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江京火车站,章修良从停车场过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大步走向候车室,步伐轻快而又急促。

偌大的候车室里,各种口音混杂的旅客络绎不绝,空气质量很差,让人呼吸不畅,章修良张望片刻,漫不经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铁哥们儿梁北辰前两天发来的照片,确认自己要接的人尚未出现。

拨打对方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

“喂,我是章修良,我已经到车站了,你在哪儿?”

“我在站台遇到小偷,警察把我们都带到车站派出所,你来接我一下。”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

章修良问了人之后,匆匆赶到车站派出所,看到里面坐着四五个警察,还有一排不知道是犯了事还是来报案的人在边上或蹲或站。

屋里一群男人,女孩只有两个,一个短头发的蹲在墙角,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另一个长发飘飘的则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抹眼泪,脸上鼻子上都是血,看起来柔弱可怜。

“你是芒芒吧,怎么搞成这样?”章修良掏口袋拿出纸巾给长发女孩擦脸上的血泪,虽然脸抹得花猫一样,五官看起来却很清秀可爱。

“我——”长发女孩接过纸巾,痛苦地呻`吟着,越哭越委屈。

“你老实点,少装模作样。”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察对长发女孩训斥。

他这态度章修良一听就有点来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跟警察协商,“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她亲戚,来接她的。”

“你是她亲戚?你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吗?”中年警察半眯缝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瘦高个儿年轻人,有点不怀好意地笑。

“她跟我说钱被偷了,和小偷一起被带到派出所。”章修良对警察的语气有点不满。就算您是警察,面对受害人也不该这态度吧。

“她就是小偷!还是个惯偷!去年被劳教半年,放出来还是管不住爪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中年警察厉声斥责长发女孩。

“什么?”章修良瞠目结舌。

“章修良——”

蹲在墙角的“假小子”忽然叫了一声,章修良循声转过身来,看到她掐灭手里的烟,揉着蹲麻了的腿,缓缓站起来。

“我才是梁芒芒。”

章修良更惊讶了,在他印象里,小芒果不是这样一个剪短发、穿着黑色紧身T恤和破洞铅笔裤、耳朵上还戴着一排耳钉的朋克风女孩。十五六岁的时候,她挺清秀可爱的。

“你就是芒芒?怎么跟小时候不大像了?”章修良皱着眉,细端详端详,这女孩眉眼间和梁北辰倒是有几分相像。

梁芒芒没说话,把自己身份证拿给他看。章修良玩味一笑,梁北辰那小子实在不靠谱,发给他的照片是梁芒芒身份证上的照片,难怪跟真人相差这么大。

“不好意思,我有事来晚了,让你久等。”章修良主动跟梁芒芒道歉,又问警察:“她能走了吗?”

“她防卫过当把人打伤了,按照治安条例是要罚款的,但是她不愿意接受处罚,也不肯签字。”中年警察指了指桌上的处理通知单。

把人打伤了?章修良有点难以置信,可看到长发女孩那一脸的血,心里嘀咕,梁芒芒打人可够狠的,估计再用点力,这丫头鼻梁骨得断了。

“可是,她毕竟是小偷,违法在先,被偷的人因为打了小偷挨罚,怎么也说不过去呀。”章修良和警察讲道理。

“所以我们也不多罚,就罚一千,也是想给这个小姑娘提个醒,以后下手别太黑,要不是我们及时拦着,她能把人家打成骨折。”中年警察瞅着梁芒芒,半是教育半是提醒。

“那好吧,我替她签字交钱,她到江京是来读博士的,也算是我学生,这是我的工作证,您看一下,要是没别的事了,我就带她走。”章修良拿出钱包,把工作证和钱一起给警察。

“博士?小样儿还真看不出来,丫头有出息。”中年警察笑呵呵查看章修良的工作证,更惊讶,这么年轻就是江京大学医学院的教师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到底是她老师还是亲戚?”

“亲戚。”

“是亲戚怎么一开始还认错了人?”中年警察瞥了章修良一眼,觉得他略可疑。

章修良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人警察同志还挺认真负责,讪笑:“是这样的,她哥是我大学同学、铁哥们儿,我在江医教书,她正好到江医读博,她哥就让我到车站来接她一下。”

“那就是说,既算不上亲戚,也算不上师生,你这么年轻应该只是讲师不是博导吧,当不了她老师。”中年警察似笑非笑。

章修良苦笑:“那您说怎么办?”

“行了,签字吧。”中年警察调侃够了,也就不再为难他们。

看到章修良办手续签字,梁芒芒一言不发,拖着行李箱跟他一起离开派出所。

他步伐快,颀长的身材堪比T台上的模特,两条细长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梁芒芒好不容易才跟上他。

“她偷了多少?”

“没多少,我身上现金不多。”

“那你打那么狠,还踹人家肚子,我看她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打小偷还有错儿了,尤其还是个惯偷,虽然没偷到多少,不代表性质不恶劣,万一我的钱是救命钱呢,被她偷了只能认倒霉?”梁芒芒没想到章修良比她还认罚。原本她以为,他至少得和对方理论理论。

难怪梁北辰说他妹妹心理年龄只有十八,章修良放慢脚步,从梁芒芒手里接过行李箱,替她拖行李。

“不然你想在那里蹲到明早?警察照章办事,不会跟你讨价还价的,咱们时间宝贵,跟他们耗不起。”

两人坐上车,章修良系安全带,梁芒芒问他:“你能开车吗,我看你挺没精神的。”

“昨天连做了两台大手术,从上午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多……没关系,我能开。”章修良把车发动起来,稳稳开出去。

他不仅是江大医学院的讲师,还是江医附属医院的外科主治医生。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经常不能好好休息。

全神关注的时候,章修良精神好了很多,问梁芒芒,“你从北京过来,怎么不坐飞机呀?”“不喜欢坐飞机。”

“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

梁芒芒话不多,眼睛总看着窗外。闻到她身上刺鼻的烟味,章修良眉头微微一皱,这丫头年纪不大怎么烟瘾这么大,刚才在派出所就一直蹲着抽烟。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章修良随手打开车载音响,音乐声响起来,让他的精神随之一振。

JoanJett的《Ihatemyselflovingyou》,很老的一首歌,梁芒芒意味深长地看了章修良一眼。

章修良并没有捕获她这个眼神,脑子想的都是医院的事,前两天收治了一个严重外伤的病人,还没过危险期,这两天他一直关注。

“院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一趟,你自己先去系里注册,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把梁芒芒送到江大医学院,章修良交代两句匆匆离开。

梁芒芒独自拖着行李去系里报到,折腾一下午,直到四五点钟才领到宿舍钥匙。

江医的研究生宿舍条件不错,博士生两人一间寝室,有独立卫生间还有阳台,梁芒芒按着房号找到自己寝室,门开着,里面有张床已经挂好了蚊帐。

一个苗条的女生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梁芒芒,主动上前替她搬行李,“你好,你就是梁芒芒吧,我是你的室友夏明珠。”

看到夏明珠向自己伸出手,梁芒芒抬手跟她握了握,“你好。”

梁芒芒安置行李,夏明珠在一旁热心地告诉她,她是在江医本硕连读后考上的博士,江医校园环境非常好,交通也便利,出门就是地铁站。

“你家在北京,怎么不在北京读博士啊?”

“在北京呆腻了。”梁芒芒不是太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把衣服放到衣柜里后,拿出一张海报贴在书桌上方。

夏明珠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小情绪,还在孜孜不倦发问:“你报考的是哪位导师?”

“胡来旺。”

“太好了,我的博导也是他,都说他是国内心胸外科第一人,他的博士特别难考,但只要是考上的,将来都不愁找工作,只要报上他的大名,各地医院都抢着要。”夏明珠兴奋地滔滔不绝。

“是吗。”梁芒芒的注意力集中在海报上,声音轻而冷淡,也不知道她这句“是吗”是疑问的语气还是感叹的语气。

“当然是真的。”夏明珠说,“他是我老乡,和我是一个县的,有一年他回家探亲,县医院还专门请他去作报告呢。”

“他是挺有名的。”

终于把海报贴好了,梁芒芒拿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电。夏明珠看到墙上的海报,好奇地问:“这是谁呀?外国明星吗?”

“摇滚女王JoanJett。”

夏明珠哦了一声,她除了埋头学习,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因此这个JoanJett是何许人,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热水器里有热水吗?”梁芒芒忽然问夏明珠。

看到梁芒芒把LV行李箱随意地往床底一塞,夏明珠惊讶之余,忙点头:“有的,夏天是太阳能,冬天有热水器。”

“那我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后,梁芒芒从浴室出来,拿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江京的天气比北京热多了,北京这时候已经是秋凉。”梁芒芒脱掉身上裹着的白色浴巾,拿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

对她大大咧咧地举动,夏明珠目瞪口呆,赶忙去拉窗帘,“唉,你怎么不拉窗帘就换衣服,对面是男生宿舍楼。”

“不是还没开学吗,怕什么?”

看到梁芒芒手臂上的纹身,夏明珠更惊讶了,在她印象里,只有社会上的混混才会弄个纹身吓唬人,就像她老家那些坑蒙拐骗收保护费的男二流子和自甘堕落无所事事的女二流子,正正经经的人,谁也不会弄个纹身在身上。

梁芒芒刚化好妆,章修良就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楼下。

梁芒芒走到窗口一看,章修良那辆黑色沃尔沃就停在对面楼下,问他:“能多带一个人吗?”

“带谁?”

“我室友。”

“来吧。”

夏明珠等梁芒芒挂断电话,张开双手摆了摆:“不用带我的,我在食堂随便吃点就行。”“客气什么。”梁芒芒把手机装在随身的包里,和她一起离开宿舍。

夏明珠没想到来带梁芒芒吃饭的是章修良,这位留美博士那时候一到江医就成为全院师生关注的焦点,除了帅气的外表,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经历,不仅是全美排名第一的医学院全额奖学金获得者,24岁时就获得了医学博士头衔也让很多同龄人难以望其项背。

“章老师好。”夏明珠有点腼腆地叫了章修良一声。和全院最受女生欢迎的老师吃饭,多少让她受宠若惊。

章修良点点头,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印象,视线转向梁芒芒,她大概刚洗过澡,蓬松的短发看起来利落清爽,夕阳的余晖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金,细细的小绒毛很是可爱。

唯一不合适的,大概就是她的烟熏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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