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洛沉下葬祖地,无人异议。
因为洛家禁地的腾蛇已经被唤醒,虽然出了一点差错,但是它的醒来对于洛家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为这关乎到一个只有他们直系才知晓的惊天秘密。
洛家的祖地就在府中的后山,所以他们没有举行隆重的送葬仪式,只是洛家上下皆挂上白绫,下人皆着白衣,头裹白布,腰系白布带。
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以来都是一件悲伤的事,送葬的过程中,虞夫人已经哭晕了好几次,看得众人也忍不住伤心难过。
伺候洛沉的丫鬟背着包袱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已经哭成了泪人,洛沉待她们极好,曾许诺让她们出府成亲,所以从洛沉下葬起,她们便不再是洛家人了。
洛子临一路上连眼眶都没有红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很伤心难过。
到了祖地,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洛家的祖地是福泽庇佑之地,也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抬棺的亲卫也是放下棺木后便退下了。
洛封丘,洛封阳,洛封腾,洛泽歌以及洛子临,站在祖先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在这里的每一位都是为他洛家而死的人,他们都是他们应该效仿的对象。
洛封阳有些神情恍惚,他一辈子钻研武学,到最后还是不能回归这里,洛封腾心情沉重,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在这里或许只有洛泽歌一个人在笑,嘴角的笑意让洛封丘觉得碍眼,他是在嘲笑他吗?还是在怪他当初拒绝了他的请求,没让那人入了祖地?
洛泽歌看着洛子临的目光,突然觉得他在用眼神告诉他,他做到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他当初拼尽全力也没做到的事。
“安息。”洛泽歌抓了一把泥土撒在棺木之上,大步流星的离开,这一切多么可笑。
等他有了可以扭转乾坤之力,可以完成他的遗愿时,他却不想让他回到这里了,因为这里配不上他。
“我来。”洛子临拿过洛封丘手中的铁锹,他要亲手送他归尘。
其余几人相继离开,洛封丘离开时轻轻拍了拍洛子临的肩膀说,他走了。
安静的祖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洛子临的眼泪夺眶而出,洛沉是他当做生命来疼爱的弟弟,可他却抛弃他走了。
“洛沉,不是答应我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吗?你为什么要食言?”洛子临抓着棺木的一角,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哽咽。
在这样的洛家,没有他,他要怎么去兼顾她?他恨不得把他从坟墓里拉出来,可是他没有。
“洛沉,我会连同你那一份活下去,我会改变洛家的。”洛子临一遍一遍的说着自己的承诺,仿佛要把他刻入骨髓。
洛子临麻木的埋葬着他的精神支柱……
洛泽歌回到府里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那把他从未用过的宝剑。
“主人又这样了,要不要请夫人?”易风趴在门上,透过缝隙担心的看着洛泽歌。
记得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几年前,夫人离家出走,销声匿迹那一次。
“不用,谢少爷来了。”易南耳朵微动,他听见了,他来了,很快,到了。
“不可能,那个强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易风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息变了,还趴在门上看洛泽歌的反应。
易北轻咳一声,可易风没有任何反应,也只好作罢,反正她提醒过了,就当他被揍习惯了。
“别压着我肩膀,我看不见了。”易风一把甩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还以为是易南他们的恶作剧。
如此反复,易风怒了,大骂的话还没骂出口,就看见她口中的强盗站在他身后,对他笑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强盗?这个称呼还不错。”来人摇了摇折扇妖孽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他决定让人陪他玩玩。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洛泽歌脸色不悦,一来就欺负他的人,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易风心里十分感动,他家主人终于要解救他了,满心欢喜却被泼了凉水,因为洛泽歌的话与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要揍换地方再揍,别脏了我的地,晚些我夫人还要来作画。”
谢长银心里一乐,他夫人的画他可是见识过的,曾经还让三喜顺了几张贴门上辟邪,夜都的符师也画不出这样的效果,不过这件事他是不会告诉洛泽歌的。
“三喜,挑个风水宝地……揍”谢长银的大转折让易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让三喜把他解决了。
三喜抗起易风就走,对于易风的求救,其余几人则是赏花赏水赏落叶。
易南欲言又止,看得谢长银一阵好笑,不过四喜一个人待着的确有些无聊,该给他找点乐子。
“四喜在你家爷的酒楼,地字一号房,这会儿应该在睡觉。”
洛泽歌哈哈大笑,这下四喜有得忙了,这么多年就他为人处事对他胃口了。
“走吧,江月亭酒已经备好了。”洛泽歌轻轻把书房门关上,想起了府中才送回的陈酿。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谢长银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经验十足的易家兄妹已经可以找出成千上万种理由不待在他们身边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易北。”洛泽歌叫住了妄想偷偷溜走的易北。
易北心跳加速,好看的脸纠结成苦瓜,为什么是她,易雨转过墙角,使劲拍着胸脯,好似惊魂未定。
“主人有什么吩咐?”易北回过头一脸悲壮。
谢长银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摸了摸下巴,他看起来像吃人的样子吗?怎么每次他来,泽歌的亲信都避他如蛇蝎?
易北生无可恋,她与小雨都曾倾慕过他,能与主人并肩而立,他的智慧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可惜……
洛泽歌还没来得及吩咐,就被人打断。
“四爷,夫人命奴婢请易北姑娘前去一聚。”打断洛泽歌的话的丫鬟有恃无恐。
易北深深吐了一口气,夫人,我太爱你了,片刻不停的离开。
看着飞檐走壁的易北,洛泽歌想以后还是不要拿她们几个和长银打赌了,免得他们见了长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太损他颜面了。
江月亭环水而立,水中珍鱼无数,阳光普照,鱼尾略过水面,微波粼粼。
谢长银只顾饮酒,入口清新柔和,口感瞬间炙热浓烈,好酒。
“无事不登三宝殿,贤弟有何事?”洛泽歌放下酒杯,眼中尽是疑惑。
要是知道他身份的人听见这称呼,肯定又要掀起一番风浪,南域第一商人竟然与北境洛家四爷称兄道弟。
“义兄,听说洛家出了大事,夫人还好吧?”谢长银一脸担心,虽然星儿的性格不受嫂子喜欢,可是她毕竟是那个人唯一的女儿。
“星儿没事了,活蹦乱跳的,贤弟不用担心。”洛泽歌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对面的谢长银。
有捷径谁不愿走?谁让他是出了名的宠妻无度,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他还怕他不就范?
二人从经商谈到诗词歌赋,最后谈到武学,然而这都不是他们的强项,二人还说得起劲,好像很懂似的。
“来的时候遇见洛家的人在追杀一个老头,看在义兄的面子就出手解决了。”谢长银饮酒时无意提起这事,好像真的只是恰巧遇见。
而出手解决有很多种理解,就要看听这话的人怎么去理解了。
“多谢贤弟。”洛泽歌一脸笑意。
谢长银为洛泽歌倒了一杯酒,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要不醉不归。
“易南他们已经查出是什么人伤了星儿了,派人追捕去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伤了星儿的凶手绳之以法。”
“义兄手下人办事能力长银甚是满意,若不是不想夺人之好,我还真想让他们加入谢家。”谢长银一提起易家兄妹,就夸个不停,如此精明的人能为他所用该多好。
“若是他们同意,贤弟随时可以领走。”洛泽歌一本正经的回答,并没有因为谢长银惦记他的人才而其他想法。
谢长银遗憾一笑,看来他是没希望了。
洛泽歌试图在谢长银的眼中发现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这一次他看走眼了?
“那个黎青云初出茅庐却得罪了不少人,真不知道她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替她善后。”洛泽歌任然不肯放弃。
“这几年长银为家事奔波,倒有些孤陋寡闻了,既然那个黎青云背后有神秘力量,那义兄可要小心了。”谢长银揉了揉眉心。
“无妨,至今还没有人能逃过我的天罗地网。”洛泽歌一笑,胜券在握。
二人突然相视一笑,不再多言,只饮酒。
“易南,你听见他们说别的了吗?”易风躲在假山后小声的问身旁的人。
没道理他们只是天南海北的闲聊啊?莫不是强盗转性了?
“没有。”以他对他们的认识,他们之间在某一方面绝对达成了共识,只是他们说个话拐弯抹角,让他听着都头疼。
第二天,洛泽歌下令放了青云等人,还召回了派出去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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