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微微皱起了眉头,李凤娘也同样是蹙起了眉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几乎是同一时间说道:“杀了他!”
李凤娘突起杀心,是因为她原本的计划里面,就有陷害汤鹤溪这一部分。
之所以现在下狠心要杀了汤鹤溪,是因为眼前这个刽子手便是最好的刀,也是她能够握住叶青命门的唯一把柄。
若是汤鹤溪一死,即便是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奈何叶青,但完全可以暗地里把汤鹤溪之死的“真相”,告诉汤思退,以此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从而还能保住自己……胸前的秘密。
也不至于让叶青在自己进入太子府之后,一直成为自己的一块儿心病跟潜在的威胁。
叶青想要杀汤鹤溪,自然也是希望利用李凤娘,只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办差。
如今眼前的李令娘便是他最为合情合理的,杀汤鹤溪的理由,甚至到时候还可以把汤鹤溪之死的因由,归罪到李凤娘的身上。
比如就用李凤娘给自己设置的这个陷阱,只要把人换成汤鹤溪,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合情合理的杀汤鹤溪的理由吗?
所以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各自的心中打好了算盘,几乎是同一时间,想要利用如今房间里的情形,杀掉汤鹤溪。
两人再一次极度默契的望向旁边,依然被叶青拽在手里的“木乃伊”,李凤娘脸色冰冷、神态坚决的举起了手中的金钗。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叶青伸手抓住李凤娘手持金钗的手,用力往那木乃伊的太阳穴上一按,随着金钗发出刺破纱幔的轻响,以及“木乃伊”的一声闷哼,刚刚被叶青与李凤娘用力插入金钗的地方,红色的纱幔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如同涟漪一样开始缓缓扩大。
“砰”的一声,随着叶青另外一只手松开木乃伊后,刘曲的尸体便缓缓倒在了地上。
李凤娘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曲,毫不顾忌叶青的眼神再次从她胸前扫过,淡淡说道:“我现在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汤鹤溪轻薄太子妃,拔下太子妃发髻上的金钗刺死了中贵人刘曲,而刘曲……。”叶青点点头,示意李凤娘可以穿上衣衫了。
“刘曲为了保护本宫,在被汤鹤溪拔下本宫的金钗刺死前,也同样刺死了汤鹤溪。正在后院巡视的皇城司统领叶大人闻讯赶来,搭救了本宫。”李凤娘毫不避讳叶青的眼神,动作自然、神态从容的当着叶青的面,开始穿着衣衫。
“那就恭喜太子妃了,今日之后就将成为真正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我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臣叶青为太子妃道贺了。”叶青弯腰行礼,对着穿好衣衫的李凤娘说道。
“不必多礼。”李凤娘依然披头散发,既然汤鹤溪轻薄于她,衣衫可以不乱,但秀发必须垂下,因为金钗被拔下刺死刘曲的同时,汤鹤溪也死了,他没有机会真正的轻薄自己。
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解开红色纱幔的叶青,就连李凤娘都不得不佩服叶青的仔细,即便是刘曲已死,即便是接下来的所有一切,可以任由他们两人随便的编排,但叶青还是把刘曲的死,跟那纱幔该如何散落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那一块儿被鲜血浸湿的纱幔,渐渐成黑色的地方,也被叶青同样放在了刘曲的脑边,使其看起来更像是被人突袭致死。
“让汤公子自己进来吧。”李凤娘恢复了这半年渐渐培养出来的雍容华贵的气质,只是那一双媚眼,如何看都显得有些凌厉跟杀气。
“刘曲会用什么刺死他呢?”李凤娘端坐在椅子上,任由秀发如同瀑布一般自然的垂在脑后,眼睛望着门口靠墙的叶青问道。
“这个。”叶青一抬头,手里便多了一把剪刀。
“太府寺制的皇室用物,你从哪来弄来的?”李凤娘蹙眉,想不打叶青竟然手里有皇家用度之物。
这段时日,她对皇家用度之物,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到一颗纽扣,她都能够清晰的辨认出,这到底是不是皇室用度之物,是不是太府寺所监制。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也不知道是无巧不成书,还说是阴差阳错的瞎猫逮住了死耗子。”叶青看了看手里的剪刀说道。
“堂堂皇城司统领,竟然随身携带一把剪刀防身,还真是可笑。”李凤娘不屑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杀人就行。”叶青听着外面渐近的脚步声,随和的笑了下说道。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临近,以及那丫鬟的声音跟汤鹤溪的声音响起,李凤娘的心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刚才被叶青带着手刺死刘曲的时候,她心里还没有紧张,或者说是还没有来得及紧张,就看着刘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今有预谋之后,李凤娘心里则是真正开始紧张了起来。
随着门发出微微的响声被开启,随着汤鹤溪刚刚步入房间看见端坐的李凤娘时,余光便扫到在门后的一侧,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形。
丫鬟看着眼前的房门突然之间就被一道身影关上,而后便听到了一声闷哼之声,接下来太子妃的房间,瞬间就又陷入到了平静之中。
步入房间里的汤鹤溪惊恐的扭头,便看见叶青嘴角带着笑意,瞬间把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
“你……唔……。”汤鹤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乎就是在汤鹤溪扭头的瞬间,叶青用脚带上门之后,一把便把汤鹤溪推到了墙角,随着手捂住汤鹤溪的嘴后,另外一只手里的剪刀,瞬间便刺入进了汤鹤溪心脏的位置。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李凤娘便看见汤鹤溪睁大眼睛渐渐变得涣散了起来,即便是叶青捂着汤鹤溪嘴的手已经拿开,汤鹤溪也只是半张着嘴,却是无法发出声音来。
叶青手里的剪刀已经全部刺入汤鹤溪的心房,随着靠墙的汤鹤溪眼珠子从李凤娘那边转向叶青后,整个人的身体便开始靠着墙缓缓向地面滑落。
李凤娘看着叶青搬动着已经毫无生机的汤鹤溪,摆到了与刘曲相近的位置,而后也不知道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叶青嘴里一边念叨着刘曲与汤鹤溪之间,从开始冲突到结束,两人之间的位置在哪里,倒下去之后又该在哪里,即便是手指的方向,也被他在尸体未变僵之前,变了好几个方向。
“你知道你应该站在哪里吗?”叶青回头,看着端坐着的李凤娘问道。
李凤娘不说话的起身,走到汤鹤溪跟刘曲的尸体前,看着那插在汤鹤溪胸口的剪刀仿佛还在起伏着,而后推开叶青之后,一脚站在叶青的位置上,再仰头看了看屋顶道:“本宫在此与汤鹤溪说话,他先是言语之间有些放肆,而此时刘曲站了出来告他大不敬,本宫正回头之时,就感觉头上一轻,金钗被汤鹤溪拔下刺向了刘曲。”
“刘曲手里的剪刀是怎么回事儿?”叶青平静的问道。
李凤娘的视线从脚下的尸体处转向叶青,嘴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本宫自幼喜欢桂花,正在让刘中贵人帮本宫剪花。”
叶青默默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李凤娘的解释,他相信,这样的解释也足够应付不论是赵构还是圣上,或者是哪怕是大理寺跟刑部的问询上了。
而且,极有可能,此事儿最后还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由自己来查办今日这件自己与太子妃制造的命案。
“但……本宫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忧。”李凤娘听着外面的热闹声渐近,显然迎亲的已经进入了李府。
“还请太子妃明示。”叶青笑了笑,他也很想知道,这李凤娘的心思还能如何缜密,还能缜密到什么程度。
“他是李立方带过来的,而且还是李立方邀请他过来的,这会不会让人起疑呢?”李凤娘看着叶青继续道:“你是皇城司的统领,虽然不是刑部、大理寺,但想必这些事情,你也应该懂吧?”
“需要给他找一个理由,主动找太子妃道贺的理由,可对?”叶青望了一眼死翘翘的汤鹤溪,此时心里才有些感叹,死的也太不明不白了。
不过,若是他不招惹白纯,不让白纯挨那一巴掌,也就不会今天这般凄惨下场了。
“比如说是他今日借着做了一首诗词来为本宫道贺,这样岂不是更能让人觉得他倾慕本宫,所以才会在今日对本宫无礼?”李凤娘看着叶青说道。
“不错,臣佩服太子妃心细如发。也只有诗词,比任何事物都能够让人觉得,汤鹤溪是真的倾慕太子妃,也只有这个理由,太子妃才会天真烂漫的见他,因为太子妃喜欢桂花,而汤鹤溪却恰好说是做了一手关于桂花的诗词,可对?”叶青分析着道。
“不错。”李凤娘静静的看着叶青,淡淡道:“所以叶统领需要尽快找一首,最起码临安还无人知晓的诗赋最好了,要不然,汤相那里,叶统领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
“绿云剪叶,低护黄金屑。占断花中声誉,香与韵,两清洁。胜绝,君听说。是他来处别。试看仙衣犹带,金庭露、玉阶月。霜天晓娇:桂花。若是太子妃还满意,太子妃不妨就用这首词如何?”叶青笑着道。
“但……本宫怕是记不住,最好还是写在纸上吧,这还得有劳……。”李凤娘沉吟着说道,美目里面却是闪烁着一丝丝的精明。
“呵呵,太子妃如今应该是先画妆容吧,想必以太子妃的聪明,一遍便已经记住了,又何必难为臣呢?”叶青哪能不知道这小娘们安的什么心,若是自己真亲笔写了,怕是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利用自己的笔迹来给自己设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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