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麟胸口的胸围已经拆了,手臂上也只缠了固定的绷带,穿一件黑色大衣,笑起来一口白牙寒森森的,看起来并不狼狈反而非常有范,即便他此时处于全身放松的状态,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普通人,气质像个杀手,行业顶尖的那种。
平心而论,厉麟属于很有魅力的男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即便他家世一般,也会有数不清的女人愿意倒贴他。
可惜韶清知道厉麟的本性。
对他的魅力已经有了抵抗力。
眼下这个场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不是巧合。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厉麟凑过来问。
韶清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然后把准备好的眼罩拿了出来:“我昨晚没睡好,打算补一觉。”
“啧。真没良心。”厉麟凉凉的说,一边轻抚自己受伤的左臂。
韶清叹了口气,放下眼罩,看着他:“你要干嘛?”
“陪我说话解闷。”厉麟说。
“……好。”
半个小时后,厉麟看着闭着眼歪着头睡得很香的韶清,满脸无奈,招手让空姐拿来一张毯子给她盖上。
韶清昨晚上是真的没睡好,困得不行了,强打起精神和厉麟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厉麟支着下巴,入神的看着歪着头睡的香甜的韶清,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看到韶清的脸颊被他戳出一个小洞来之后,就舔着嘴唇笑了。
后面位置上的老七不经意从两个位置之间的空隙里看到自己老大的这个像是小学生才会做的动作,还歪着脸笑的一脸甜蜜的样子,瞬间被亮瞎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简直没眼看。
韶清一觉平稳睡到s市机场。
还是被厉麟推头推醒的。
茫然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到了。”厉麟说。
韶清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身上盖得毯子。
“谢谢。”
厉麟哼了一声。
出了机场。
“你们真的不用送我,真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韶清再三拒绝,还是被厉麟按着脑袋塞进了车里。
他跟着坐进来。
“开车。”
韶清:“……”
“好累啊——”厉麟一边说一边身子一歪,靠在了韶清的身上。
韶清只觉得肩头一沉,抿了抿嘴,忍了。
老七保持沉默。
“不是送我回家吗?这条路不是回我家的路。”韶清警惕的发现路线不同。
“现在是中午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再送你回去。”厉麟说。
“我不饿。”
“我饿了。”
“……”
韶清和厉麟以及老七和过来接他们的小弟一起走进饭店大堂。
迎面遇到了一群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
韶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就看到走在那群人最中间的苏言,她愣了一下,发现苏言又把眼镜戴上了,刘海后梳,非常高冷凌厉的商业精英形象。
苏言也看到了她,他的脚步情不自禁的放慢了,然而镜片后的目光在掠过她身边的厉麟等人又回到她的脸上之后,停顿一两秒,漠然转开。
韶清也跟着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走出大门后,站在苏言身边穿着一身女士西装精英干练的年轻女人注意到他刚才停顿的脚步和目光的停落点,好奇的往后面被服务员带领着去包厢的韶清一行人的背影看了一眼:“是认识的人吗?”
“不是。”苏言推了推眼镜,冷冷的说。
另外一边,老七小心翼翼的看了韶清一眼。
刚刚他也看到了,那个曾经把车开到富丽堂皇大厅撞坏了前台的那个小子,好像是苏易的亲弟弟。
这两人应该很熟才对,怎么看起来都故意装不认识似的。
韶清这顿饭吃的有点不知道滋味。
她和苏言自从上次苏言喝醉,她过去照顾了他一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她不后悔分手。
但是猝不及防看到苏言那张冷漠的面孔,她的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
这场恋爱里,苏言才是受伤的那一方。
“谢谢你送我回来。”韶清礼貌的冲厉麟道谢,然后打开车门走出去,刚走到车后座,老七就从车上跑了下来,拉开后备箱把她的箱子拿了出来,没让韶清碰:“麟哥让我送你上楼去。”
“不用麻烦了。”韶清说。
老七还是坚持把行李箱送到了韶清的家门口。
到了家门口,把箱子一放,嘿嘿一笑:“我就不进去了。那我先下去了大嫂。”
韶清点了点头。
老七就一路小跑走了。
韶清打开门进去,先把行李箱放进卧室,接着把所有房间里的窗帘拉开窗户全都打开透气。
然后倒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忽然想到床也是苏言买的,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韶清是被剧烈的拍门声惊醒的,一睁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才想起来自己居然睡着了,一觉睡到了晚上。
门外响起了争执声。
韶清连忙起身跑去开门。
然后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苏言和正在斥责苏言没有公德心的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对不起,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韶清说着连忙伸手把苏言拽进屋,对着邻居歉意一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转身,苏言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带着一股浓重的酒味。
“苏言,你又喝醉了?”韶清无奈的问他。
“我没醉。”苏言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
韶清愣了一下。
“为什么当初要招惹我?为什么招惹了又不要我?”苏言的头抵在门上,声音苦闷:“为什么在一起又要分手?分手了又要和别的男人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故意要折磨我?!”
韶清说:“我没有……”
“韶清,我们和好好不好?我已经支撑到极限了……我忍住不去找你,不去联系你,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好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就不肯主动低一次头?只要你哄一下我,我立刻就原谅你了。我等了你那么久,可你就是不来……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今天谈成了一笔大单子,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
苏言颠三倒四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变得细若蚊声,压在韶清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直至彻底安静下来。
韶清叹了口气。
然后把苏言艰难地运送到了床上。
帮他脱了鞋子,又脱了西装外套。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苏言瘦了,下巴都变尖了。
就在韶清要收回手的时候,苏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他水雾弥漫的眼睛半开半合的凝视着她,只是望着。
韶清知道他喝醉了,温柔的用手蹭了蹭他的脸,柔声说:“睡吧。”
苏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韶清把手抽了出来,给他盖好被子,起身把窗户关起来,打开房间里的暖气,然后走出去,把门关上。
苏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恍惚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他昨晚应酬喝多了,打了车……醒来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他试图回忆起昨晚上更多的记忆细节的时候。
“咔嚓——”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
苏言转头望去。
四目相对。
韶清愣了一下,然后说:“醒了?”
苏言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早餐做好了,醒了就起来吃点吧。”韶清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苏言捏了捏鼻梁,对眼下的场景有些不适应。
多可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在这里留宿过。
分手了却在这里过夜了。
掀被下床,他的皮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西装外套被好好地挂在衣帽架上。
苏言穿上鞋,拿上外套,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韶清已经把面端了出来。
素汤面,上面一个煎的金黄的鸡蛋,几颗鲜嫩欲滴的葱花,腾着暖呼呼的热气。
以前苏言会很早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吃韶清给他下一碗这样的素汤面,清清淡淡的,吃的时候说不上来有多好吃,但是吃不到的时候就会一直很想吃。
他沉默着走过去,把外套放在椅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上去。
韶清又端着一碗面出来,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
上次这样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面还是几个月前,但是之前每次都是边聊天边吃,而现在两人依旧面对着面,却只是沉默无言,只有吃面条的哧溜声。
苏言吃完面说谢谢。
礼貌又生疏。
韶清说不客气。
“我走了。”
“嗯。”
苏言拿上外套,起身离开。
韶清吃完碗里最后一点面,起身收拾。
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韶清回到工作室。
把邵墨白准备好的回礼交给任骁。
“这是我的家人为了感谢教授您对我的照顾送给您的礼物。”
任骁目光扫过她的手腕,看到她手腕上戴的手表并不是他送的那一支:“我送你的那只表你不喜欢吗?”
韶清一愣,然后说:“当然不是,只是太贵重了,我收起来了。”
她手腕上现在戴的换成了一只在商场随便买的一千多的手表。
而任骁那只,被她收进了她房间里的保险箱。
任骁什么也没表示就让韶清出去了。
然后打开了韶清给他的礼盒。
一个长方形的细长礼盒。
拆开里面是一幅字。
是当代一位很有名的书法家的字,价值不菲,最关键是,他很喜欢这位书法家。
然而此时任骁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只是平静的把字卷起来,重新装进了礼盒。
韶清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学习、生活。
技术一天比一天精进。
她在文物修复方面的技术已经直逼任骁,两位师兄常常被她的高难度修复技术征服的目瞪口呆。
韶清开始回到正业上来了。
又开始啃考古这块硬骨头。
每个朝代的历史,每个历史人物的文化背景,每件文物背后的故事,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资料库,即便是韶清,不花个几年时间也很难啃下来,但是这是一个长时间积累的过程,就连任骁现在也未必能够完全掌握。
所以韶清并不急切,毕竟她还很年轻,她的目标是在任骁的年纪能够有任骁现在的高度。
韶清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是来源于和程薇的一次聊天。
星期六的晚上,韶清和程薇一起到外面喝两杯。
两人随便聊了聊近况。
“你为什么会和苏言分手?”程薇突然问:“虽然我不喜欢那位小少爷,但是我看得出来苏言是真心喜欢你。”
“他对我很好。”韶清淡淡的说:“是我的问题。”
程薇是知道霍垣的事情的,但是虽然韶清现在已经翻案了,这些发生过的事情却不会随风而散,而是成为韶清心口上的疤,她不想做那个撕开韶清伤口的人。
“你们彻底结束了?”程薇接着问。
韶清点点头。
程薇话锋一转,突然问:“那你有没有可能重新和苏易在一起?”
韶清愣住。
“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程薇说:“或者说不应该是说现在,而是从你和苏言在一起之后他就一直不大好。他从家里搬了出去,现在一个人独居,他以前烟酒不沾,现在却全都沾上了。我上次去他家里拿一份资料,他家的垃圾桶里都是空酒瓶,烟抽的也特别厉害。”她顿了顿,然后接着说:“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态,他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我知道那只是表象,我总担心他有一天会突然倒下。”
程薇看着韶清,眼神复杂:“韶清,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怪你的意思。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对苏易而言具有什么样的意义。而苏易对于我而言也不仅仅是我的老板,他还是我很尊敬的人,他教了我很多,可以说是我的半个老师,也是我的朋友。……我真的很担心他。”
她看着韶清说:“你现在也和苏言分手了,为什么不试着和苏易重新真正的在一起试试看呢?说真的,无论是作为你的朋友还是苏易的朋友的立场,我都很希望你们两个能够真正的在一起。你们两个明明都互相喜欢不是吗?”
她不相信如果韶清不喜欢苏易,却可以在和苏易的相处装的那么自然那么甜蜜。
也许韶清只是当局者迷。
韶清没有做任何回应。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
程薇突然打电话来,说苏易生病了,一个人在家,担心家里人担心,没有告诉家人,也就没人照顾,希望她过去照看他一会儿。
程薇在电话那头再三拜托。
而韶清也的确担心苏易,于是请了一天假前往程薇给她的苏易的新住址。
韶清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
四目相对。
两边都是错愕。
秦倩倩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韶清,满脸惊讶:“你……”
她忽然想起苏易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张照片,看着韶清的眼神就渐渐变得复杂。
韶清在瞬间的错愕之后,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心里却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疼了一下,并未发现秦倩倩眼神的微妙变化。
“秦小姐,好巧。是程薇打电话打电话给我说苏易没人照顾拜托我过来看一看,没想到你在。”韶清扬了扬嘴角说。
秦倩倩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勉强勾了勾嘴角,微微往里让了让:“那你进来吧。”
“不用了。”韶清突然说,然后把手里的果篮递过去,嘴角牵了一下:“既然都有你照顾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秦倩倩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韶清手里的果篮:“那好吧。”
韶清刚要走,又忽然转过身来,对秦倩倩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秦倩倩困惑的看着她:“嗯?”
“不要告诉苏易我来过。”韶清淡淡的笑了笑说:“这个果篮,就说是他以前的公司员工送过来的。”
秦倩倩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谢谢。那我先走了。”韶清对她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秦倩倩一直看到韶清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韶清走进电梯,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到白跑一趟。
幸好开门的人不是苏易,秦倩倩应该也不知道她和苏易的纠葛,她倒也不是那么的难堪。
秦倩倩和苏易以前本来就是男女朋友。
秦倩倩在b市生病了,苏易也特地去医院探望。
现在苏易生病了,秦倩倩也过来照顾,一来二往的,复合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也不用心理负担那么重了,她这么想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可是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反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谁?”
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苏易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果篮,轻声问。
医生正弯着腰在给苏易的手背上扎针。
秦倩倩犹豫了一下,举起手里的果篮微笑着说:“她说是你以前公司的员工。”
苏易看着秦倩倩手里的果篮,眉头轻蹙。
他这个地址整个公司都只有三个助理知道。
更不用说以前公司的员工了。
秦倩倩见苏易皱眉,立刻走上前来,岔开话题:“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易摇了摇头:“我很好。”
扎好针的私人医生听到苏易这句话,摇了摇头。
秦倩倩把果篮放下,走过去笑着打趣道:“前阵子是我生病住院你去看我,没想到就过了个年,你又倒下了,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生病啊,怎么现在……”
“刚才送果篮过来的人,是不是她?”苏易突然打断了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直竖立在那里的照片。
秦倩倩的目光落在苏易手里的那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合照。
背景像是在某个活动的现场,他和一个女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气球,彼此对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苏易像这张照片里一样的笑,他侧头注视着那个女孩子,那双总是冰冷漆黑的眼睛里却带着满满的笑意和宠溺,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秦倩倩看着照片上那个女孩子,不禁感叹命运的奇妙。
她想起那天韶清出现在她的病房外,那时候她完全没有猜到韶清会和苏易扯上关系。
即便在酒会上再次遇见,她和程薇关系很好的样子,她也没有往苏易身上联想。
直到今天来看望苏易,她看到苏易床头柜上摆放的照片,才恍然大悟。
韶清那天出现在她的病房外并不是纯粹的巧合,也不是她说的走错了病房。
秦倩倩的目光转回到苏易,很想说谎,可是看着苏易脸上那不加掩饰的焦急和眼神里的渴望期盼,她却说不出口,只是僵硬着点了点头。
下一秒,私人医生的惊叫声响了起来:“苏易你干什么!”
秦倩倩看过去,顿时心里一颤。
只见苏易一把将输液管的针头拔了出来,然后掀被下床,推开私人医生:“让开!”连外套都没拿一件就往门外冲去。
私人医生还在抱怨苏易乱来。
秦倩倩却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在空中来回晃荡还沾着血的针头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苏易这么不理智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中,苏易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永远都是理智冷静到近乎冷血。
她就是被这样子的苏易迷倒,产生了征服欲,想看他对自己不理智不冷静的样子,可即便是那段她要求来的短暂恋爱中,苏易也永远没有展现过他不理智不冷静的一面,甚至他们连情侣应该做的所有事都没有做过,相处模式只不过是从朋友变成了多吃几顿饭的朋友。
她失败的很彻底。
她一直以为,可能苏易天生如此,对谁都这样。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苏易也会不理智不冷静。
只不过他的不理智和不冷静,只对专人开放。
韶清从公寓里走出来,走到路边等车。
她站在路边,天气很冷,她跺跺脚又搓搓手,然后重重的哈出一口气来,然而胸口的石头始终压着她,连呼吸都有些难以为继,还有一种沮丧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
出租车来了,韶清招招手。
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走过去,伸手打开出租车的车门。
下一秒。
一只手突然紧紧攥住了她放在车门上的手臂,那只手用力一拉,就把她重重地拉进一个怀抱。
韶清撞进男人怀里,熟悉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愣住,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的僵着。
她的脸贴在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胸口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头顶传来剧烈的喘息声,耳边传来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被紧紧拥进怀里,头顶传来的低沉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走…韶清…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