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还是穿那身玄青色广袖长袍,腰间绑一根鳞纹银带,脚着云履,千凝了解过,玄青色衣裳,是大剑府弟子的制式袍服。
按沈誉的修为等级,自可以挑些自己喜欢的衣服穿,不过,即使是制式袍服,在他身上,也有种别样的味道。
只看,他桃花眼似笑非笑,天光落下,长睫与鼻梁皆晕染开一块阴影,让面容更为立体,他屈着一条腿,一手放在那膝盖上,另一手垂在身边,一派的恣意潇洒。
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待在上面。
菜菜说:“他用了隐匿术法,修为比较高,影响我权限,所以我没发现他。”
看来,刚刚谢承宣和千凝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说不准,他从早前就跟着她。
也不是不可能。
千凝心里吐槽句跟踪癖,倒是款款一拜:“沈道长。”
沈誉倾身,自高往低觑着千凝:“阿凝姑娘,在天剑阁住得可好?”
千凝:“……”
什么阿凝,她跟他没熟悉到那个程度吧。
懒得说没营养的寒暄,她眨了下眼睛,说:“天剑阁样样都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可以说非常敷衍,这里本来就是她住的地方,她要走,能走哪里去?也只能往屋里去。
只是,当她迈出第一步时,她脚边簌簌落下三道尖锐的灵力,挡住她的前路。
千凝收回脚,蹙眉,又抬起头:“道长这是做什么?”
沈誉一拂袖,从半空轻飘飘落下,一双笑眼瞅向千凝手里抓的蛙:“没什么,我想救下这虎纹蛙而已。”
这回答,十分即兴,分明就是没话找话聊。
千凝无辜地说:“我能对蛙蛙做什么啊?”
沈誉拆穿她:“你想吃了它。”
千凝嘤嘤嘤:“怎么可以吃蛙蛙,蛙蛙那么可怜!”
突然,“倏”地一声,一道灵力凝成的刀刃,架在千凝脖颈前,沈誉说:“好好说话。”
好了,沈誉还是个鉴绿茶婊专家。
不装了,千凝冷笑一声,纯洁小白花的眼神一收,干脆席地坐在廊下台阶,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她装白莲时,脸上总带浅笑,眼睛含着盈盈秋水,周身弥漫一种纯然的清新气息,然而这一坐,那种气息瞬间被堙灭。
她眯了眯眼睛,唇角留几分讥笑,就像花茎上带着刺,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划伤。
不过她身上,却分明带着一股幽雅的气质,就像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从容不迫,运筹帷幄,如娇妍盛放的兰花,又干净,又漂亮。
沈誉心思,长刺的兰花么。
但是,她本身就长得清丽,种种气质杂糅在一起,还丝毫不突兀,酿出一丝醉人的芬芳,属实难得一见。
难得一见的有趣。
那挠着沈誉心腔的羽毛,似乎更厉害了。
沈誉凝起目光,他没有坐下,只倾身,笑着说:“我觉得你很好玩,你到底是怎么,才把陆决耍得团团转的?”
一百二十年前,陆决是和他齐名的飞剑宗修士,如果不是陆决身怀煞骨,如今,两人就是修真界双绝。
那年,沈誉和陆决在宗门大比上交过手,陆决道心之稳,他自有体会,再说不久前,他与陆决再次对上,也能察觉,陆决修为之诡谲强大。
这样的男人,居然会被凡人女子所伤。
没错,不管从哪个角度,沈誉越思考,越肯定,能伤害到陆决的,只有千凝。
只是,他刚刚观察千凝与谢承宣、周见香之间发生的事,又觉得,这女子不过如此,除了装柔弱,她还会什么?
这不,一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她就露出原型。
可沈誉还是好奇。
千凝则学他那样,挑挑眉头,随口说:“我没耍陆决,不知道你对我误会了什么,但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伤害别人。”
她手指点点自己柔嫩的脸颊:“我只是为了自保。”
“你知道,我是个凡人,不比你们修士厉害,如果我不自保,谁来保护我呢?”
确实有道理。
不过自保到能重伤大尊期的陆决,也确实是事实。
沈誉提了提唇角:“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千凝看着他。
既然都摊开来讲,沈誉也直白地表示目的,说:“你给我一颗玄天珠,我保护你三年。”
千凝:“三年?”
沈誉以为她想听怎么保护,懒洋洋地说:“三年之期,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能安然度过,就是天剑阁也无法对你做什么。”
千凝:“嘁,太短了。”
沈誉:“……”
千凝:“陆决都能保护我三百年,你,才三年?就这?”第一颗玄天珠,还顶两百年的寿命呢。
沈誉承认,被拿来和陆决比较,他有点被激怒。
不过,他表现出来的涵养还不错,坐于千凝上一个台阶,只论事:“交易条件在未来一年,一直允许存在,若你哪天需要,直接成立。”
千凝不喜欢仰头看他,便不看他。
她捡起地上铺着的鹅卵石,拿石头去丢不远处假山的孔洞,随口问:“陆决想要玄天珠,是想反攻修真界,你呢?”
安静了一会儿,身后才传来沈誉的回答:“因为好玩。”
“听说玄天珠什么都能做到,我好奇而已。”
没别的目的,仅仅因为有趣。
有些天才,会越来越努力,越来越积极,而有些天才,就慢慢厌世了,或许对沈誉这种来说,修真的生涯,无聊了点。
千凝默默想,陆决这种疯批,至少内心还有一处柔软,但沈誉这种外表光风霁月的变态,其实还挺有难度的。
千凝不答,又随便捡起一块鹅卵石,“嗖”地一声,石头从假山孔洞穿过去。
沈誉缓过那阵愠怒,实则他的情绪向来不重,便看着千凝丢石子,又说:“你是玄天皿,这个身份,迟早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想求我庇护,就没那么简单了。”
千凝也不再推拒,只拿着石头,瞄准空洞:“那你让我考虑一下。”
沈誉轻笑了一声。
突然,千凝丢出去的石头,即将穿过那空洞时,被一道灵力打飞。
千凝终于回过头,看沈誉似笑非笑的表情:“欸你这人……”
沈誉终于舒坦了,说:“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千凝扬起下巴,气势上不愿弱于沈誉,却也斩钉截铁:“那当然。”
这语态太过肯定,以至于菜菜忍不住冒泡:“你真的要考虑吗?三年而已欸,他这是以为你不懂行情,不知道取走玄天珠会折寿呢吧。”
毕竟沈誉再料事如神,也猜不到千凝有一个菜菜。
千凝说:“废话,当然不考虑,但我不能拒绝得太死。”
沈誉这个人,应该就是这辈子很顺利的那种人,和陆决就是两种极端,没尝过苦头,才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总该让他感受一些挫折,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便看沈誉弯了弯眉头,似乎满意她的回答了,露出好看的微笑。
千凝便又说:“既然咱商量完了,你看……”
就险些拿扫帚赶客了。
沈誉一手撑在脸颊上,很无所谓地说:“这里灵力好,外面乱糟糟的。”潜意思就是自己要再坐会儿。
菜菜:“……主要也是他一在天剑阁别的地方出现,就会有大批迷弟迷妹,他还得维持着假面,应付烦了,来你这清净清净。”
千凝:“啧。”
果然说开了,沈誉也懒得在她面前装,也好,一个伪君子,一个伪绿茶,在这方小院子里,别出去霍霍别人。
且看沈誉闭眼,似乎在吐纳修身,千凝也不管他,她又看向手里的田鸡。
千凝心里:“嘿嘿。”
其实,沈誉说千凝这里灵力好,倒不是假话,千凝住的这山头,是拿来招待难得的座上宾,环境自然不会差。
沈誉渐渐陷入冥思。
呼吸的时候,纯净的灵力融入骨血,汇聚入丹田,慢慢的,聚成一股强大的灵力冲流到身体各处,然后再慢慢地吐出来。
再吸一口气……
嗯?好似混入什么味道。
沈誉睁开眼,便看那玄天皿蹲在香炉前,香炉被她拆卸,只剩下个香炉肚子,肚子中放了燃料,炉上放烤架,肉蛙光溜溜的,架在上面烤。
他站起来,朝前走去。
千凝立刻侧身子,挡住沈誉的目光,她抬了抬眸,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誉蹲下来:“你对我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之前还一口一个道长。”
千凝立刻改口,声音都温柔了:“沈道长,还有事么?”
她眨巴着眼睛,就差把“没事快走别烦我”写在脸上,像护食的小猫儿。
但她越这样,沈誉越觉得好奇,他扬了扬眉头:“你不是要帮你身边的魔修,重塑身体吗?”
千凝动了动,露出身后一点点烤架。
沈誉:“我有办法。”
千凝支着耳朵侧侧身,又露出身后一角落烤架。
沈誉:“需要一种法灯。”
千凝撕下肉蛙一小条腿,递给沈誉,殷勤地眯着眼儿,娇声说:“然后呢,沈道长真是太厉害啦!”
沈誉提了提袖子,捻走那一小截冒着热气的食物,斜乜她:“好好说话。”
千凝:“快给老子说啊!”
沈誉笑了:“那你首先要拿到连山八角灯。”
知道名字有什么难的,千凝立刻敲菜菜百科,菜菜响应:“有了,连山八角灯,确实有重铸肉身的效果,完美匹配,不过,它是阴阳府的东西。”
就是那个黑心商家阴阳府。
阴阳府主修符咒阵法,连山八角灯,是他们的镇宗之宝。
千凝思索着,便看沈誉吃下那一小截肉腿。
他本是面无表情,嚼着嚼着,脸色就慢慢变,眼睛微微撑开,有点惊艳,嘴角浅浅的酒窝也出现了:“……居然还怪好吃的。”
他看向那架子上的烤肉。
千凝这回不由分说,也不顾烫了,连忙撕着肉往嘴里塞。
最后,不得已之下,千凝和沈誉平分这只小小蛙。
把剩下的骨头埋在土里,千凝双手合十,祭了五脏六腑,它这一生充分实现它的价值。
许是心情不错,沈誉临走的时候,撂了一句:“差不多到十年一度的修真大比,今年在天剑阁举办,你最近小心点。”
千凝仍是闭着眼睛,为蛙蛙祷告,没有理会沈誉,不过,她心里清楚。
昨天,菜菜就把消息告诉她。
即使天剑阁再低调,修真界定有别的宗门发现,天剑阁从魔界带回一个女子,此举非比寻常。
虽然宗门之间暂且相安无事,但存在竞争关系,每个门派,都在暗暗较劲,他们都不乐见天剑阁一家独大,定会来刺探她的情况。
千凝盘算着:“其实也是好事,他们不来,我怎么接触阴阳府的人呢?”
当然,要想拿到连山八角灯,还得慢慢来。
大约十日过后,越来越多穿着别宗袍服的修士,出现在天剑阁,大比在半个月后,就要正式开始。
率先到达天剑阁的,是其余六个宗门的头阵,领队都是各宗门实力不差的修士,能代替宗门说话。
天剑阁在大殿宴请,灵力凝成的甘泉酒水,摆满席面。
由于阁主外出未归,谢承宣和周长老,便坐于上首,招待来宾。
飞剑宗的领队先说话:“听说,你们天剑阁和大剑府,最近耗费巨大心力,从魔界带回来一个凡人?”
其余领队面面相觑,小声交谈。
大剑府的起身,说:“此事,乃沈誉师叔个人所为,本宗并不知情。”别的先不说,先把自己摘干净最重要。
谢承宣举举酒杯,说:“实不相瞒,此女乃天剑阁阁主恩人之女,阁主尚未报恩,然而魔界意图不轨,带走她,为防万一,我们不得不把她带到天剑阁。”
这理由,倒是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点。
修真界重因果,若此女真逝世,那天剑阁阁主,也可能为之所累,阁主毕竟乃一宗极其重要核心,马虎不得。
飞剑宗的仍有些不服,要继续发问,梵音宗的秃驴突兀地道了声:“阿弥陀佛,愿因果得报。”
被秃驴一打岔,飞剑宗的再追问,就不合时宜,不得不闭嘴。
便看百丽门一女修起身,朝谢承宣揖手,道:“既然是姑娘,我们想与她见一面,确认下她的情况,可不知是否麻烦?”
这个女修叫秦九歌,是此次百丽门的领队。
谢承宣早料到了。
可以说,百丽门是整个修真界,最特殊的存在,此宗门如其名,只有女弟子,也只招收女弟子,除此之外,还爱管别人家女弟子的事。
因此,其他宗门的人脸色都些微变化。
谢承宣笑了笑:“可以,秦道友稍安勿躁,待宴会结束,我自带你去见她。”
其余人见谢承宣这般大方,没半点将此女该藏起来不见人的意思,纷纷歇下猜忌心思,毕竟一个凡人女子而已,真不见得,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唯飞剑宗的人,眼底似还隐着什么。
于是,这话题被揭过去,梵音宗的佛修,便开口问:“修真界与魔界的昊海结界,如今漏洞可还在?”
谢承宣说:“此事,已经交由沈誉前辈,若各位不放心,可将沈誉前辈唤来,问一问。”
梵音宗佛修道:“阿弥陀佛,既是沈前辈所行之事,我等还是信得过的。”
其余阴阳府和御兽门,则好似没有别的异议,不曾起身说话。
这宴会,便又围绕十年一次的弟子大比,重申规则,圈定奖励,及至最后,谢承宣送走那些个修士时,才缓缓松口气。
百丽门的秦九歌,还跟在他身边。
谢承宣能理解百丽门的举动,她们的立宗根本,就是为天下女子。
两千年前,在其他除梵音宗的五个宗门,遭受不公的女修,联合起来建立百丽门,逐渐壮大,谢承宣是从心底里佩服这群女子。
及至今日,百丽门在修真界影响越来越大,秦九歌提出想见千凝,就是想确定千凝的安危而已,若拦着不让见,秦九歌不会罢休的。
秦九歌拱了拱手:“如此,有劳谢首席了。”
谢承宣笑道:“道友客气,这边请。”
他带着秦九歌来见千凝时,千凝正在廊下绑绳子,给自己搭秋千。
菜菜先在她脑海里提醒:“谢承宣来了,还带了……嗯,我查查,百丽门的女修。”
趁着这段时间,千凝已经和菜菜了解了不少,关于修真界七个宗门,类比来说,百丽门就相当于修真界的妇联,不用说,千凝对百丽门的好感是蹭蹭往上涨。
千凝心里叹口气:“要不是我是个废柴,我一定加这种宗门。”
就在她和菜菜说话话音刚落,院门被敲响。
谢承宣温和的声音,自外头传来:“千凝姑娘,有人想要见见你。”
千凝跑过去开门,目光落在谢承宣一旁的女子上,那女子二十七八的模样,一身玄色劲装,柳叶眉,吊梢眼,有些凌厉的长相,配合简约的衣着,很是飒然。
不过,她似乎知道自己面相凶,连忙带起笑容:“你便是千凝?我是秦九歌,你叫我九歌就好。”
这句话,也不知道被她默念多少遍,千凝和谢承宣都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把话说完,尽可能让自己亲和一点。
只是,她或许天生和笑容不相符,不笑时,还有几分美人相,但一笑起来,肌肉生硬,很不合适。
菜菜悚然:“好像那种,母亲会拿来吓不睡觉的小孩的坏人。”
千凝没理菜菜。
她扬起笑脸,眼角眉梢似乎蓄着阳光,甚是灿烂,道:“嗯,好呀,九歌姐姐。”
一声姐姐,让秦九歌错愕了一下,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才想起接下来要做什么,看向谢承宣:“谢首席,我想和千凝说会儿话。”
谢承宣往后退一步,往假山指了指,道:“如此,我在那边等你。”
毕竟是阁主恩人之女,谢承宣还是要谨慎点的,不能真留二人单独说话。
待谢承宣走远些,秦九歌和千凝漫步在院落里,秦九歌说:“千凝,可否让我把一下你的脉?我通一些凡人的医术。”
千凝立刻拉起袖子,把白莹莹的手腕递过去:“嗯,麻烦九歌姐姐了。”
秦九歌默默清清嗓子,把完脉,自行判断,确定千凝身体无碍后,才问千凝:“在天剑阁怎么样?”
千凝弯起眉眼笑了笑,实话实说:“其实挺好的。”如果妇联能接济一些肉制品,那就更好了。
秦九歌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笑起来,不会很可怕吗?”
可是不笑,也不合适,关于这笑不笑,她自己斟酌了好一会儿。
千凝这回,倒不完全实话实说,只从主观角度出发:“还好呀,九歌姐姐笑起来虽然有一点不自然,但也不至于可怕吧,谁说九歌姐姐可怕了?”
她见妇联同志,犹如见到组织,热情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可怕。
秦九歌清清嗓子:“其实,你是第一个说我笑起来不可怕的。”
也是第一个见着她笑,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更多笑意的女子。
在百丽门里,师妹们都劝她少笑来着。
千凝感受到秦九歌些微低落,她抬起手,牵住秦九歌的手,笑道:“不管如何,姐姐一片好心,也不会因为一个笑容就有所改变。”
秦九歌释然,道:“你说得对。”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咒,放在千凝手里,说:“这是联络符,若你需要帮忙时,将它撕开,就能联系上我,我能帮忙,必定会帮的。”
千凝说:“这……这怎么好意思?”
秦九歌轻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不用不好意思,女人帮助女人,是我们百丽门的传统。”
千凝心内一暖。
没想到修真界还有这样赤诚的门派。
她接过符咒,说:“谢谢,我没什么好东西能回你,”她握了下秦九歌的手,说,“你等一下。”
秦九歌看着千凝提着裙子跑去院子,不由捏了捏自己发梢,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愿意这般亲近她呢。
秦九歌自己也知道,她长得比较……凶,一双眼睛朝女孩子看过去,她们都不敢喘气,别说外人了,宗内小辈都怕她,所以如果有新人,一般轮不到她来接触,免得让女人怕了百丽门。
不过,这次是因为大师姐闭关,二师姐手上,四师妹游历未归,宗内暂时没有能代表百丽门的门面,所以,她才来天剑阁。
没想到,千凝这般好相处。
不一会儿,那姑娘提着裙子跑回来,她手捧着一小捧鲜花,有白色、粉色、鹅黄色,根茎用一根红色丝带绑着。
千凝眼眸亮亮的,把鲜花递来,自己笑靥不比鲜花差:“送给你,九歌姐姐。”
秦九歌一愣,心瞬时就暖乎乎的。
她接过鲜花,闻了闻:“谢谢。”
要不是这姑娘是天剑阁阁主恩人之女,无法离开天剑阁,她都想请她来百丽门玩一玩。
短暂地见过面后,秦九歌告辞千凝,她捧着那鲜花,真巴不得把鲜花插在头发上,让随行的师妹们看看,她也能收到女孩子的礼物!
不过,秦九歌很快发现不对。
千凝送给她的鲜花,用的是一根高阶的防御法器,红丝绦绑着的。
秦九歌摸索那红绳,陷入沉思。
这是沈誉的东西。
师妹说:“秦师姐,会不会是想多了呀,凡人不懂修真界东西珍贵,误把沈誉前辈赠的红绳拿来绑花,错赠给你,也是有可能的。”
秦九歌摇摇头:“不对劲,我记得谢首席曾跟我提到,千凝似乎对沈誉有点意思,既然如此,她怎么会弄错,把他送的红绳拿来绑花?”
秦九歌面上看起来二十七八,实则年已二百,人生经历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
千凝要么是想告诉她,沈誉不对劲,要么是想告诉她,这里哪哪都不对劲,所以才会做出不对的行为。
秦九歌说:“阿青,你和阿泳,这几天盯着院落,查探到什么都来禀报,尤其是……留意有没有人隐匿身形靠近千凝,可能是沈誉前辈。”
两个师妹应:“是。”
没两天,却说沈誉御剑落在屋瓦上时,不由往后看了一眼。
他眼底些微闪烁,挑了挑眉。
小瞧千凝了,居然有本事弄来保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红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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