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眼线(1 / 1)

“方才她凑到你跟前说了什么?”

段雨茗不觉得,就段雨秀跟谭苏琦的交情,能对她这么友好。

自己的这个妹妹,平日里看到他都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这样客气地对待谭苏琦,即便是当着家中长辈们做的表面功夫,超出了她的预料。

谭苏琦作为段雨茗名义上的妻主,陪他应付一些家中的宴会或者一些推不开的聚会也属于她的日常活动,这是当初两个人缔结婚书的时候就商量过的。成亲这段时间以来,谭苏琦也陪着他在老宅和段家的老太君那里吃了几次饭,这一日有老太君老家的几个亲戚来,让段方砚和段方齐两家人回去吃饭,二房一家除了段方齐苗泽妻夫俩,段雨秀也跟着,段方砚则带了他们两个去。一屋子人不少就分了男宾女宾两桌,段雨秀跟谭苏琦辈分小,座位在一起。

通常这样的场合,谭苏琦吃点儿饭菜只杵在那里坐着就行,别人提到她了就应一声,关于她的事情也就被提上一句半句,然后就会被转到段方砚和段雨茗那里去。对于这个上门妻主,段家来来往往没有几个人重视,把她当成是依附段雨茗的存在。谭苏琦会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和善,无聊地坐到宴席结束,然后跟段雨茗一起回三福巷。

但今晚不知是怎么了,段雨秀对她格外热络,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友好破冰的先兆,反而警惕了起来。

“她问了我以前在石山书院念书的时候,一些做学问上的事,但我回答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在认真听,而后,她又问了问北溪文社,问我文社里募集书评的事。”谭苏琦答道。

段雨茗冷笑道,“她还敢提北溪文社,她跟史文才耍的小把戏,我还没有找她算账。跟她那个爹亲苗氏一样,一肚子算计,不想着怎么努力读书考个出身出来,反而眼睛盯在别人身上,你跟她说读书的事情,她也听不懂什么,考了好几年秀才也没有考出来。”

姨母一家的布庄经营不善,总是缺尺短寸的,苗泽还时常跟客人发生口角,生意也就越发冷清,二房一家的生意,连大房的零头都比不上。段方齐她们觉得同姓一个“段”字,姐姐对她们家的帮扶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段雨茗对此极为厌恶。

谭苏琦对石山书院的印象,里面的学子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大多数是读书刻苦认真学习的,还有少部分不爱学习,是家里捐银子进去,学问不怎么样的,段雨秀属于后者。她能留在书院,起码表面上是看起来读书不违反书院的条例并且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的,史文才那种,虽然家里捐了银子,但后来待不下去也是自己退学了,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谭苏琦想,段雨秀上次被警告了一番,又没翻出什么浪花来,肯定是心里产生了忌恨。

“段雨秀还说,过几天她们同学有个文会,想要邀请我去。”

这下段雨茗也惊讶,“邀请你去她们的聚会?她想要干什么。”他可不会把这个妹妹跟什么诗词歌赋的才名联系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原因,“我直接回绝了,说书铺里比较忙,我身体还不太好。”

谭苏琦从来不在聚会上饮酒,别人也看到他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不劝她酒,今天段雨秀对她热情,还劝了两次酒,邀请她去她们的聚会,她越发觉得段雨秀还有什么别的暂时没有露面的小心思,只想离得远远的。

段雨秀从大门口出来的时候,段雨茗他们俩坐的马车只远远剩下一个影子,她目光阴沉地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快临近新年,她本来想给哥哥一家再添点儿堵,邀请谭苏琦去她特意安排的聚会,但谭苏琦,居然一点儿情面不留地直接在众人面前拒绝了她的邀请。

谭苏琦算个什么东西,她的邀请也敢拒绝,谭苏琦有什么资格拒绝她。

既然是不来聚会,那就让春敏找上门去,北溪文社的人还不知道,昔日同窗做了人家的上门妻主吧。

金宁城里落了冬雪,路上行人渐少。

谭苏琦这几日也不出门,屋里生了热乎乎的炭盆,手边还加了两个碳炉,一整天趴在书桌旁。

《胡十一郎》的销量给她带来了几十两的银钱回报,段雨茗结算酬劳也很是爽快,从这一本你开始,她写书的酬劳就是按照销量拿的分成,《冯钰传》的销量后来居上,文社编印了四十篇书评之后,在全城引起了一波热烈的讨论,这四十篇书评里,还有一篇是谭苏琦写的,借着分析新式话本的由头,赞扬了冯钰传一番,也夹着了一点儿私货,不着痕迹地提了宁风书局的几本书,还被京西书局的人选为佳作,得了一两银子。

她已经跟段雨茗商议继续完成胡十一郎的后半部分,出印续集第二册,但看这销量的势头,两本书加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超过顾卿言写的冯钰传。京西书局的大本营在上京,不仅借北溪文社在金州刷了一番热度,还找到了上京城的文社,如法炮制了一番推广宣传,上京富贵公子多,购买力不是区区一个金宁城能够比得了的。宁风书局也在上京和外地的书铺铺了一些货,但在别的城中的影响力,比京西书局差很多。

谭苏琦一边写第二册胡十一郎,一边从她划拉的那张列满不同职业名称的纸上,挑选下一本话本的题材。

段雨茗从外头回来,摘了兜帽,翠芝连忙接过沾了雪的披风。

“大公子,还是照常去夫人那里摆饭吗?”

他点点头,抬脚朝谭苏琦住的西厢走去。

自从成亲那一夜之后,谭苏琦不忍看段雨茗夜里窝在硬邦邦的卧榻上受冻,但要是让她去受冻,她是断断不肯的,东厢的架子床足够宽大豪华,她让段雨茗到床上一起睡,段雨茗又不肯。她见段雨茗这样别扭,就搬回了西厢。过了几日,段方砚找他们回去老宅吃饭,果然旁敲侧击地提示他们,她还想早点儿抱孙女。

谭苏琦只得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管段方砚说什么都点头应着含糊过去,她心里吐槽,看来全天下的老一辈都是一样的,不结婚的时候催相亲催婚,接了婚就催生,生了一个还能催生二胎。不仅段母催,偶尔去老太君那里吃饭,老太君也明里暗里提起来。

她悄悄问段雨茗,既然你明知道你母亲在三福巷安插了眼线,为什么不把那人送回老宅去。在三福巷,段雨茗是主人,谭苏琦算是半个主人,剩下的几个人是伺候的仆从,人口简单,这还是精简过的,谭苏琦也不知道眼线是哪个,粗使小厮都是老宅拨过来的,但段雨茗肯定知道。

段雨茗也只能无奈回道,“不然你觉得,母亲她为什么能同意我们搬出来呢?你以为,成了亲就能够自立门户了吗,我们还没有分家,也不能现在分家。”

谭苏琦明白了这对母子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段雨茗当然可以全部把三福巷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但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段方砚是家长,要对段家所有的事情都有所掌控。

“这样看,倒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段雨秀还会有什么小动作,你姨母那边不省心,现在看来,她们的那些小动作,也逃不过你母亲的眼睛。”

段雨茗却不怎么高兴,“可惜我是男儿身……”

母亲是知道姨母她们的企图的,但老太君还在,母亲又是个孝顺的,姨母一家从老太君那里拿了不少母亲的孝敬。

自从知道三福巷有人形监视器,谭苏琦越发不愿意在那里待,白天总爱出去转转,跟段雨茗一起去书铺,也常去北溪文社,成了文社的编外人员,曹妍有什么想法还会跟她讨论商量。

段母和老太君两座大山催生,谭苏琦继续装傻充愣,就在段雨茗纠结要不要妥协,让她搬来东厢时,因着金宁城落雪转冷,谭苏琦近来往外跑的勤,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怕把病气过给段雨茗,这下谭苏琦有了充足的理由继续窝在西厢。

她知道自己这是赶上了秋冬季最常见的季节性流行感冒,头晕流涕发热,段家众人却当了大事来看,有两个大夫来仔细诊了脉,开了一堆药水药丸,谭苏琦在随从令欣端来药的时候,装模作样喝两口,没人盯着的时候,就想办法偷工减料地倒掉。按照感冒发展的自然规律,一个星期左右,谭苏琦有了明显的好转。

段雨茗每日回来之后,都爱来西厢看看她,表面上看起来妻夫情深,还总让人把饭摆在她的屋里。

谭苏琦头晕的时候爱窝在床上看书,这两天见好了,重新趴在书桌旁写话本。

段雨茗一进来,屋内扑面而来的温暖跟外头凌冽的寒风形成了巨大的温度差,他觉得鼻子有些痒,差点儿在银丝碳若有若无的气息中打了个喷嚏,见谭苏琦果然又在书桌旁,他问道,“今天的药喝完了吗,你不在床上待着,这么早下地费神,仔细自己的身体。”

“我又不出门,总在床上待着也是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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