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茗见谭苏琦站起来的时候,以为她是不满意有人当面贬低她写的书不好，他们在金宁城募集的书评，讨论的再怎么激烈,也都是印在别册上的,没有当面说的,这站在人家展示的书摊之前,说书局的书不好，还是当着作者的面，任谁看了也不开心。
谭苏琦并没有生气,反而跟那女郎热络地聊了起来。
段雨茗听着谭苏琦跟人家掰扯聊天，以前没有发现,谭苏琦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只不过聊了一会儿天，谭苏琦得到了一些关于这个女郎的信息。
那女郎名字叫做秦寒如，来自金州南边的永州，府城兴江城，果然跟谭苏琦预料的一样，刚刚接手家里的书铺文墨轩，正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奈何去年开始打理书铺的生意之后,书铺里的生意并不见什么起色，所以她来上京城书市转转，指望在书市上找一些畅销书，回去能让文墨轩的生意有些起色。
秦寒如从宁风书局的摊位前离开的时候,订了一百本的胡十一郎，因为谭苏琦让她对自己挑书的品味产生了一些怀疑。
谭苏琦问，“那你喜欢顾卿言新出的冯钰传吗？”
秦寒如毫不掩饰自己初看到这本书时的厌恶,“天方夜谭，禹朝自开国至今，根本就没有出过什么男将军，也不见有男子去参军能瞒过别人的，顾卿言的书越写越离谱了。”
“所以你根本没有进货冯钰传？”
“没有。”
谭苏琦问了问秦寒如店里进的书，除了科考类得到参考资料，还有一些曲高和寡阳春白雪的论述，堆砌了文墨轩在兴江城清雅的名声，只是秦寒如接手之后，文墨轩快只剩下名声了，往常店里话本卖的好，但是近来销量也不行。
“因为这样的话本根本就不是写给你看的，秦小姐，你接手文墨轩之后，是想让文墨轩发扬光大，赚更多的钱呢，还是更注重文墨轩清雅的名声？”
“我们开书铺的，自然是两者都要顾及，若是只看钱，就丢了读书人的面子。”但铺子里不赚钱，她又着急上火。
“若是这半年只能二选一呢，秦小姐，怎么说还是要先维持书铺的运转和盈利，然后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
秦寒如仔细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谭苏琦又建议她，“别的品类，我不太懂，但话本这个品类，我们金宁城里行情我也是比较了解的，你在兴江城，行情你回去了解一下，也是大差不离的，如今少年郎们看话本的口味，已经不是古早出去逛个庙会就能遇到心上女郎，然后爱个死去活来去私奔的狗血剧情了，如今流行的是差异化，特别化，和新奇性，若是你在书市上不会挑给少年郎们的话本，我告诉你个法子。”
“什么法子？”
“挑你看不顺眼的就行，回去保准能大卖。”跟你那直女的审美口味相反，一定能博得少年郎们的青睐。
秦寒如原本在摊位前挑刺，谭苏琦这么一说，她笑了出来，也不恼，“你说我的时候，倒是不客气。”
谭苏琦丢给她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你在我们书局摊位前发表现场书评的时候，也不客气。”还是当着作者的面。
“若是这话本不好卖，我定拿着这些书去金宁退给你。若是依你之言，能有个好的销量，那以后宁风书局新出什么的书，别忘了发个样本给我。”
秦寒如甩下要退货的话，继续去其他摊位上转悠。
她们这厢讨论的热闹，很多路过的书商看了，也过来订货，七嘴八舌问起这志怪言情类的话本在金宁的销售情况。
谭苏琦惯会往自家脸上贴金，朝问询的人说道，“在金宁卖的极好，引起的很热烈的关注，不光是往常爱买话本的少年郎，就是年轻女郎，也买来看，上一阵字，京西书局旗下的书铺还在我们书局拿货。”
有人表示不信，“京西书局什么样的书没有，用得着去你们那里进货。”
谭苏琦看着来问询的书客，一脸真诚，拿着样书指着封面，“自然是我们这话本的销量好了，同行都看得见，你看这作者，一梦生，她只给我们宁风写，独家。”
那人也不再说什么，订了几十本货，说是拿回去试卖。谭苏琦说的“独家”，在书行的人也都知道，比如顾卿言，就是京西书局签的独家，别处版印的都是仿造，若是一梦生签在宁风书局是独家，那也没什么奇怪的。
路过的书商看着他们摊位面前热闹，也都过来看看，宁风书局不是大型综合性的书局，金州城里还认宁风的牌子，金州以外的州府，宁风书局名不见经传，一梦生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作者，书商们怕新书压货，订的十分小心，订量一般只几十本，还有些抱着试卖心思的，只订十几本，竹林当场就给了她现货，她们在马车里也带来一些样书，销量好的一些带了几十本现货，这十几本的销量，竹林就当是现场卖书。来摊位前问询的人多，十几本、几十本地订出去，一上午也订了几百本，到了中午的时候才有功夫停下来歇歇喝口水。
段雨茗粗略看了看一上午订出去的货，科考类参考，和地理志类的，金州本州府的书商定得多，外州府定的多的，是书局里出的那些话本。
竹林称赞道，“这个订量已经是我们的开门红了，去年的时候，第一天上午，看的人多，订的人少，还是后两天订量才上去，我们今年一开市就有这么好的销量，接下来还有几天，应该比往年的订量高上一大截。”
“是吗？”谭苏琦翻了翻记着订单的本簿，上面写着订货信息，“十几本的这个，还不如在城里咱们书铺里的销量。”
“夫人，这一份订单我才比较重视，而且相当看好，因为这十几本拿去现货的书商，来自罗州。”
“罗州有什么特别的吗？”谭苏琦觉得自己应该去买本全禹朝的地理志看看，熟悉一下禹朝的各个州府的位置和风土人情，没准之后写话本的时候，还能写出点儿有地理特色的内容。
“罗州在禹国最西边，再往西，就是胡人的聚居地希瓦国了，那边可是跟中原有很大的不同，咱们书局，以前从没有跟罗州的书商做过生意。”
“罗州那边什么书卖的好？”谭苏琦问道，既然罗州有人来参加书市，那肯定是那里也有开书铺的需求
“夫人可能不会感兴趣，罗州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很多希瓦国的人在罗州往来，我之前在书市上罗州书商聚集的地方看过，她们卖的最好的，是学习禹朝文字和希瓦国文字的识字启蒙书，”
谭苏琦心思一动，外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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