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凡放假回家之后,按照往常的惯例，自然是去老太君那里表表孝心，刷刷存在感,他知道母亲最重孝道,段雨秀段雨新几个姊妹兄弟又在老太君那里借着孝顺的名义得了不少的好处,段雨凡自然是看不过眼,但平常他在郊外的闻玉书院读书，住在书院又不常回家，所以每当有了假期回家的时候,就去老太君那里刷刷脸，特别是这回又到了端午,怎么说也是个节日。
去到那边一看,果然段雨秀，段雨新，还有几个姊妹兄弟的都在那儿围着老太君说笑，正等着饭菜上桌。
段雨凡坐下看了半天戏，各个围在老太君跟前表演孝女贤孙，二姨夫苗泽的脸上能笑出一朵花来，若不是知道他平常为人刻薄，段雨凡只会以为他真的是个贤惠的人
段雨凡随便吃了点儿饭食，说刚回来也要去三福巷看看哥哥，老太君便让他捎几个粽子过去，顺带拿过来的,还有满满一个食盒的补汤。
段雨茗看那食盒里拿出来的热气腾腾的补汤，觉得胃里有点儿顶。
段雨凡见他面上明晃晃的不加一丁点儿掩饰的反感，小心道,“阿哥，这是老太君让我拿过来的，你可不能怪到我身上了。”
谭苏琦探头看了看，“这是你回来之后，老太君给的特殊关照吗，往常偶尔送过来的也就两碗汤，你这一回来，送过来这一大盆。”
段雨凡挠挠头，“说是我在书院念书辛苦，让我也可以一起喝。”
段雨凡盛了一碗出来，“既然是老太君嘱咐送过来的，总不能就这样扔了。我给你放在桌子上凉着。”说着把碗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要是吃粽子的话，这几个也可以拿去热一热。”
“那边包这种长方形的荷叶粽吗？”谭苏琦问道，段雨凡拿过来的粽子跟三福巷包的三角粽子不同，是方形的荷叶粽。
翠芝接过了荷叶粽，几个人说笑着去厨下热粽子，那碗看起来就散发着神奇魔力的补汤，放在院子乘凉的石桌上。谭苏琦想起之前有一回，自己喝老太君送来的补汤喝到流鼻血，心有余悸。
段雨凡又想起来，“老太君让我拿过来几个艾草的香囊，我临出门时居然忘了。那明天哥哥去那边的时候再拿吧。”
正说话间，门房送了个小包裹过来，翠芝打开一看，正是几个艾草香囊，“凡公子，这是你捎过来的那几个吗，是不是老太君派人送过来了。”
段雨茗接过来看看，几个巴掌大的香囊，香囊上用银线精工细作绣着繁复的鸳鸯交颈图。
他拎起来一个，朝段雨凡眼前晃了晃，“老太君那边拿过来的？”不仅是补汤开始催生，就连这香囊上也绣的是鸳鸯。
段雨凡瞅了一眼，“我怎么看着……不太像。”他转头朝门房问了问，也不是老太君或者段方砚院里的小厮拿过来的，是说是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面生的小郎君。
“那兴许就是别人了吧，”段雨凡又看了两眼，“老太君让我拿过来的香囊，是苗姨夫卖好，做了拿过去那边的，他们家开布庄的又不缺布料，这些做香囊荷包小件的碎布头有的是，还跟我吹牛说是什么上好的锦缎，我看着都是过时的花色，想来是他们店里卖不出去的，但阿哥你手里拿的这个，明显是上好的料子，在阳光下一动还有不同的颜色，真是巧妙极了，而且，”段雨茗看了看香囊上的刺绣，“苗姨夫才不会舍得用银丝线来做刺绣。”
段雨茗也奇怪，“那会是谁送来的。”
门房补充了一句，“刚那少年郎拿过来的时候，说是要拿给少夫人的。”
谭苏琦觉得自己无辜中枪，绣着鸳鸯的香囊，“拿给我？”难道是崔季芙的恶作剧？银线刺绣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段雨茗已经眼尖看到了香囊角上小小的一个“敏”字，嫌弃地皱了皱眉，把香囊朝谭苏琦扔了过去，“有人还不死心。”
谭苏琦接住，仔细看了看，也看到了那个小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碍于段雨凡在，也没有说什么，让翠芝把香囊收起来。
“少夫人，收去书房吗？”翠芝不知道这香囊是谁送来的，但看着大公子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放你那儿就行。”谭苏琦转向段雨茗，“粽子是不是热好了？我们去尝尝荷叶粽子。”
“你自己去吧，补汤也快凉好了，你吃粽子搭着十全大补汤，般配的很。”段雨茗知道谭苏琦看着老太君送来的补汤就犯头疼，故意要去端汤给她喝。
靠近院子里的石桌时注意到桌上多出来的东西，他后退了两步。
“这小东西哪来的？”
“什么？”翠芝忙上前去看一看，差点儿叫了出来，“这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刚才还没有，兰芝，快快，拿个什么树枝扫帚的快一些把它赶出去。
谭苏琦的视线随着他们的声音转过去，才发现是一只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麻灰色小鸟，正在围着放在石桌上晾着的汤碗扑扑楞楞飞来转去。
等兰芝拿过来扫帚，想要过去把它赶走，却看见那小鸟见了人并不怕，绕着石桌上的碗跳上跳下。
谭苏琦心想，人都到跟前了还不跑，难道是翅膀受伤了，但翅膀受伤的话又是怎样飞过这高高的院墙到了院子里的呢。
兰芝在石桌旁站定，挥了挥手里的扫帚，“小畜生，你再不飞走，我可就要一扫帚拍扁你了。”
翠芝在后边吆喝道，“你快把它赶走就是，你跟它说话，还指望它能听懂你说的吗？”
兰芝转头，“翠芝姐姐，它不走啊，真是个大胆的鸟儿，见了人都不知道要飞走。”
“那你拍死它算了，省的搁在眼前蹦来蹦去烦人。”
“我们不是让它离开这院子就行吗，难道真要拍扁它，好歹也是小畜生一条命。”
不待翠芝兰芝商量出个什么结果，那麻灰色的小鸟儿越蹦越没有力气，一头栽到了石桌上，抽搐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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