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的战事打的如火如荼,将启却端坐在帅旗前看着兵书。
听着隐约传入帐中的人喊马嘶声,霍义摇头道:“武王料事如神,这尉迟无双真的奇袭刘天沐了。”
“他这一折腾,林将军搬上城头的弩炮就没处用了。”
为武撇撇嘴,已经没了昔日的紧张。
将启抬头看了一眼为武,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林将军的弩炮都没用了啊!”
就在为武不明所以之时,霍义把茶杯扔在桌子上冲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道:“我先去拦着他,主帅你快点来,我怕我拦不住。”
将启扔下兵书,揉了揉眉心道:“老了老了,少算了一步。”
说罢,他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大帐门口,正欲踏出时转身道:“你坐镇中军,我去稻香城看看。”
没等为武回答,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稻香城,南城墙头。
林光远不顾将士们的阻拦,只身站在了城垛之上。他眺望着远处的战场,咬牙切齿的声音离着好远都能听得见。
“尉迟小儿!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你真当我好欺负吗!”
神机营副将惊呼道:“不可啊!别往前走啊!”
惊呼声还未落下,几名眼疾手快的将士快步上前,直接把林光远给拖下了城垛。
“放开我!我要跟他拼了!”
“我等准备了这么久,是他说能截胡就截胡了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但老子不能忍!”
几近癫狂的林光远,岂是两人就能按得住的?
见他拼命撕扯,一名壮汉直接从老林身后压了上去。老林哪受过这等委屈,这帮人压越紧他就闹得越凶。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上就落成了一座人山。
见老林都翻白眼了,神机营副将连忙道:“起开起开!都快让你们压死了!”
说罢,他一脚踹在了人塔上。一声惨叫过后,十几名将士滚落一地。
阵阵哀嚎声中,林光远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一把夺过士兵手里的火把,而后将面前那一排弩炮齐齐点燃。
“轰~轰轰轰!”
火药爆炸声接连炸响,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铁矛,带着灼热的温度,争先恐后的冲上云霄。
神机营副将连忙跑到城墙边,只见他抬起手臂翘起拇指测算铁矛掉落的方位。
见落点无人后,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几名都尉也是一样,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长舒一口气。
就在众人庆幸,还好主将没把事情闹大时。林光远扛着大锤,走向了神风弩。
“主将万万不可啊!”
“现在挂的的北风!北风!”
“拦住他!拦住他!”
嘈杂声中,林光远双手青筋暴起,大锤落下时带起了一阵劲风。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林光远的面前。
将启一拳轰出起浪翻滚,犹如磐石般的拳头砸向了大锤的木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锤杆断裂锤头飞出去好远。
“参见武王!”
众将士齐齐跪地,林光远也颓然的跪了下去。
霍义呼哧带喘的跑上城墙,他声音嘶哑道:“老林!别犯傻!”
将启环视四周,淡淡道:“打开城门,准备两个老虎凳。”
说罢,转身而去。
平原战场处,喊杀声已经逐渐减少。负隅顽抗的小股步兵,正在骑兵的追杀下四散而逃。
浴血奔雷吼傲立在尸山血海中,尉迟无双端坐在马背上凝视着稻香城的方向。
五位副将从不同的方向朝他汇聚而来,一个个眼中的杀机还没有消散。
直到众人临近,尉迟无双沉声道:“你们谁知道在稻香城设伏的是哪个军队?”
见大家纷纷摇头,石垚无奈道:“战报上写的是宣武军,想必是林光远将军。”
王松倒抽一口凉气,惊愕道:“完了完了,这回我们不仗义了。”
唐炎皱眉道:“怎么说?”
“正清与宣武在浑河沿岸操练水军有五年了吧?”
周海不太确定的问了这么一句。
宋铁尴尬道:“除去这次出征,应该有五年了。”
唐炎惊愕道:“卧槽!那岂不是说五年未立一功?”
王松一拍额头:“正清军剿灭了汐城那五万神弓军,那岂不是就林老哥啥也没捞着。”
石垚道:“也不是寸功未立吧,战报上写的宣武军投书策反,辅助雨阳军拿下稻香城...”
石垚说着说着,到最后都没声音了。
“要不我们跑吧!”
“跑哪去?”
“看着架势应该会打南境,我们上报去南境勘察地形。”
“馊主意。”
尉迟无双揉着眉心道:“你们留下清理战场、收拢战俘,我回去看看情况。把大营扎在城外吧,我天黑前没回来的话...你们就派人去找将来救我。”
话音刚落,他毫不迟疑,纵马奔向稻香城。
东境这一战,武王旗下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剿灭了曌国刘氏政权。
至此曌国四境,三境归武。
在大战起始之时,将云归便想尽一切办法,防止此战的消息外泄。
但东都城登天楼的覆灭,彻底惹火了这个九州第二大情报机构。
两方势力在暗中的较量从未停止,几乎每隔几日便有一座登天楼被覆灭,又隔几日另一处的春草酒馆被人捣毁。
最终,将云归以诡谲的手段,覆灭了东西两境所有登天楼。青丘夫人怒急攻心,把这曌国的政变与数场大战公告于天下!
姜国齐天府,皇城太极殿。
姜不归端坐在龙椅之上,仔细聆听着韩国公的汇报。
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冲击着他的脑海。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变得精光闪闪。
待韩国公汇报完毕,姜不归沉声道:“传寡人旨意,邀请亿国共伐一线关!”
赵国公大步出列,微微躬身道:“陛下不可!春耕将至,此时开战影响民生大计!”
“臣附议!亿国贫瘠,开春必来我国境内劫掠,大军应当防范亿国,而不是与虎谋皮!”
说罢,魏国公盯着龙椅之上的姜不归不再言语。
韩国公笑道:“陛下不是准备春耕之后对亿开战吗?这时伐武,臣怕朝中百官说陛下朝令夕改。”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三位国公异口同声,明摆着一起反对姜不归的旨意。
姜不归藏在袖袍中的手握的紧紧的,十指同时嵌入了掌心中鲜血直流。
他面色毫无波澜,沉默片刻后轻笑道:“三位国公可曾想过,如果此时不伐武,任其坐拥两州之地,那数年之后这九州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赵国公躬身道:“陛下过于担心了,我姜国也坐拥两州之地,能臣良将不计其数,岂是他将家能轻易撼动的?”
魏国公劝谏道:“他曌国北有魏、齐牵制其北境,南有贞、燕隔江虎视眈眈。又与我国有卧龙山天险阻隔,任他再强也闹不出什么花来。”
“陛下,御三家与皇家都在为伐亿做准备,这也是陛下百般争取而来的。臣建议,陛下莫要因小失大,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说罢,韩国公还对着龙椅上的姜不归微微颔首。
姜不归沉寂片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太极殿中回荡:“此事暂且搁置,三位国公尽快把伐亿的奏折呈上来。”
他的语气突然转重,继续道:“特别是各家能出的物资、军饷、军队、马匹!寡人要尽快做一个汇总,春耕之后南下伐亿!”
“陛下英明!”
望着下面弯腰拜自己的国之蛀虫,姜不归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一句话也没说起身离开的太极殿。
“恭送陛下!”
北齐凛冬城,皇城九川殿。
此时的齐王正在与并肩王下棋,两人身上那上位者的气势,让一旁服侍的婢子大气都不敢喘。
见并肩王要屠自己的大龙,齐王笑道:“可知曌国之变?”
“北境半数军队调动,岂会不知。”
说罢,并肩王落下一子。
“灭刘之后应该会伐何,并肩王不想趁虚而入吗?”
齐王眼睛微眯,试图连起大龙。
并肩王笑道:“趁虚?为何陛下不去?”
“走的是军队,又不是将云天。他坐在那里,我是不敢动的。”
说罢,齐王再落一子,龙爪按住了斧刃。
并肩王把手中的一把棋子扔在了棋盘山,他笑道:“无趣无趣,带人打袍子去了,陛下去吗?”
齐王摇头道:“没那兴致,并肩王自便。”
并肩王双手按在棋盘上,凑近后小声道:“狼来了可就打不着了。”
齐王笑道:“驱虎吞狼,再打虎岂不是更妙?”
并肩王拿手指点了点齐王,轻笑道:“坏人!”
说罢,转身离去。
魏国中部草场,魏王金帐前。
魏王今日召开宴会,整个部族杀牛宰羊热闹非凡。每当有人问起他今日为何这么开心,他只回一句:“替我兄弟高兴,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如此场景,在北境各地也是一样。每当北境军大捷,家家户户都会庆祝一番。因为他们知道,武王一脉强大,他们的好日子也就越长久。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将云天独自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将云下南行的车队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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