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吃过晚饭就回去了。
陶巧巧把青莲留下,说:“我在远峰郡雇人种了很多棉花,等棉花成熟了,你可以摘棉花,每摘十斤棉花就有两文钱,多劳多得,不过棉花还有几个月才会成熟,在那之前,你可以跟祁州来的那两位织布娘子学织布,我还会召集一批人一起学,学费每人两吊钱,食宿都算我的,以后补交也可以。”
那她摘棉花的钱够交学费吗?
青莲有些沮丧,她在邀月楼卖艺,一晚上得的赏银都不止两吊钱呢。
陶巧巧将青莲的神情尽收眼底,说:“赚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赚钱轻松,就要舍得下自尊和颜面,你想赚钱踏实,就得老老实实的付出汗水和劳动,但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流逝,有些东西却会随着时间越来越熟练精湛,端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陶巧巧说话算委婉了,但也足够青莲听明白。
这世上易逝的是容貌,而越来越熟练精湛的是技艺。
有一技傍身,比任何人都来的更可靠。
青莲立刻说:“奴家愿意听从恩人的安排。”
第二天,陶巧巧骑马去了校尉营。
校尉营的风气好起来,连守门的将士瞧着都气宇不凡,陶巧巧以故友的身份要求见赵云飞,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赵云飞。
倒不是赵云飞故意摆架子,他正带着军中将士在操练,见陶巧巧的时候,一身的汗还没干,衣服都是湿的。
赵云飞一路都还在琢磨自己在远峰郡哪儿来的故友,见到陶巧巧不免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他拍了拍陶巧巧的肩膀,问:“怎么是你?”
在校尉营扎扎实实的磨砺了将近两年时间,赵云飞比陶巧巧晒的黑多了,手劲儿也大了不少,陶巧巧被拍得吸了口冷气,若换成一般女子只怕会哭出来。
“我想跟你谈点事,请你吃饭,有时间没?”
“当然有了!”
赵云飞让亲兵牵来自己的马,和陶巧巧一起去了城里一家客栈。
到远峰郡的商客很少,这是远峰郡唯一一家客栈,还是一年前才开业的。
除了武馆里那群小崽子,也就校尉营里的兵偶尔来这里吃吃饭,平时的客人不多。
陶巧巧事先定了位置,两人一到,店里的伙计便引着他们上了二楼。
甫一落座,陶巧巧便开门见山的说:“我想跟你谈笔买卖。”
两年不见,赵云飞也不觉得陌生,吃了粒花生米,熟稔的问:“你一个女人,什么时候做起买卖了?”
他虽然长进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纨绔气息,瞧不上女人。
陶巧巧皮笑肉不笑,反问:“女人如何就不能做买卖了?越安侯夫人当初跟着越安侯走南闯北,自己更是出身商贾世家,如今的定远侯夫人亦是比好多世家子弟都强。”
陶巧巧举的这两个例子都是瀚京世家贵女的典范,赵云飞被噎住,反驳不了。
陶巧巧也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一边给赵云飞倒酒一边说:“远峰郡物产不多,但靠着北衡山,木材和石料还算丰富,我准备开个采石场和木料场,不过现在人手有些短缺。”
赵云飞接过陶巧巧倒的酒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你缺人就缺人,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还想借我手下的兵马用?”
陶巧巧没应声,只笑眯眯的看着赵云飞,赵云飞喝完酒,对上她眼巴巴的眸子,差点呛到。
他咕噜一下咽下嘴里的东西,微微拔高声音问:“你还真想借我的人?”
赵云飞问完立刻否决:“不行,官是官,民是民,营里的人怎么能借给你用?”
这人在瀚京横行霸道的时候一点儿章法都不讲,这会儿倒是讲起规矩来了。
陶巧巧又给赵云飞倒了杯酒,说:“你急什么,我又不是白借,校尉营不是用水困难么,我可以出资从北衡山上修一条水渠到校尉营,这样以后营里的将士用水就方便了。”
周山河之前也说过要想办法解决校尉营的用水问题,可惜他没活到这个时候。
不过就算他活到现在,也只会中饱私囊,不可能为营里的将士做什么实事。
赵云飞被陶巧巧惊到,瞪大眼睛问:“你知不知道北衡山离校尉营有多远?从北衡山修水渠,得修多久?”
陶巧巧点头说:“北衡山离校尉营不到百里路,若校尉营三万将士一起动工,加上开山采石,最多一个月,水渠就能修好。”
三万人一起修渠,你怎么不上天呢?
赵云飞瞪着陶巧巧,陶巧巧也知道不可能,说:“这两年越西敌军都没敢侵袭远峰郡,你带着营里的将士天天操练也是白费力气,何不把力气用在更实用的地方?这一条水渠修到营里,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不是吗?”
赵云飞好不容易才收服众人在校尉营站稳脚跟,不是很想把手下的人借出去,他狐疑的看着陶巧巧,问:“城里也不是没人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城里找人?”
陶巧巧叹了口气说:“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与其找他们浪费口舌和时间,不如等一切都走上正道了,让他们上门来找我。”
赵云飞抿唇思索,陶巧巧继续说:“最近几年远峰郡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你来校尉营是想历练自己,但也不会想要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地方吧?”
赵云飞是在肃王府捧着长大的世子,会来远峰郡,是因为当初被宋挽点醒,认清了肃王府正在走向日暮西山的现状,他磨砺自己是想让肃王府强大起来,绝不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远峰郡。
陶巧巧给了他充分的时间思考,然后才接着说:“没有战事,就没有战功,你也就无法升迁,但如果你能在这里干出点名堂,就算没有军功,也会有别的。”
赵云飞明显被说动,陶巧巧再度加上筹码:“你可别忘了,我大哥和姐姐都是些什么人。”
赵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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