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十五年,二月十七。
曾经毒瘴遍地的神农架,如今在诸般大阵法的作用下,已然变成了风景秀美的世外桃源。
青山绿水之间,纵横交错的营盘占尽了地利。所有军团的矛头都指向了一处,那便是连接着九州与荒野的万妖之门。
肃杀的气氛在这片原始森林中蔓延,每一个大武老卒都战意盎然。
他们渴望战斗、渴望军功、渴望有机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一切可能。
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各宗子弟备受感染,终于理解的平日里宗门的尊尊教导。
他们观摩战阵、研究军械,向老卒们询问战场经验。
老卒们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因为大武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来守护。
日头高悬,位于九州之北的决云军与陷阵军,终于在这一日抵达了神农架。
当黑红相间的战甲与十万铁骑汇成洪流,阵阵欢呼之声在无数年轻人的口中响起,大武王牌十军师完毕。
两部军团,在卫字营斥候的带领下前往各自驻地,而将漠和尉迟无双,则单人单骑奔向了墨甲军所在的中军。
一路上,尉迟无双看着四通八达的丛林,不由得感慨道:“这么一看,还是陛下英明。有这一百零八宗派辅战,是真的方便。”
“是啊,换做以前。有伐林修路的时间,都够兜一圈了。”
瞥了一眼将漠,尉迟无双坏笑道:“一别多年,你倒是愈发年轻了,是不是吃了那传说中的回春丹。”
将漠笑骂道:“滚一边去,我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的!老子强的狠,不需要那东西。”
两人那大嗓门,虽然比不得将来,但依旧让两侧的女弟子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娇骂声此起彼伏,闹得林中鸡飞狗跳。
没办法,她们总不能冲出来教训两位将军,只能拿身边的同门弟子撒气。
望着这些上算下跳的年轻人,将漠沉声道:“带着他们进荒野真的好吗?”
“人总是要长大的,早一点没坏处。再说,我们不也是毛都没长齐就上战场了吗。”
将漠却是有不同的见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或许他们能飞的更高。”
“行了,操心那些干嘛。您老人家已经披甲了,请立即卸下你那慈父的光环。”
说罢,他抬手锤向将漠的肩甲。谁知这突然的动作,让其坐下战马一个踉跄,险些把他给甩出去。
十军主将得到的资源,虽比各军副将要高上许多。但两人如今都将修为,都压制在了双神境巅峰。这是将来留下的旨意,他们不明所以却依旧坚守至今。
即便如此,其坐下的战马,也经受不住一些突然的动作。
两人沉默了许久,作为半个谢家人的将漠率先开口道:“龙驹老了,已然无法繁育直系后代。由他后代繁育出来的子孙,血脉越来越稀薄。如今大多数战马,都如你我坐下这般,吃不住我们如今的修为。”
“谢家,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可那些从各地抓来的异种.马,单独使用还算凑合。一旦做起种.马来,多是不尽如人意。”
尉迟无双道:“我们还好,毕竟有修为撑着,能及时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苦的是下面的兄弟,一但结成战阵,真的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将漠颔首:“一会儿军议时提一句吧,让各军神机营主攻,步兵为辅,骑兵策应。战马的问题解决前,只能藏锋了。”
“我就弄不明白,有些蚂蚁的体格都快赶上猪大了,这战马怎么就没有出现进化。”
尉迟无双已经无奈到发不出火的程度,谁让他手底下全是骑兵呢。
将漠道:“听我外公说,马是被抽了筋的龙,以前觉得就是个故事,随着灵气复苏,我到觉得愈发真实。或许,他们无法高效吸收的问题,就处在少了那一根筋上。”
“少一根筋?哈哈哈,圆月舞黄沙要是听到了会不会踹你一脚?”
“它啊,如今也就能陪我散散步了,脾气温顺的很,就像是能多看我一眼就多看一眼。”
尉迟无双神色一暗,喃喃道:“带来了?”
“嗯,跟在辎重营里。”
“一会军议结束,一同带着去看看乌云追风兽。听说,它是自己跑来的,看样子是以为找到军队就能找到陛下。”
“好!”
卫字营的营地,出于墨甲军联营的中心处。两人一路奔袭,已然穿过层层营寨,看到了将十安的军帐。
随着两人距离营盘越来越进,那站在门口的黑马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它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再不向以往那般的风风火火,更没有茫然冲出顶撞两人坐下的战马。
待两人勒马听靠,陪在它身边的小骨头抱拳道:“两位将军许久不见了。”
将漠点头:“许久不见,这是呆乌云追风兽放风?”
小骨头微微摇头:“有马蹄声接近,它便会过来,可能是以为陛下回来了吧。”
尉迟无双翻身下马,上前抱着乌云追风兽的脖子道:“黄沙和奔雷也来了,等我们忙完,就带它俩来看你。”
乌云追风兽侧头,却没有吐尉迟无双一脸口水,而是在他脸上蹭一蹭,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砰!”
将漠的手拍在了尉迟无双的肩甲上,轻声道:“进去吧,他们应该都等着了。”
“好!”
两人龙行虎步,并肩进入了中军大帐。
“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贾静闲嬉笑着起身迎接,将十安也是起身行礼道:“侄儿见过大伯,尉迟叔叔。”
将漠两人连忙躬身行礼:“末将尉迟无双、将漠,拜见太子殿下。”
将十安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两人身前,用强而有力的双手将两人扶起,认真道:“这里不是朝堂,我也没有挂帅,两位将军如此大礼,至我大武军规于何地?”
说罢,他硬是将两人拖了起来。那雄浑的劲气,让人不得不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将漠蹙眉道:“你突破一元了?也太把你父皇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将十安哭笑不得,自己这大伯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些。
“大伯,我修炼的功法与父皇相同,他老人家之所以让诸位将境界压在双神境,是因为那身外身有隐秘存在。我这次来,就是将突破后的感悟与诸位分享,并帮助诸位将军突破一元。”
他摊了摊手:“这下明白我问什么随军而来还不挂帅的原因了吧?”
尉迟无双搂着他的脖子道:“殿下要不说,我还真以为你是看上哪家女弟子了那。”
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笑声一片,丝毫没有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之感。
那些平定了九州的大将见惯了风浪,即便是几位“新鲜血液”也都是当初随将来征战天下的军官。
这些人眼里,别说是门后的妖族,即便是那诸天神佛都敢干上一干。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武大军队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产生半分懈怠,反而彻底将神农架一带打造成了如钢铁般的壁垒。
当卧狐山的战报传递至神农架时,得知对方已经向九州分派斥候。
诸军都清楚,一场惊天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尚武十五年,四月初。
夕阳点燃漫天云朵,火烧云如凤尾一般笼罩天际。在这美轮美奂的奇景之下,沉寂了万年的万妖门发出了宛如晨钟暮鼓的声音。
当大地随之一同震颤,压过红霞的血光从符文中扩散映照诸天。
这刺眼的光芒像是有一种魔力,使严阵以待的各军甲士产生莫名的烦躁之感。
“咚咚...咚咚...咚咚...”
那万妖之门好似活物一般发出心跳声,震颤天地的同时好似在抗争着某种枷锁。
感受道了将士们情绪的变化,随着韩时一道军令下达,十军同时敲响了激昂的战鼓。
战鼓与心跳声交相呼应,将士们那冲天的战意搅碎了周天之云海,使其破败之余向四周疯狂倒卷。
“启禀韩帅,天魁宗宗主派人传话,其宗门可施展静心咒帮助大军抵抗这种邪力。”
韩时摆手道:“替我转谢天魁宗主,但不需要静心咒帮忙。若连这一点压力都扛不住,陛下回来是要骂人的。”
他话风一转,沉声道:“派人去给李帅传个口信,就说我好久没有听过大武军歌了。想邀请他...”
话音未落,东五军的探马来报:“禀告韩帅,李帅想邀请西五军一同高歌一曲!”
韩时听闻放声大笑:“知我者,李牧也!”
“来人!传令五军,变鼓!吹号!”
西边鼓声刚变,东边便做出了回应。当两边的长号同时吹响时,就注定这一首《无悔》将牢牢印在一百零八宗少年的心间。
离家从军兮,守边疆。
披甲持戈兮,战四方。
父母盼归兮,不敢忘。
从军无悔兮,愿断肠。
无悔,无悔,大好男儿血染沙场!
无悔,无悔,英雄好汉我自敢当!
天下纷争兮,百姓苦!
战乱不止兮,尽枯骨!
一首无悔,道尽百年战乱,一曲壮歌,谱写大武军魂。
在这嘹亮的歌声中,万妖之门带着桎梏化为齑粉,一个个宛如小山高的巨妖随之踏足九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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