皇甫端也有些欢喜地赞了他一声。
“我……竟昏迷了这么久了吗?你是在哪里救的我,这又是哪里?”孙途此时恨不能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抛出去,所以问得挺急。
皇甫端则是一面上前解开他身上的布带查看伤口情况,一面小声说道:“从河中救下将军算起来,该有十二天了吧,至于救你的具体位置,却不好说,应该是南京以西六七十里的河水中吧。现在我们正在去往夏国的路上,如今离着西京还有七八日的行程。”
孙途陡然愣住,照他所说,自己此时离着幽州城怕是有好几百里地了,他是真没想到会去得这么远,都已经越过半个大辽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这倒未必是坏事,至少如此一来,自己算是彻底安全了。
心事略定后,孙途才又想起一点:“皇甫兄当真古道热肠,你我只一面之缘,我甚至都差点害你遭殃,你居然还肯救我。”
皇甫端爽快地笑了一声:“当日之事其实错并不在你,我怎会怪到孙将军头上呢?而且见死不救也不是我辈所为,我即便不敢自称英雄,也绝不做那等有违良心道义之事。何况,真正救你的也不是我,而是与我同行的其他马商,又或者可以说是一匹小马驹,因为是它第一个在水中发现了你,还拦住你不被河水冲走,发声叫来了其他人。”
“竟还有此等事情!看来我的救命恩人可真是不少了。”孙途有些惊讶地轻叹了一声,随后才想起一点说道:“可我的身份……”
“孙将军但请放心,你是宋人将领的事情此处除了在下外并无人知晓。而且这队伍里也有不少是辽国汉民,所以并没有太多人会在意此点。”说着,好像是为了让孙途更放宽心,他又补充道:“而且在下母族也是汉人,虽看着有异族血统,却有一半也是汉人。”
孙途点头,其实他倒不是因为自己宋人的身份感到担忧,而是因为之前幽州的动-乱,担心辽国方面会因此与大宋开战,然后导致自己的处境危险,甚至还可能牵连到这些马商,那他可就真要负罪不已了。
沉默了片刻后,孙途到底不忍心欺骗利用对方,便把之前幽州方面的变故给简单地说了出来,然后也期盼地问道:“时日过去半月左右,不知你们可曾收到什么消息了吗?幽州……南京那里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说实在的,既然自己暂时安全,那孙途最关切的就是童贯他们的安危,以及此事会不会造成两国大战了。虽然大宋已和金国结下盟约,但毕竟还需要一些时间部署才能展开大战,此时一旦真启战端可不是好事啊。
皇甫端却被他这番话说得彻底呆住,面露惊惶:“南京竟出了这么大事吗?我等还真就一无所知呢。”如今这时代通信本就落后,就是大宋哪个地方出了变故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被朝廷所知,大辽这里的情况自然更加不如了。而且那还是对官府来说,民间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结果怎么也得过上几月。
孙途在想明白这些后,也终于释然了,既然人都到了这里,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无论那边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也只能接受。现在自己身上伤势不轻,看来只能暂时栖身这支商队,与他们同往西夏,看看到了那里,等自己伤好之后有没有机会从那里绕道返回大宋了。
拿定主意后,孙途又想起了入水后被自己藏入戒中界系统内的那张布防图。现在看来,自己来到这儿反倒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这么一来,便有机会成功把这份关系到两国战局的图纸给安全带去大宋了。
当孙途真正恢复神志时,萧延平也终于放弃搜索回到了幽州城。他这次都带人往上下游各找了百里,还让人放船拉网,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如此一来,他也就有了答案了——恐怕孙途真就死里逃生,不知躲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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