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居高临下的坐在黑甲龙马上,身旁站着的便是低眉顺首的曹毅,两位同样也是伪王实力的白须供奉坐在银色马鞍上,剩下的都是炼神境的护城修士,一瞬间烟尘四起,十几匹龙马的铁蹄几乎要踏碎八方酒楼门口的青石路面。
早在马蹄声清晰可闻之前,秦观便已经感受到他们的到来,不过他只是面色微冷,却没有采取什么动作,继续自顾自的酌酒。尽管对司伯的过分行径有所耳闻,不过还是眼见为实,他要亲自看一眼这些邺城纨绔究竟能跋扈到什么地步。
上官青目光透过翻滚的烟尘锐利的望向酒楼里头,缓声说道:“东郭先生,我听闻你的酒楼里有可疑人物,如今城内是特殊时期,而维护城里秩序的安稳我责无旁贷,接下来我要好好彻查,你可别怪我不看情面啊。”
东郭氏的作风与他们这群人格格不入,不经意之间便会产生摩擦,不过考虑到他在城中的地位不俗,便很少与他计较,不过次数多了总归不好,倒是显得他们好像怕了他一般,如今前来刁难要人,一方面是为了曹毅所说的绝世美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趁此机会打压东郭氏一番。
柳依依以前都在山中修炼,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吓得花容失色,不禁问东郭氏道:“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东郭氏轻叹一口气,他看得出来事情怕是不简单,上官青此番想要一石二鸟,估计是很难善了,想了想说道:“我尽可能保住你们,不过你们的这位朋友,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贺衣瑶尽管有所预料,不过仍然忍不住问道:“萱姐姐要被他们抓住,会怎么样?”
东郭氏道:“尽管没看过夏姑娘的真容,不过我想应该相当不俗,若是被抓走,大抵是被那****熏心的上官青当做一房禁脔,从此当那樊笼里的金丝雀。”
凌雪闻言目光微微一暗,轻咬薄唇,说道:“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晚辈恳请大人一定要保住我的这些朋友。”
言罢,她那妖媚眸子一荡,似有意无意的望了秦观那里一眼,看到他听完自己可怜兮兮的话语后,面色更寒了几分,她面纱下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东郭点头说了一句“我会尽力的”后,便走出了酒楼,迎上外面杀气腾腾的上官青等人,目光微微眯起,说道:“我相信我酒楼里的修士都是清白的,不过既然你要彻查,那就请进吧。”
上官青冷冷一笑,招呼了四周铁骑一声,便翻身下马,带着十几人走进酒楼,从立侍在门口的东郭氏身旁经过的时候,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尖嘴猴腮的曹毅就坐在上官青旁边,嘿嘿一笑,在东郭氏耳畔低声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上官大人可比我不讲理多了。”
东郭氏目光微寒,轻声说道:“狗仗人势。”
曹毅不引以为意,借机反讽道:“那也比你这条没主子的野狗强。”
多说了一句话,慢上了几步,曹毅没空再得理东郭氏,赶忙加快步伐,紧紧追随在上官青的一身黑色风衣后头。东郭氏抬眼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恶狗一般,心中鄙夷更甚。
凌雪等人并没有躲起来,而且这么多人也根本藏不住,曹毅只是刚进来便马上找到一头耀眼银发的凌雪,嘴角浮起逗猫耍猴的玩味,说道:“大人,就是她了。”
看到一群人声势惊人的走了进来,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下来,一些外地修士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明白邺城城主司伯律令的严苛蛮横,此刻就算是感到惋惜怜悯,也不敢像东郭氏一般站出身来,生怕一不小心便惹火烧身,甚至还隐隐升起几分想要瞧瞧热闹的看客心态。可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那隔岸观火人最是轻松自在。
落针可闻的酒楼内,响起上官青冰冷的声音:“姑娘,我听我手下说你拒受盘查,你可知道这在邺城里,算得上什么罪呢?”
开口便是拿律令大山来压,倒是扯的一手好大旗,凌雪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委屈答道:“这位大人,我真是清白的,而且我一个弱女子怎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上官青斜睨了她一眼,道:“是不是清白,光嘴上可说不得准儿,随我回府好好彻查一番,才能明白你是不是真的清白。”
凌雪嘴唇微微一颤,不自觉的抱紧双手,有意无意将白袍裹着的火辣身材隐隐露出,问道:“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彻查?”
上官青目光微微眯起,想起曹毅来之前的描述——光是身材便足够称得上美人的女子,暗道这痞子虽然不学无术,不过看女人倒真是有几把刷子,说的实在没错,外面披着这么一件不显身段的大白袍子都能有这般诱人的效果,真是令人好奇若脱光了身子倒在床上,该是一副怎样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他认真看着凌雪的面纱脸蛋上那双露出怯弱害怕的金色眸子,心中忍不住升起强烈的征服欲念,微笑说道:“你说呢?自然是从头到脚,好好看个清楚,我才能放心。”
话音落下,秦观手中的茶杯出现了几分裂纹来。
凌雪神色更加畏惧起来,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想要出口骂上几句,不过生性纯良的她,却是想不出什么难听的词来骂,憋红了脸才羞愤道:“原以为大人你会秉公执法,却没有料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无耻流氓!”
狗腿子曹毅听到凌雪这样不谙世事的幼稚话语,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又算得了什么,莫非你还想着能够回来?也不怕告诉你,进了城主府,你便是青大人的女人,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柳依依怒目望着他们,说道:“原来你们根本就是觊觎我萱姐姐的姿色,想要占为己有,什么身份可疑,都不过只是欲加之罪!”
曹毅见机附耳轻声道:“大人,我想要将这女子抓回的时候,正是因为这些顽劣弟子武力抵抗,我才没能成功,最后还要麻烦大人亲自走上一趟。”
上官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目光一寒,淡淡道:“欲加之罪又如何,这里是邺城,是融雪国,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来人,将这十几个身份可疑的境外修士给我缉拿下来,押回府中。”
“上官青,不要太过分了。”
东郭氏已经听不下去,闪身出现在凌雪等人的身前,亮出剑来,与此同时,还现身了几道炼神境的酒楼客卿,齐齐将冰冷的剑光对着十几个就要动手掳人的炼神境修士,说道:“他们不过都是年轻小辈,放他们一马吧。”
“可以啊。”上官青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说道:“小嫩草不让碰,那便拿你这老腊肉的性命来抵,怎么样?”
东郭氏面色一变。
上官青轻声道:“不必管,拿人便是。”
厮杀一触即发,正在连已经要吓破胆子的玉城派小修士都出剑想要拼死顽抗的时候,蓦然一声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
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呼吸猛然一滞。
紧接着,一道如五爪金龙般腾跃霸道的十丈剑光,陡然斩出。
劈开了半座楼阁,停止了时间,靠近上官青那半边的阁楼轰然倒塌,卷起无数尘埃。
无数看客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刚刚捏碎了茶杯,拔剑斩酒楼的青衣修士,只是一道剑光,便能有这等声势,不消说,定然是那名动四方的真王强者!
楼上看戏的赵无极也被秦观这一手吓了一跳,急忙纵身跃到另外一边,这才免得随酒楼一同落下而暴露行踪,望着面前的废墟,不由得啧啧说道:“这小子蠢是蠢了点,不过本事倒也真是不小。”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坍塌的半边楼房被元气猛然震开,飞出不少巨石碎屑,露出其内几个鲜血直流的炼神境身影,还有一身尘土面若寒霜的上官青。
曹毅就在他的身边,余惊未消的睁开眼来,入眼尽是漫天的烟尘。方才他吓得差点没尿出裤子来,幸好这位真王城主的关门弟子就在身旁,不然他的下场怕是要比那那几个负了伤的同僚要慘上不少。
秦观站起身来,冷冷看着上官青,说道:“听到颜征城的同道说起邺城,第一印象便是疯狗吓人,如今一看,还真是丝毫都不夸张,若不教训一番,狗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论是自认为胜券在握的上官青还是已经做好拼一波便卷铺子滚蛋的东郭氏,都没有料到在这个小小的八方酒楼内,竟然还潜藏着一尊真王,如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猛然将整个局势颠覆过来。
上官青目光中闪过几分惊悸,光是秦观这一剑,便已经表现出了他在真王中都显得不俗的实力,不过他好歹也是真王的关门弟子,怎可能就此马上吓破胆,很快便收敛了目光中的骇然,一边悄然捏碎了手中一个玉符,一边缓声说道:“这位前辈,我师父便是镇塔王司伯。如今这么做,也都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意思,您若看不惯,大可找他理论去。”
秦观道:“好个伶牙俐齿见风使舵的恶狗,做错事还尽往主子身上推脱,正好我也正好代你师傅教训你一番。”
说罢,又是一剑斩出。
这一次上官青有了准备,目光一缩便与身旁同为伪王的中年人模样供奉一同爆发元气抵御,手下炼神境的走狗反应过来后也用尽全力帮忙,一瞬间光芒四射,剩下的半截酒楼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秦观见这一剑几近被拦下,冷哼一声,再度斩出三道磅礴剑气。
只是一道剑气便足够让上官青等人狼狈,更何况如今秦观发了狠,一口气劈出三道来,根本不给他们喘口气歇息的功夫,他们哪里又挡的下来,只是差点被劈的人仰马翻的时候,骤然一座铁塔轰然降下,镇压住了三道金色磅礴剑气。
局势瞬息万变,看的玉城派的弟子们眼花缭乱。从未见过真王交手的他们,如今可算是都开了眼界,认真算起来,就是他们玉城十六峰的峰主也不过是伪王层次的修士,唯有千年前开宗立派后没多久便销声匿迹的师祖才是真王境的隐世高人,真真是传说中的人物,而今竟然碰上了两个,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为着救他们才现身露面,要是能活着回去,这等际遇吹出去,怕是要羡煞门内那些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弟子们。
贺衣瑶喃喃道:“真王,不愧才是神州真正的强者。”
手里头已经流过几位真王鲜血的凌雪眸中露出几分后怕,拍着因为紧张而起伏的惊人傲峰,感叹说道:“幸好此番遇见这位前辈出手相助,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依依挥了挥粉拳,气呼呼道:“邪不胜正,便是需要这样的正气剑修来好好教训一番这些恶人。”
东郭氏却在这时摇了摇头,望向浓烟滚滚之后凌空而立的一道身影,说道:“恐怕难,司伯看来早就有所准备,给了上官青传讯用的符文,正是随时防备着如这位前辈一样看不惯霸凌之事的正道真王。”
正如东郭氏所说,待到浓烟消去之后,显现出来的可不仅仅只有镇塔王司伯一个人,还有三位伪王供奉,二十几道炼神护卫身影,端的是来势汹汹,就连秦观也没有料到司伯不仅反应神速,而且还丝毫没有匆忙应付的窘迫,竟然能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里面就完成如此规模的调兵遣将。
戍守边关的真王都不简单,虽然镇塔王司伯还远远比不上飘羽关的镇关王左丘阔,但是仍然称得上是一个手腕强硬的人物。
四面八方的修士将剩下半截的酒楼重重围住,气氛陡然凝重。
司伯身后浮着一座滔天巨塔的虚影,平静的望着秦观,说道:“上官青如何,那也是我司伯的弟子,与阁下没有分毫干系,轮不到你来代为教训,不知阁下凭的什么身份,行这越俎代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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