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济南有三大名胜美景,被称为千佛山的历山,以及后来称之为趵突泉的槛泉,还有被称之为大明湖,但如今还被人们称呼为北湖或者是西湖的三处胜地。
随着北地被收复后,西湖之名因临安正统西湖之名的原因,如今在济南府已经渐渐不被人们提及,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府,如今也更喜欢称之为北湖,从而形成跟临安的西湖遥相呼应之意。
北湖虽然比临安的西湖要小上很多,但也正是因为其规模较小的原因,从而在各种亭台楼阁、石桥画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别致了一些。
四周同样是聚满了各种商铺与酒楼,正是因为游人颇多的缘故,使得北湖颇有临安西湖的热闹景象。
叶青与辛弃疾各乘一辆马车前往北湖的长风楼,今夜他们二人在此宴请金人与蒙古人的使臣。
墨小宝与贾涉一边驾车一边对着身后的车厢说道:“金人使臣团里一千多人,您要找的那个叫耶律楚材的,已经找到了,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儿,现在不过是金国左右卫司的员外郎,谈不上有什么实权。”
“今日完颜永济可有让此人陪同前往长风楼?”叶青坐在车厢里,开始思索着如何能够把耶律楚材留在济南,或者是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叶青之所以想要拉拢耶律楚材,其主要原因并非是因为耶律楚材的能力,而是因为,耶律楚材的发展轨迹,在金国败亡时,变成了铁木真麾下的左膀右臂。
所以不管耶律楚材是否真的如同史书记载那般颇具才干,叶青都不想让耶律楚材有朝一日,会像历史上那般被铁木真招揽之麾下。
叶青想过招耶律乙薛或者是耶律月来济南府,从而在宗室认同上帮助自己拉拢耶律楚材,但随着董晁把更多的关于耶律楚材一家的消息告诉他后,他却变得犹豫了起来。
耶律楚材一族虽然同样是辽国宗室,但从耶律楚材的祖父辈开始,他们就一直生活在了金国的统治下,如同如今北地的众多跟耶律楚材一般大的年轻人一样,在出生之后第一眼认定的便是大金一朝,所以想要让他们“认祖归宗”,仅仅凭靠已经亡国的辽国皇室,显然无法从根本上说服耶律楚材。
甚至若是稍不留神,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所以如此一来,在叶青的犹豫下,倒不如自己亲自去拉拢这耶律楚材。
虽然难度同样也不小,但不管如何说,拉拢其可能产生的后果,却是他完全能够成熟的,毕竟,实在无法拉拢的话,那就干脆直接捏造个罪名,给其软禁于济南府算了。
总之,叶青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让铁木真如虎添翼,即便是铁木真或许因为自己的干扰,以及对金国的压迫,让两人有可能在这个时代不会发生交集。
但叶青自从在临安,再一次验证了一些原有的历史上的大事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干扰而发生变化后,他便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所以如今,哪怕蒙古人不会在叶青之前攻金,但没人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状况跟着发生,从而依旧是顺应了原有的历史轨迹,让耶律楚材跟铁木真产生交集。
“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哪有资格参与今日的宴席,跟其他大多数金人一样都在驿馆内,并没有跟随卫绍王来这长风楼。”墨小宝靠着车厢微微扭头说道。
车厢里是无尽的沉默,墨小宝也不着急,听不到车厢里传出说话的声音,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两侧的店铺与行人依旧是很多,但与临安比起来那就是要显得多了几分的冷清。
不过单单比较前些年刚刚攻下的济南来说,如今的济南各处已经称得上是继位繁华跟热闹了。
马车在长风楼的门前停下,虽没有任何官府的标记,但整个长风楼在今夜,还是被济南府给包了下来。
所以待叶青跟辛弃疾走下马车后,长风楼的掌柜第一时间就殷勤的跑了过来。
不认识叶青,但却是跟辛弃疾很熟,在经过辛弃疾的介绍后,长风楼掌柜的神情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而后便立刻向叶青行礼问好。
不过三层楼的长风楼,每一个房间在今夜都是灯火通明,站在外面打量着那一扇扇都亮着灯光的窗户,虽然明知其中没有人,但还是让人感觉到一丝酒楼该有的热闹与喧嚣,并没有觉得因为今夜只有一桌客人,而让气氛显得有些冷清。
淡淡的跟长风楼的掌柜打了声招呼,而后在展柜的亲自带领下,叶青率先向二楼最大的包厢走去,辛弃疾则是继续站在酒楼门前,等候着完颜永济以及木华黎、博尔术三人的到来。
一坛坛叶青嘴里所谓的好酒,也被墨小宝从马车上指使着旁人给搬到了二楼的房间内,而此时的叶青,则是示意墨小宝打开一坛后,笑眯眯的看着一旁毕恭毕敬的长风楼掌柜,问道:“掌柜贵姓?”
“不敢,回叶大人的话,小的姓鲁,贱名有财。”长风楼掌柜陪笑回答道。
“鲁有财?这名字好,难怪能够在北湖之畔开得起如此奢华的酒楼。”叶青笑呵呵的夸赞着鲁有财,而后指了指墨小宝已经倒在杯中的酒,道:“鲁掌柜尝尝如何?”
瞬间受宠若惊的鲁掌柜一脸的惊慌,双手在胸前如同打摆子似的摇晃着:“不敢不敢不敢,大人的美酒小的哪有资格……。”
“让你尝尝你就尝尝,哪有这么多废话。”墨小宝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
叶青扭头瞪了一眼墨小宝,而后才拍了拍鲁有财的肩膀,转身在诺大的圆桌前坐下,把那杯酒挪到了鲁有财的手边,道:“我大宋向来只有官府酿酒,民间是只许卖酒不许酿酒,当然,据我所知,私下里有很多酒楼都会偷偷酿酒,而后推出自己的得意之作,以此来招揽生意。至于长风楼……。”
“没有,绝对没有。”鲁有财不等叶青说完,立刻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连否认道:“小人从来不敢私下里酿酒……。”
但即便是这样,鲁有财还是能够微微嗅到,当叶青把那杯酒推到距离他面前不过一尺来远的距离时,他的鼻尖就已经嗅到了浓浓的酒香味道。
“酿与不酿,我也不会追究,鲁掌柜不必如此紧张。叶某只是想让你尝尝,看看这酒是否合你的胃口,是否能够得到百姓的青睐。”叶青再次指了指那杯酒,而鲁有财也因为房间内开始慢慢弥漫着的酒香味道,注意力渐渐被那杯酒吸引了过去。
叶青并不贪杯,甚至平日里他也很少喝酒,所以即便是当年在教授颜倾城在制作那香水时,他也懒得去为钱而酿酒。
何况那时候他也没有更大的权力,一旦用更为合理的技术来酿出更浓更纯的烈酒,到时候便宜的还是朝廷官府,这种垄断的权力与财富,也绝不会落到他手里。
所以即便是在北伐的这些日子里,叶青也没有兴起过酿酒的念头来,直到这一次回到济南,在深切体会济南以及突然间想起槛泉便是那趵突泉后,这才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要酿酒的念头。
同样,扬州如今有着以香水、香皂为首的独一无二的产业,随着钟大美人跟随自己到达济南后,天天念着她在扬州的儿子钟叶,自然也让叶大人兴起了给钟大美人找点儿事做的念头。
如此一来就不至于时常在自己面前念叨着:也不知道叶儿在扬州过的怎么样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他娘我,你也不差人去看看等等的话语,让叶大人的脑袋从早到晚都是钟大美人的声音来回盘旋。
原本那个知性温婉,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在有了孩子后,发生了让叶青都难以置信的变化,虽然外表依旧是美丽动人,但如今的内心,则是几乎全部扑在了钟叶的身上,所以叶大人思来想去,不得不赶紧想着找一些事情来转移钟大美人的注意力,免得一个原本知性温婉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心里头只有儿子的老妈子。
对于品酒更不在行的叶青,在府里鼓捣了几日后,在蒸馏出一壶就足以让辛弃疾喝断片,醒来后回忆不起来喝酒时情景,只会闷头被范如玉训斥的烈酒后,叶青虽然对于此酒颇为有信心,但终究是还要让更多的人愿意接受,才能够打开一条财路。
鲁有财在叶青的期冀目光下,小心翼翼的端起了酒杯,看着那纯净毫无杂质,刺鼻的酒香瞬间从鼻尖冲进脑袋的烈酒,不由得双手微微一颤,看了一眼叶青后惊诧道:“好烈的酒啊叶大人。”
“尝尝,尝尝看这酒是否会有百姓喜欢喝?”叶青此时跟宋廷其他官员的嘴脸相差无几。
宋廷因为官府酿酒的关系,所以对于民间的百姓大都行以鼓励饮酒的策略,所以在宋时,喝酒之风的盛行完全不亚于任何朝代,也因为朝廷的鼓励,使得各种酒令在宋时流行了起来。
端着酒杯浅尝一口,鲁有财瞬间发出难以置信的赞叹声,并不像叶青在喝第一口时那般,仿佛喝毒药似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鲁有财在喝了一口后,反而是双眼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
睁大了眼睛惊喜的看着手里的酒,而后又看着叶青竖起大拇指道:“好酒!好酒!叶大人,此酒好烈啊,真是难得一尝的美酒。”
“喜欢吗?”叶青依旧是带着期冀的目光问道。
鲁有财看着叶大人也没有那么吓人,更没有像其他官员那般拿出官微吓唬他,反而是显得继位平易近人,于是一边点头一边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长吁一口气,回味着口腔里残留的酒香,满脸满足的对着叶青道:“好酒!好酒!叶大人不愧是懂酒之人,小的还从来没有……。”
“这一坛就送你了,这几日可以让其他客人试着尝尝,若是好的话……本官倒是可以让你的酒楼从今以后卖这种酒,如何?”叶青拿起墨小宝给他倒的另外一杯酒,不过是放在鼻尖前闻了闻,那浓烈且刺鼻的酒味立刻就往脑子里钻。
“这……。”鲁有财被叶青大方震撼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对着叶青急忙行礼道:“多谢叶大人、多谢叶大人,小的真是万分荣幸,小的敢保证,这酒绝对会让其他客人喜欢上的……。”
而在叶青向第一家酒楼推销这酒的时候,长风酒楼的下方,完颜永济跟木华黎三人,带着自己的随从此时也已经到达,下车跟辛弃疾寒暄了几句后,便一同向着叶青所在的二楼包厢走去。
与此同时,远在临安的史弥远府邸内,史弥远依旧是在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利用叶青主动递呈奏章,主动揽下修建开封皇宫一事儿来做文章。
而且还有一件让他感到极为郁闷,且必须尽快解决的事情,让他这几日的心情一直很难舒畅起来。
在争夺临安安抚使的差遣上,郑清之最终没能够如愿后,最近这几日,在一直跟他史弥远保持着距离的同时,竟然是与谢深甫等人是走的越来越近了,大有要跟他史弥远划清界限,跟谢深甫、留正等人为伍的意思。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敲响,史弥远示意进来后,抬头便看到在下人的带领,如今的吏部尚书楼钥走了进来。
“下官楼钥见过左相大人。”楼钥行礼后,不等史弥远询问,便直接开口说道:“今日听一些官员议论起郑清之一事儿。”
“哦?都说了些什么?”史弥远眉头微皱。
对于郑清之,史弥远之前还曾极为重视,如今郑清之跟他相行渐远后,史弥远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挫败感。
“郑清之前往谢深甫府上,据说并非是为了要跟谢深甫走到一起,或者是希望通过谢深甫来接近留正,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跟谢深甫联姻。”楼钥看着眉头紧皱的史弥远说道。
他多少有些史弥远面对郑清之一事儿的感受,原本委以重任的手下,因为没能够得到心仪的差遣,便立刻翻脸不认人,跟自己渐行渐远,这多少会让史弥远有种被人背叛的愤怒感觉。
“联姻?谢深甫只有三子,不曾听说有女儿……。”史弥远皱眉,脑海里便出现了在虹出茶馆时,那跟叶青一同而来的谢道清的影子。
“是谢深甫的孙女,也就是嘉兴通判谢渠伯的独女谢道清。”楼钥向史弥远进一步说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