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叶青身边连一个护卫都不带,就如同是燕京城最为普通的一个寻常中年人一般,穿着也不是很显眼,但因为身高跟气质的缘故,走在大街上也是无人敢招惹,甚至时不时还会引来一些人友善、或者是有些敬畏的点头招呼。
尤其是进入冬季以后,叶青尤为喜欢一个人逛燕京城,一个随从也不带,兜里顶多也就踹上三五两碎银子,而后便是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
累了要么就在茶馆喝茶,饿了就随便找一家酒家进去,独自一个人吃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寻常百姓一般。
朝廷的事情,白纯、赵盼儿那边也会时常跟他沟通,不过也都是晚上回府之后。
对于叶无缺在草原上的一举一动,以及叶孤城跟随耶律楚材在各地的一举一动,叶青如今也很少再去建议什么,何况兄弟二人确实也做的很好,加上身边也都有才华政见极高的幕僚,为他们出谋划策,所以叶青如今就像是退休了的老头儿一般。
叶无缺前往草原也好,还是叶孤城前往各地也罢,总之燕王的两个儿子如今既是为朝廷效力,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向赵扩传达某种意义上的忠诚。
对于叶无缺与叶孤城效力于朝廷,赵扩自然是心头欢喜,而他也是在走出这家茶馆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燕王之所以愿意叶孤城跟叶无缺在朝廷任差遣,怕不止是为了给他们兄弟二人谋一个出路、前程吧?
回头望着叶青摆摆手,拒绝了耶律楚材的陪同,赵扩在走上马车的瞬间,心头一下子又明亮了几分:也许……燕王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根本就没有不臣之心,即便是他赵扩本就相信叶青永远都不会造反,但叶青还是要如此做,那么便不是给自己一人看,而是要通过此举来告诉天下人,他叶青从来就没有谋反的心思。
而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到了今日,叶青依然是决定要在某一天离开燕京的原因了。
辽阳府,那个被朝廷赐封为辽阳王的完颜安康的领地,虽然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一个可以衣食无忧、人前显贵的王爷,但因为叶青跟金国皇后李师儿的关系,自然也就让辽阳王完颜安康在朝廷的地位是水涨船高,让众多人显然无法轻易忽视。
就像刚刚在茶馆,叶青随口提及的,等到有一日他离开燕京前往辽阳府时,辽阳王的何去何从,叶青与李师儿并不打算替完颜安康做决定,而是要让完颜安康做决定。
刚刚赵扩还以为这只是叶青不愿意过多参与完颜安康成长,才会如此说,但上了马车后,他才觉得,叶青之所以如此说,并不是因为不愿意过多参与完颜安康的成长,而是……也希望把完颜安康放在燕京,以此来让天下人以及朝廷,还有他这个自迁都至燕京后,便从来不再怀疑叶青的君王看的。
终究是金国皇帝完颜璟留在世间唯一的儿子,若是跟叶青、李师儿去了辽阳府,那么不免就会有人因此而多加揣测,会担忧有朝一日长大成人后的完颜安康,会不会借势为大金复国。
所以留在了燕京,留在了他赵扩的眼皮子底下,既可以让他赵扩放心,也堵住了一些朝堂官员,以及天下百姓攻讦他叶青,或者是挑拨他们君臣和睦坦诚关系的机会。
想到此处的赵扩不由摇头笑了笑,心里不由的感慨一声,燕王不愧是燕王,不愧是这么多年来,从明枪暗箭中一路走到今日地位的燕王,看似每一步都像是信手拈来,但每一步却都是让人在仔细回味时才能发现其中真正的用意。
如今朝堂之上,也不是没有希望燕王“告老还乡”的声音,但这部分声音,要么是被赵扩压了下来,甚至是当面给予痛批,要么便是一些只敢在心里或者是私下里跟其他同僚念叨几句,却因为摄于叶青的威望跟影响,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叶青也像是察觉到了如今的朝堂,不管他之前立下了多大的功绩,不管他如今在朝廷的威望有多高,但就像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他这个三朝元老,在为宋廷做到了从未有人能够预料到的丰功伟绩后,在既有了名望也有了地位之后,是时候找个机会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这话赵扩肯定不会跟他说,而且赵扩也因为一些原因,暂时还不愿意叶青做出所谓的告老还乡,但这不代表,有朝一日一旦赵扩在龙椅上对朝堂的一切都驾轻就熟、积累起了他君王的无上威望,同样也在朝堂之上拥有了对他忠心耿耿的能臣之后,叶青在燕京还会受人“待见”。
“那燕王就真的甘心吗?”完颜刺在旁陪同着叶青往回走,落后一个身位,小心翼翼的问道。
“甘心?有什么不甘心的?你一个金人,怕是很难懂啊。”叶青微笑着扭头看向神情敬畏谨慎的完颜刺说道。
“下官之前可能不懂,但这一次去了一趟两淮路后,下官或许懂燕王的心思了。”完颜刺接着说道。
“哦?是吗?”叶青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完颜刺,接着道:“那你说说,我的心思是什么?”
大街上,寒风掠过,行人匆匆、马车急急,叶青放缓了脚步,完颜刺也跟着放缓了脚步,不过变成了与叶青并肩而行。
迎着冷风,完颜刺快速的整理了下思绪,而后说道:“这一次前往两淮路,甚至还有幸去了一趟临安,而到了那里之后,下官以前心里的一些疑惑,也就在这个时候全部解开了。从而,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关于燕王您的抱负与理想。”
“南地百姓也好,还是一些寻常官员也罢,与臣喝酒时,对于燕王收复北地的功绩自然是赞口不绝,而下官也发现,早些年的官员,其实都有一颗北伐、收复失地的理想抱负。但奈何朝廷的软弱与昏庸,以及当时金国的强悍,使得朝廷只能够是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就算是有什么大的北伐理想,但面对金人的强悍铁骑,一败再败后也都消失殆尽。”
“下官当时就想,燕王当年在神劲军随军北伐时,一腔热血怕也是希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收复失地,恢复大宋山河之壮丽。不出所料,后来宋军又一次败北,而燕王也成了替罪羊,被贬到了当时已经毫无战斗力的禁军任一个都头,但下官想,恐怕就算是那时候,在前程最暗淡的时候,燕王怕是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抱负吧?”
“人常说,时也势也,何解?”叶青点着头,脚步放的更加缓慢,淡淡继续道:“说直白点,不过就是时势造英雄。收复失地、恢复大宋山河,确实是几乎每一个宋人想要看到朝廷做到的事情,但朝堂之上各方利益错综复杂,每一派系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而金国、夏国乃至辽国,便都成了各方博弈时可借用的筹码。”
“所以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小人物的我,能做的也只有先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至于远大理想与抱负……呵呵,倒是真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那么远。毕竟,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哪里还顾得上的理想与抱负?年轻的士子文人,或者是刚步入官场的官员,或许是带着一腔热血,但于我而言,不过是想要能够活得更好罢了。”
“朝堂之上各派博弈,而金国、辽国、夏国也就成了各方势力可以借用,甚至是与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这一点儿……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但自我成了禁军都头时,我就已经理解了。所以当我有了出人头地的那一天,那么该如何往上爬,该如何再进一步,在没有贵人扶持又没有极佳气运的时候,就要自己创造时机来保持自己还能够向上爬的机会。”
“你以为每一个出现在你眼前的机会,都是别人给你的,才算是机会吗?当然不是,机会既是别人给的,但也更是自己创造的,那才叫真正的机会。当年的汤思退也好,韩侂胄、史弥远也罢,乃至曾经被金国所俘的秦桧等人,能够从金国逃出来是别人给的机会吗?自然是但也不是,更多还是他们自己的创造的机会。”
“回到宋廷,即便是偏安一隅,即便是曾经被俘虏过,但这都不影响秦桧等人,利用金国为筹码在朝堂之上为自己博取利益。忠君爱国,忠君放在了前头,爱国则是在后,这就说明,秦桧、汤思退、史弥远等人,早就早掌握了自己可以创造机会的能力。而这也是他们能够在朝堂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原因。”
“金国觉得自己在与宋廷的施压中赚了,但跟他们接触的官员如秦桧、史弥远等人,哪一个不觉得自己也赚了?可朝廷呢?皇帝呢?终究亏的是朝廷跟赵宋。自然,等我叶青想要给自己创造机会,不管是出于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与权利,还是想要在朝堂之上保证自己的利益,也要借势为自己创造机会。可史弥远、秦桧那套已经行不通了,再想借着金国的威胁来跟朝廷讨价还价,已经不太灵光了。所以便不妨反其道而行。”
叶青难得如此长篇大论,而完颜刺也是听得聚精会神。
所以当叶青顿了下后,完颜刺便接着说道:“宋廷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像您这般反其道而行,但最终都是失败了不是?所以不管如何,下官还是认为,燕王最终还是因为理想与抱负,才有了今日这般威望。而也正是因为此,才使得燕王如今能够毫无留恋的放下一切权利,这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怕是打死也不愿意啊。”
叶青迎着冷风呵呵笑了笑,随即跟完颜刺拐过街道,前方不远处的燕王府已经在望。
“不错,岳飞的北伐失败,于我而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忠君与爱国我都没有选,我选择了华夏民族的大义,而非是局限于一君一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叶青才最终笑到了最后。”叶青说完后,神情之间多少还是显得有些得意。
这些年来,沙场上的残酷杀戮他经历过,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也经历过,在九死一生的朝堂与沙场上,他最终活了下来,而在天下大势之前,他最终也是笑到了最后,不得不说,他独到的不局限于一君一国的枭雄之心,才是让他得以笑到最后的重要原因。
完颜刺仔细体会着叶青的话,而也因为这些话,让完颜刺有些明白,为何叶青在一段时间内,会朝廷官员以及天下百姓冠以枭雄之名了。
显然,无论是朝堂官员还是天下百姓的燕京都是雪亮的,即便是不身处其中,但也都看清楚了那时候的叶青,于赵宋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忠贞臣子,自然,也就会有人担忧叶青的不臣之心。
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因为他那特立独行的,不局限于一君一国,而是为华夏民族的大义而战的原因,使得他即便到了如今,声望依旧是毁誉参半。
“燕王后悔过吗?”完颜刺突然问道。
“后悔?若是你在我如今的位置,你会后悔吗?民族大义与一君一国,哪个更重要?”叶青笑着问道。
而完颜刺则是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望着叶青进入王府后,还一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直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完颜刺才抖了抖身子,这才缓缓往自己府里的方向走去。
刚一回到府邸,叶青就听到了燕倾城几女的欢声笑语声,莺莺燕燕之间,倒是给这座诺大的燕王府在寒冷的冬季增添了几分灵动。
或许是因为叶青决意不再留燕京的选择,让李凤娘颇为满意,所以原本跟燕倾城、白纯等人很不对付的李凤娘,在这个冬季却是来燕王府的次数比以往要多了很多。
来到王府之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跟燕倾城等人再针锋相对,谁也看谁不顺眼了。
相反的,如今几女倒是相处的颇为融洽,关系不再像以前那般剑拔弩张,而是显得颇为和谐。皇宫里的一些贡品等等新鲜事物,也会被李凤娘特意带到燕王府,表面上看来像是在对燕倾城等几女的主动示好。
但燕倾城几女其实心里很明白,这个大宋朝廷一向咄咄逼人的皇太后,之所以会突然变得如此和善,还是因为叶青早晚要离开燕京,要久居辽阳府的决定,才使得李凤娘像是卸下了一块心头大患,终于不用再忧心赵宋江山的稳固一事儿。
李师儿、赵盼儿,包括也已经初为人妇的谢道清也在场,几女围坐在温暖的大厅内,桌面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点心,每人触手可及的桌边也摆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整个气氛看起来是格外的融洽和谐。
李凤娘居中,白纯与燕倾城分居左右,其他几女则是在两侧相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刚刚在说到了什么让众人开心愉悦的事情。
随着叶青挑开厚厚的门帘走进来,几女不自觉的回头望了一眼后,便再把目光移回到了她们那个圈子内,对于在外面位高权重的堂堂燕王,在座的几女竟是做到了真正的视若无睹。
甚至就连李师儿,还在旁催促着钟晴,继续说说当初在建康的一些趣事。
叶青走进客厅,望着厅内在座的几女,一瞬之间竟然有些恍惚,虽然在座的几女当中,燕倾城、白纯以及李凤娘、钟晴早已经为人母,姿色也不再像年轻时那般风华绝代。
但偶尔的匆匆一瞥,还是能够从这几位从前风华绝代、姿容艳丽的女子身上,看到一丝丝风韵犹存下的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与风姿。
此时的客厅内,叶青就像是走进了一座小小的花园一般,既有像燕倾城这般贤淑温婉的芍药,也有像李凤娘那般雍容华贵的牡丹,还有白纯这般绝世独立的梅花,也有钟晴那般风情万种的玫瑰,更有像谢道清、赵盼儿这般灵动清新的荷花,以及李师儿那股如同御姐一般的高傲。
李凤娘与叶青散步于燕王府的后花园内,打量着寒冬之后略显豪放荒凉的花园,李凤娘的心头,不自觉的都有些替叶青感到不舍。
“真舍得这诺大的王府不成?”李凤娘幽幽问道,廊亭内,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么多年来这张熟悉的面孔,鬓边的隐约白发相比早年可是要少了很多,这让她多少是感到有些心安。
“谈不上舍得不舍得,既然外面还挂着燕王府三个字,何况只是我离开,孤城跟无缺不还留在燕京?”叶青笑着说道。
李凤娘对着叶青微笑,笑容里既有对一个男人的爱慕,也有了却心事后的欣慰:“辽阳王府也一并留着?”
“留着吧,燕京城如此大,朝廷也不在乎这两座宅邸不是?”叶青用手随意的拍了拍廊亭内椅子上不存在的尘土,随即示意李凤娘坐下。
而后自己则在一旁挨着李凤娘坐下,打量着那不远处的假山:“江山代有人才出,人老了,就不要老是在后辈跟前晃悠了,即便是人家后辈不说,但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不是?老是停留在燕京只会碍眼,少不得还要给赵扩平添很多麻烦。所以离开了燕京,你们也自在,我自己也自在,不是?”
“本以为你会拖家带口的回临安,在临安颐养天年,毕竟比起苦寒之地来,临安更适合你享福不是?当年高宗皇帝赐给你的宅子,我前些时日还差人过去洒扫修缮了一番,想着若是你愿意的话,那边倒是不错。”李凤娘顺着叶青的视线,同时望向不远处的假山说道。
叶青无声的笑了笑,并没有去看旁边的李凤娘,随即深吸一口气问道:“是不是我叶青做什么,在你李凤娘眼里,都是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凤娘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叶青的侧脸,见叶青的视线还望着那座假山,微微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叶青摇头笑了笑,这才扭头看向李凤娘,望着那双依旧是招人的凤眸,道:“你我认识多少年了?你觉得我了解你还是不了解你?你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么霸道跟贪婪,任何事情都不知道退让,从来不给你自己跟别人留有余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不知满足……?”
“我不满足什么了?”李凤娘瞬间冷着一张脸,此刻哪里还有半点身为一国皇太后该有的凤仪?完全是一个普通妇人跟夫君要吵架的模样架势:“我只是觉得临安比辽阳的气候更为适合享福,怎么就霸道贪婪了?我是为你着想,是看在你为赵宋朝廷辛劳了一辈子的份儿上,希望你能够有个好的享福之地,临安有什么不好了?就算是有什么不好,你不愿意去,我也没有强求你,难不成我现在在你面前,自己都不能随便拿个主意,一切都要你叶青同意才能去做吗?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大宋朝的皇太后,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我这皇太后的脸面都搁在一边了,你叶青不领情也就罢了,我李凤娘怎么就霸道、贪婪了……。”
连珠炮一般,李凤娘一张口大有停不下来的架势,而旁边的叶青,这些年来,对于李凤娘的强势与强悍也早已经习惯。
依旧是一脸的从容随意,目光随即又是望着不远处的假山,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假山一般。
看着叶青这般模样儿,李凤娘的心里则是更加来气,多少年了,每次两人发生口角,就是这幅不屑一顾、不屑与妇人争吵的模样儿,就好像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理儿都是在他叶青那边似的。
“又给我摆出这幅姿态,你摆这种姿态给谁看呢你?叶青,我告诉你,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这廊亭?我李凤娘这些年,对,是有些地方对不住你,但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有哪一件事情是为了我自己?这么些年来,你叶青就只知道往上爬,我李凤娘在宫里宫外,难不成就没有帮过你吗?多少烂摊子不是我帮你收拾的?要不然你叶青能有今天……。”李凤娘得理不饶人,甚至一只手已经开始拽拉着叶青的衣袖,大有今日要追究到底、不死不休的架势。
“停停停……。”叶青叹着气、皱着眉头摆着手:“是我错了,我不该多想,更不该多说,你这个皇太后有力行了吧?我叶青不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这总成了吧?行了,赶紧回宫去吧。”叶青摆着手道。
“不行,你今日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你不该多想、不该多说?对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你心里又是在如何腹诽我李凤娘……。”想到叶青那句不该多想,李凤娘瞬间更是火冒三丈,在她看来,叶青心里指不定又把她想成什么样儿了,肯定是比刚刚说出来的还要恶毒难听!
叶青的不理会以及那种不屑的神情,让李凤娘更是火冒三丈,尤其是看到叶青那种不咸不淡的要死似的表情,李凤娘心头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是拉拽叶青的衣袖,已经开始施展她这些年来,只有在叶青面前,而且还是只有跟叶青吵架时,才会施展的独门绝技,那就是开始用她的手去抓挠叶青的脸颊。
这一招她屡试不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跟叶青吵架了,惹得她开始不顾堂堂皇太后的凤仪,像泼妇似的开始动手的时候,叶青就会开始真正的妥协,也会开始拿正眼瞧她这个堂堂大宋朝的皇太后了。
“你有完没完?过些时日你我就要相隔千里,你就不能到老到老给我留点美好的回忆……。”叶青扒拉着李凤娘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是推搡着李凤娘渐渐要爬上他身上的身子。
“你刚刚说什么?”李凤娘不理会叶青的反抗,更是铆足了力气要给叶青好看,嘴里一边气喘吁吁的继续质问道:“我给你留点美好的回忆,你叶青怎么就没想过给我留点美好的……你说谁老了?”
李凤娘再次后知后觉,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叶青,瞬间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青,甚至是有些凄然的样子,喃喃念道了句什么,而后就突然之间再次大爆发:“叶青你这个佞臣、奸贼你……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开始嫌弃我老了?我老了吗?我老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佞臣、奸贼、大国贼折磨的啊,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老了……。”
“我就是打个比方,拿我打个比方……。”叶青心头一阵无语。
“打个比方,你拿我打比方?是不是有了那赵盼儿跟谢道清,就觉得我人老珠黄,配不上你这个大宋朝的异姓王……你这个老贼我跟你拼了,竟然敢嫌弃我老了……。”李凤娘一连说了好几老字,而且还夹带着了赵盼儿跟谢道清,瞬间仿佛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谁拿你跟她们两人比了,我只是说现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不这么无理取闹?”现在的叶青,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他真的没有搞明白,怎么就一下子把李凤娘给惹毛了。
他的本意只是在揣摩,李凤娘之所以想让他去临安,而不是辽阳,是因为怕自己倒了辽阳之后还掌着咸平、隆安以及辽阳、会宁四府为首的安东都护府,以及种花家军在内的几路大军。
以他对李凤娘的了解,肯定是巴不得自己离开燕京前往辽阳、还是临安颐养天年时,能够不带走任何的权利,彻底两袖清风的离开燕京。
只是还不等他跟李凤娘掰开了揉碎了说这些事情,两人之间的谈话就不受控制的偏离了轨道,如今自己既是国贼、老贼,还是佞臣、奸贼,这完全跟自己想要跟李凤娘谈的话是风马牛不相及。
想到此处的叶青,一边格挡着李凤娘双手乃至整个人对他的死缠烂打,一边无声的叹着气:跟女人讲道理,真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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