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风云动荡之际,燕国南部的一个山寨中到处都是匪寇的尸体。
刘天仪在聂小北的帮助下,擦拭着甲胄上的鲜血,他拍了拍聂小北的脑袋,轻声道:“好了,比差不多得了。”
“再等等,脏死了。”
刘天仪将其推开:“我找马将军有事要说,你先四处转转选一间喜欢的屋子,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聂小北的眼睛本来就很大,此时更是瞪得向铜铃一般:“在这破地方定居?”
聂小北的脾性刘天仪是清楚的,若自己此时搭话对方一定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
于是乎,他干脆闭嘴不谈,转身径直离去,任由聂小北在后面不停的喊他。
他来到山寨大门前,马季刚好处决玩投降的山匪。
见刘天仪来找自己,马季便知道有要事要谈,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一地尸体,来到了一处断崖上站定。
刘天仪单刀直入,开口问道:“昨夜给你的军报都看过了吗?有什么想法?”
“从明面上来看,燕国没有什么胜算,那些被强征入伍的壮丁一但遇到百战老卒,便如同鸡蛋砰石头一击即碎。”
马季不卑不亢沉着应答,颇有绝世名将之风骨。
刘天仪早已习惯,没有在态度的问题上深究,他沉声道:“燕雨州和燕雨婷两人不简单,我此次前往应天府深有体会,他二人要是没有后手,我是断然不信的。”
马季颔首:“所谓的后手,无非就是合纵连横,大武的强势不只是燕国不想看到的。此时燕国的盟友有四,其一是常年有商贸往来的沿海诸国。其二是,直面大武的漠北各部。其三便是见风使舵的西域诸国。其四,便是那在大武眼皮子底下渴望复国的高丽。”
“高丽?”
刘天仪蹙眉:“这是我没想到的,那弹丸之地又在大武的牵制下,如何敢谈与燕国勾结。”
马季道:“刘兄没怎么与高丽人打过交道吧?”
见刘天仪点头,马季解释道:“高丽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贪,而且贪的都是大事。他们无底蕴却渴望底蕴,于是便学习别人的东西并将之占为己有。他们土地少,领海少,便四处占便宜,只要能把东西拿到手,他们就会无所不用其极。”
“试问这样的一群人,明知在大武治下不会有出头之日,还会让大武轻易的一统天下吗?”
“就算他们没胆子在明面上做,也会在暗地里使坏,最起码也要在乱局中为自己分一杯羹。”
马季看点问题的角度,刘天仪很不理解。于是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把话引回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上。
“如今已经占据了黑木山,可以说说你接下来的布局了吧?”
马季点头,看着东方,缓缓道:“正清、宣武在东南沿海搅风搅雨,把燕国的视线全都引到了东南。我之所以建议不夺城,而是占据这黑木山,是因为此地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刘兄不是燕国人,不知道这燕国只有黑木山上有山匪。不单单是因为此地易守难攻,这山的四周尽是互通南北东西的交通枢纽。得这样一组山,胜过拿下三座城。”
刘天仪轻笑:“然后呢?坐等时局,还是主动出击。说句不好听的,我并不看好燕国,更不觉得他们能撑很久。”
若不是马季智取黑木山时的表现,刘天仪依旧会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而不是向现在这样专门找他聊。
马季道:“我军战力也就能对付一下山匪,想要在这大争之势下谋得一席之,只能为这支军队换血。”
“换血?”
这个词新颖,一下子就抓住了刘天仪的注意力,让其不由自主的重复了出来。
马季点头:“对就是换血,一方面通过四通八达的道路累积家底,一方面把金三角那边的亡命之徒着急起来。那些人只认钱和大烟,只要能满足这两点你让他们捅破天他们也敢。”
“可这燕国西南之地我有所耳闻,那边的人怕是没那么好沟通。”
马季摆手:“这事交给我就行了,刘兄只需要分我一万人马,并以黑木山为中心劫掠四方,我能保证交给你一支见谁打谁的军队。”
“好!这一万人!马兄自选!”
两人击掌,至此结下盟约。半晚十分,马季带着一万人匆匆下山,而刘天仪则在地图前选择第一个劫掠的目标。
大殿内除了聂小北,还有一个面目丑陋的书生。这人不是天生长得丑,而是脸上有大火烧过的烫伤。
这人名叫武一,是刘天仪从应天府带回来的谋士,此人不单心思细腻还擅长谋略,是刘天仪此行应天府最大的收货。
“武先生,马将军的计划可有什么纰漏。”
望着刘天仪的背影,武一轻笑道:“是否有纰漏,还要看他能不能回来,还有带什么样的人回来。”
“哈哈哈哈,是我问了一个蠢问题,还请武先生莫怪啊。”
武一没有赔笑,而是轻声道:“无论怎么说,现在壮大己方势力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武国多线作战,燕国的兵力也都被其牵着走。这西南的燕国旧地,便成了三不管的地带,正是主公谋取天下的腾飞之地。”
刘天仪望着地图摇头:“先生莫要安慰我了,当我从东都城逃走就知道我已经没了争这个天下的机会。如今的种种努力,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命握在别人的手心里。”
武一没有接话,刘天仪也没有再说,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交浅言深的弊端。
聂小北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路走来她知道刘天仪有多不容易,也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是真心。
刘天仪问道:“先生觉得,我们应该从哪着手?”
“燕国旧都。”
刘天仪猛地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先生在说笑?”
武一摇头:“第一次不做大的弊端有二,一是会让西南诸城警觉为后续的劫掠增大难度,二是如今的西南富裕的地方并不多,只有燕国旧都值得细心谋划。”
刘天仪略微沉吟,细问道:“先生既然说到了燕国旧都,那可有相对应的谋划。”
武一早有腹稿,于是乎徐徐道来。
“燕国上将王镇,领五十万大军西入牧野平原,广汽行军路线应该是奔着观山城去的,只是没想到大武的部署快了一筹。”
“说句实话,那些新兵的战力还不如守城兵,若主攻扮做新兵前往燕国旧都求援,是否觉得合情合理。”
“甲胄是制式的,兵器是制式的,只需武某做旧几面军旗,能混过关不在话下。”
两人聊了许多细节,直至聂小北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这场针对燕国旧都的密谋才就此定下。
七日后,刘天仪带兵诈开了燕国旧都,这写满了燕国四代人卧薪尝胆的古城,第一次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兵祸。
大批财务被细节一空,只要能带走的都被这些杂兵装的盆满钵满。
上到不肯搬家的世家大族,下道市井百姓无一幸免。
当然,他们也遭受到了守军的拼命抵抗,一翻下来竟然有点招架不住的意思。
但刘天仪也好,武一也罢,都没有阻止那些眼中只有财务全然不停听指挥的人。
兵力如此悬殊之下,这古城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能死更多没用的人,是刘天仪乐意看到的事情。
只要能把财务等一应物资带回去,这一战便是大获全胜。
战斗从正午开始,到了半晚才悄然结束。守军以两万兵力,硬生生打光了杂兵的五万人。
这些损失,是在刘天仪的接受范围内的,毕竟有还有五万人拉货,无论怎么算都是够的。
抢完就走,是两人事先决定好的。虽说有人留在城中胡作非为,但依旧没有影响两人的决定。
愿意走的,想跟着走的随着能用的所有马车返回黑木山,而那些依旧肆意放纵的,在一个时辰后,遭到了周边三个次级城市守军的截杀。
随着燕国旧都惨案的快速传播,黑木山匪寇的名头也在燕国旧地变得响亮。
很多逃过征兵令的人慕名而来,让原本四通八达的各条官道难得出现了男丁的身影。
无论黑木山匪寇,还是逃令的壮丁,都让负责周围军政的燕国官员头痛不已。
一众官员经过协商,让守军扮做壮丁混进去,想方设法挑起老山匪与心山匪的冲突。
时间一日接着一日的过去,漫天飞的前线军报在加上眼前的火上眉梢,终于让这些官老爷忍不住,把后方的消息告诉了前线的王镇。
王镇惧武军不假,但怎么可能允许一群山匪在自己的后方搅风搅雨。
若是自己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必须想办法解决,毕竟牵扯道燕国旧都,那是当今燕王出生长大的地方。
与决云军一直处在试探之中,让王镇有心分出五万精兵上山剿匪。
他那边的动作引起了尉迟无双的注意,这五万人没走出三十里就被绕路的决云军追上,只是一个照面便杀了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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