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田边满躲藏在二层洋楼旁边的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树叶偶尔簌簌地发响,好象发出愤怒和憎恨的低语。他仰起头,望着稀疏的夜空,冷清清的月亮挂在天空,发出惨白色的光。
悬赏猎头,这个老杂种竟然想到这种办法,和那个被自己砍得鲜血淋漓,哀求嚎叫的小杂种一样,愚蠢,不自量力。田边满将手伸进兜里,冷冷的剃刀,还有一张叠得很小的纸片,这是他从一个想杀他的白俄身上得来的。不错,他是一个杀手,他有枪,也会用枪,并不是一个只会向弱者挥舞剃刀的罪犯,只是弱者能很好地让他享受那种杀戮的快感。
田边满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他看到了黄历、詹森等人进去。所以,他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着人去楼空,他才能进去痛快地砍杀那个老杂种,让他和小杂种在阴间见面吧!对了,老杂种还带着个黄头发的女人在门口迎客,那是谁呢,管他妈x的是谁,他要听她的惨叫,听她的哀嚎求饶,看着她的身体喷溅出鲜血,变得伤痕累累。是的,杀女人的感觉也很他妈x的刺激,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慢慢杀才过瘾。
屋内,黄历还是婉言谢绝了埃德文的美意,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气氛的欢愉,陈曼丽是个中高手,当众唱了段京剧,令众人鼓掌叫好,艾琳娜更是两眼放光,大声欢叫。
“东方的歌剧,太棒了。”艾琳娜扑到埃德文身旁,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明天,明天带我去听戏,我要听一整天。”
“一整天哪!”埃德文面露苦色,无奈地点了点头,对自己带来的司机兼保镖巴斯滕说道:“明天你陪艾琳娜去吧,要我坐一天,这把老骨头是真受不了。”
詹森走到陈曼丽身边,低声说道:“上一次关于日本鱼雷的情报很不错,当然,价钱也令人满意吧?你不是说还有一些关于这方面的情报吗,还是那个价钱,卖给我,怎么样?”
对于美国人来说,在太平洋的地位一直有两大弱点:每一,在太平洋需要有大海军基地;第二,除非做出重大的牺牲,拿出强大的兵力,否则便保不住菲律宾。虽然日本起初并没有攻占菲律宾的企图,可美国却认为日本怀有这种企图,因而将日本视为头号假想敌国,将日本海军视为劲敌。所以,任何关于日本海军的情报都会引起非同寻常的关注。
黄历通过陈曼丽卖给詹森的鱼雷情报可不是胡编乱造,那是日本人针对珍珠港水深十至十二米的地形特点,特别为偷袭珍珠港而专门研制出来的,装有木制稳定器的“改2”型浅水鱼雷,配合飞机的超低空投射,解决了在浅水海域使用鱼雷的技术难题,在偷袭珍珠港时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不管现在日本人弄没弄出来,反正是有这么一回事。如果美国人在后续的打探中没有结果,那也只能怪日本人保密作得太好。黄历就是基于这种心态,绝不放过给日本人添堵的机会,顺便从美国佬口袋里多捞些钱。
陈曼丽轻咬嘴唇,好象很犹豫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乐开了花。只从詹森第一次获取情报时的样子,她便能判断出美国人对这方面的情报十分地感兴趣。现在詹森又来追问,便更可以待价而沽了。
“别太贪心哦!”詹森笑着提醒道:“我给的价钱是最高的,而且能给你保密,你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好吧!”陈曼丽轻轻点了点头,好象下了老大的决心,低声说道:“日本人正在研制纯氧推动的鱼雷,号称‘水下长矛’,射程在两万米以上,而且航迹不明显。日本人很得意,认为在这方面领先世界二十年以上。而且保密措施异常严格,连氧字都不能提及,而用‘一号气体’代表。”
詹森眼睛瞪得溜圆,费劲地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问道:“射程两万米以上,你不是在瞎说吧?”
陈曼丽翻了翻眼睛,不悦地说道:“那你准备赖账喽?”
“不,不,诚信守诺是我们美国人的美德。”詹森赶紧否认,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郑重地说道:“明天把钱给你,这个情报就不会再存在于世上了。”
“当然,童叟无欺也是我们中国人做买卖的原则。”陈曼丽想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又因为随口说出的话并不合适而咯咯笑了起来。
詹森思索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这个情报不管是真是假,都要马上报告上去,加紧刺探这方面的情报。第一次大战后许多海权国家尝试开发以高压氧气作为动力的鱼雷,但是以高压氧气作为动力的鱼雷非常不稳定容易发生事故,难道日本人真的取得了突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两万米以上,太可怕了,甚至超过了不少美国军舰舰炮的射程,这意味着日本军舰能够在火炮射程之外就发起鱼雷攻击,如果双方发生冲突,措手不及的美国海军岂不是要吃大亏。
想到这里,詹森起身向埃德文说道:“抱歉,我要先告辞了,突然想起有一件紧急的事情,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这有些失礼吧?”埃德文笑着说道:“女士们还没走,你这家伙怎么——”
“是啊,失礼了,改天我宴请大家,算是道歉,但我真得走了。”詹森穿上外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黄历说道:“麻烦你,把曼丽送回去,别让我太过失礼。”
黄历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下来,又偷偷瞟了一眼陈曼丽,这家伙象狐狸似的偷笑,看来是又重重地敲了一笔,自己也有进账了。
埃德文将詹森送到门口,黄历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大门口与詹森握手告别。突然,黄历警觉地转头,那种针刺般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田边满看到了埃德文,不知不觉便流露出了杀意,眼睛眯了起来,手揣进了兜里。他以为不会有人能看见他,却不知道黄历灵敏的感觉又一次出卖了他的意图。
夜色昏暗,田边满躲在树后的阴影之中,黄历没有看清是谁,但却知道有危险,而且离得不远。
送走了詹森,埃德文和黄历走回楼里,黄历显得有些沉默,他得确定这个危险到底是什么,是冲着他,或者詹森,还是埃德文。
“对不起,我去趟卫生间。”黄历心中有了主意,对埃德文说道:“对了,刚才送詹森出去的时候,我好象看到楼前的大树下有条狗,这不是您家里养的吧?”
“当然不是。”埃德文眨了眨眼睛,皱起了眉头,说道:“该死的野狗,我叫佣人去赶一下,免得一会儿突然窜出来,惊吓到女士。”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田边满稍微活动了一下,呆的时间太长了,他的怒火并没有停息,反倒更加炽热,该死的老杂种,怎么还不结束这场该死的晚餐。这时,他突然看到楼门口出来了一个佣人打扮的家伙,晃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拿着根棍子,向这边走过来。
“野狗?不会吧!”佣人边走边嘀咕着,“难道铁栏杆坏了,有了窟窿,怎么白天没有发现。”
咣,另一边的铁栏杆发出了响声,佣人立刻将电筒转移了方向,向那边望去。田边满趁着这空当,低身窜出,在楼前栽种的低矮花木掩护下,快速遁走,隐入了楼角的黑暗之中。
黄历隐身在一个房间的窗户旁,将田边满的动作尽收眼底,虽然田边满只在楼内射出的灯光下快速地一晃,但黄历已经认出了他。
等黄历再次返回大厅的时候,埃德文正用蹩脚的汉语和陈曼丽在说着什么,而艾琳娜和李倩心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晚餐,姑且这么说吧,已经接近了尾声。两个佣人收拾着桌上的碗盘,搬到楼后的厨房内刷洗,请来的厨师开始离去,屋子里显得有些乱。
“埃德文先生,我太太呢?”黄历皱了皱眉,急切地问道。
“客人丢了?”埃德文开着玩笑,说道:“我也没看到她们哪!”
“她们上楼去了。”陈曼丽笑着说道:“艾琳娜小姐觉得陈太太与她的体型差不多,要送给陈太太一件衣服作礼物。当然,也有我的,不过是件工艺品,不用试穿的,你看,我把它捧下来了。”
“麻烦你让她们马上下来好吗?”黄历有些担心,但又不知道李倩心和艾琳娜去了哪个房间。
陈曼丽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身向楼上走去。
黄历沉吟了片刻,伸手拉起埃德文,说道:“埃德文先生,咱们一起上去。”说着,他凑近了埃德文的耳朵,低声说道:“现在这里很危险,呆会儿再跟您细说,您有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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