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与你妹妹感情如何？”
叶相在叶清灵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再寒暄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叶清灵不知道叶相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还以为是叶夫人又在叶相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绷着脸说：“我与她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平日也不总待在一处，能有什么感情？”
叶清灵喜欢搜集乐器和乐谱，没事就坐下来弹弹琴，这些事对她来说乐趣无穷，对叶明澜来说却是相当的枯燥乏味，两人自来都玩不到一起，不过这两年两人年纪大了，时不时要外出参加宴席，叶明澜若是在席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了相府的颜面，叶清灵总要提点几句。
当然，叶明澜多半是不会领情的，如今叶明澜嫁了人，叶清灵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她了。
叶清灵刚弹了破阵曲，心绪还未平复，比平日浮躁了些，绷着脸说：“我知道她再过两个来月就要生了，已命人备好了贺礼，听说她最近胃口不好，什么东西都不爱吃，张家和夫人都寻了许多好东西送去，我就不掺和了，一来我尚未出阁，不知道什么食物对孕妇身体好，二来我平时对她也不热情，她若出了什么状况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我不想自寻烦扰。”
叶清灵并不指望叶相能给自己多少关爱，但也不想叶相误会自己冷血无情，这才解释了这么多。
叶相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没有坏心，不会害她。”
这话说的好像叶相多了解叶清灵的为人，绝对不会对她起疑。
叶清灵看了叶相一眼，想到幼时被叶相误解训斥，伤心无助的画面，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叶相多半也记不得了，她再提起反倒显得心眼儿小，一件小事记了多年还不肯释怀。
两人无话气氛便有些尴尬，叶清灵转移话题问：“爹今日突然过来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叶相了解叶清灵，知道自己若是再说没事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便把宋挽和叶明澜今日遇上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叶清灵蹙着眉头听完，说：“顾夫人并不是会主动惹是生非的人，此事多半是明澜的错，这大半年我虽然没有见到她，却也听说了她不少事，她自从怀了身孕，脾气日益见长，在婆家与婆婆、姑嫂相争已经遭人诟病，去参加宴席也与好些世家夫人发生过口角，如此行事，北边是不出大事，也会树敌无数，爹若是真为她好，就该借机好好惩戒她一番。”
若不是此事牵扯宋挽，叶清灵也不会说这些话，叶夫人原本就护着叶明澜，如今叶明澜怀了孕，她更是生怕叶明澜伤到一根头发，叶清灵知道自己说这些只会惹叶夫人不快。
叶相当然也知道叶清灵在家里的处世态度，挑眉道：“你与顾夫人的关系倒是不错。”
叶清灵垂眸，淡淡的说：“我身处闺中，与人结交不看背后的利益纠葛，只看品性为人，顾夫人曾送过我一本难得的乐谱，我记着她的情也是应该的。”
叶相捂着胸口又叹了口气，说：“我又没说她不好，你就不能好好跟你爹说话？”
叶清灵抿唇不语，无声的抗拒。
叶相不知该如何化解，只能说：“我没有怪她，定远侯就大刀阔斧的在她旁边站着为她撑腰，我一个辞了官的老头子难道还能不明是非对她发火？”
叶相提到顾岩廷，叶清灵立刻明白过来，叶明澜敢和宋挽闹不快怕是因为顾岩廷最近娶了越西公主为妾，叶明澜盼着宋挽失宠受冷落，好被她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呢。
这种蠢事，也只有叶明澜能做出来了。
叶清灵唇角勾起冷笑，叶相在朝堂上最是沉得住气，却被自家女儿笑得心里发毛，连忙说：“她死不悔改，我已让人把她扭送巡夜司，交官府处置，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日后若她或者她娘因为这事在府中闹事，你无需理会，以前是我忙着朝事没有精力管理府上事务，日后有我坐镇，必不让任何人再做此等有丧德行之事。”
叶相之前只觉得自家大女儿性情太冷清，不与人亲近，经过这件事才知道这些年她在府上可能受了不少委屈。
叶清灵倒是并不意外，自家老父亲秉性刚直，不知缘由还好，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姑息家里人做那些不正之事。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叶明澜又已经嫁了人，叶相这个时候想再管教叶明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清灵已经预见相府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只怕都会处在鸡飞狗跳之中，犹豫了下说：“既然如此，我想去别庄住一段时间，毕竟我的身份尴尬，不便参与这些事。”
叶相不赞同的说：“你是家里正正经经的嫡女，怎么就尴尬了？”
叶清灵看着叶相的眼睛说：“从礼法上说，叶夫人是我的长辈，叶明澜是我的妹妹，我应该尊敬长辈爱护幼妹，但她们才是亲母女，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们总会觉得不好，而且父亲尚且健在，我不能越过父亲说她们的不是，若父亲硬要我参与其中，我也只能配合父亲走走过场。”
叶清灵说的句句在理，叶相无法反驳，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就去别庄住几日吧。”
叶相说完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他其实已经不年轻了，因为常年伏案写东西，腰和眼睛也不怎么好，如今退下官服换上常服，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和寻常老头没什么区别，怪可怜的。
叶清灵到底不忍心，在叶相转身的时候问：“若叶夫人不肯罢休，叶明澜也要回家闹事，你要如何处置？”
听到叶清灵开口，叶相眼底飞快地闪过笑意，不过回头看叶清灵的时候，他眼底便只剩下担忧，说：“她们虽然也算得上是我的妻女，但我也不能容忍她们不辨是非，如市井小民一般，若她们真的死不悔改，我只能分个院子出去，叫她们自己出去住了。”
也就是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和叶夫人、叶明澜划清界限。
叶清灵的唇角压了压，说：“你腰不好，不宜操劳，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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