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还是敌机的机枪扫射,桥面上无遮无拦,几百米远的距离,正在过江的士兵随随便便都是上千人,敌机从东至西或是从西至东,一个俯冲扫射都可以轻松将整个桥面虐个遍。毫米的回旋机枪、20毫米的机炮,任何一枚子弹都可以将人体撕碎,几个来回,桥面上几乎看不到人了,而且辛辛苦苦铺设的木板也七零八落,很少见到一块完整的了。
虽然蒋浩然早有准备,两岸都架设了不少防空机炮,尤其是桥头堡的八门厄利孔机关炮,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击落日军飞机十数架,但架不住日军冲破防线进入的飞机数量太多,预计超过了一百架,防空火力再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日军飞机航程也不短,加上又是经历过防线突破,燃油并没有能支撑多久,十几分钟后就撤离战场,尽数返航。
但这十几分钟在远征军眼里,比半个世纪都漫长,带来的损伤暂时根本无法统计,除去桥面上的伤亡,两岸的阵地都遭到惨烈的打击,尤其是东岸的空降第三团和28师,伤亡更是惊人,辛苦构筑的防御阵地也被日军炸得七零八落。
而就在轰炸停止不到十分钟,对岸就传来消息,日军开始大规模地进攻,兵力猛然倍增。
此时的蒋浩然正站在指挥部后面的山上,今天天气晴朗,能见度本身就高,再加上他的视力本来就异于常人,对岸的一切他不用前方报告就尽收眼底。
日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发起进攻,一上来就是密密麻麻的疯狂向前推进,一举摧毁远征军防线的意图十分明显。
放下望远镜,蒋浩然喃喃道:“日军八莫的第十师团到了。”
身后的黄杰、罗卓英等一众参谋将领,以及刚到的周志柔、陈少宽,尽皆黯然,谁都知道,以远征军一个师另加一个团,而且在已经受损严重的情况下,怎么都不可能挡住日军两个师团的进攻,全线崩溃恐怕就在下一秒。
蒋浩然突然神情一凛,狞声道:“命令,工兵即刻上桥,重新铺木板,搭建大桥,新38师做好渡江准备!”
“命令,直升机大队,所有能飞的武装直升机、运输机直升机,全部开赴东岸战场,对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总座”
“总座”
“子谦老弟??”
蒋浩然命令一下,身后一片叫喊声,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管是部队渡江还是直升机过江,都是十分凶险的,日军飞机有能力突破远征军空军的防线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而且远征军的空军也已经遭受了空前重创,再次组织有效的空中防线恐怕都十分困难,日军完全有可能再次杀回来。
而部队过江和直升机开赴对岸,都远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任务的,如果一个不凑巧,又撞到部队刚刚准备过江敌机就到了,刚刚的一幕就将再次上演,而直升机在战斗机的高速攻击下,基本无所遁形,救不了眼前的东岸部队还在其次,又会把新38师和直升机大队搭进去。
所以,一众人等的惊呼声自然是希望蒋浩然再慎重考虑考虑,但蒋浩然霸气地一挥手,“都不用说了,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远征军将士被敌人收拾干净,这一注我就下在他们身上啦?”
“下注?哪个他们?”黄杰惊道。
“米国太平洋舰队!”蒋浩然很肯定地回答,随即又命令黄杰立即做一份详细的战情通报发给史迪威,要突出远征军当前的处境。
大家都瞬间明白,蒋浩然这是指望米国能强行向日军联合舰队开火,以牵制日军的海军舰载机,但大家都不看好,明知道米国并没有对这次战役做出充分的准备,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远征军而让他们的太平洋舰队冒险。
但大家也同时知道,除此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刚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这场危机,可以说,蒋浩然的这个决定就是一场豪赌。
但结果却几乎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史迪威很快回电,米国太平洋舰队已经开足马力,迎着日军联合舰队开上去,预计以全部的空中力量来拖住日军海军舰载机。
指挥部一片掌声雷动,只要拖住了日军的舰载机,中米联军的空军对付日军的陆航飞行团还有致胜的希望,虽然在刚刚的激战中,他们已经伤亡过半,遭受到了空前的打击,但日军陆航飞行团又何尝不是。
米国人的务实帮了远征军的大忙,当然,他们也很清楚,一旦远征军在在眼前的这场战役中输了,十几万远征军马上就会被日军分割包围,甚至不用多少天就会被缅甸的日军尽数吞下,整个缅甸全境尽归日军所有,而且,刚刚修通的印缅公路就会成为日军进入印度的通途,德日印度会师的战略构想立即会成为现实。所以,米国人也不得不为此拼一把,而这也是蒋浩然之所以敢把注下在他们身上的原因。
但大家还没有高兴到十分钟,史迪威的电文又到了,他们的侦察机刚刚发现大量的日军在仰光港登陆,初步估计兵力在一个师团以上,让蒋浩然做好防范准备。
蒋浩然当时就蒙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此时日军的援军就到了,只能说明日军对这一次战役准备得十分充分,远征军的偷袭已经将演变成一场大型的会战。
日军在仰光港登陆,不管是向东支援腊戍,还是向西支援锡当,经过东岸的中央铁路和西岸的曼密铁路,最迟两天都可以到达前沿。
这已经大大超过了蒋浩然的预想值,原本以为日军救援腊戍就只能从锡当调兵,锡当前沿的第五军就没有任何压力,现在却突然爆出日军援军抵达,而且一来就是一个甚至是两个师团,危险的已经不止腊戍的空降旅,一旦日军分兵,双管齐下,整个英多都很有可能被日军全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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