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西使臣团进宫了。
因他们是战败来求和的,未有资格进入议政殿朝拜,直接被带到御书房拜见赵擎,然后宫人在朝陵殿设宴招待他们,卫苑和赵熠得了消息,先一步在朝陵殿等着。
一刻钟后,赵擎带着一行人步入朝陵殿。
这次越西使臣团一共来了三十人,其中二十名护卫,两名文官,四名婢女,两名仆从,剩下的就是越西的二皇子赤雄和三公主赤月澜。
据说赤雄和赤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很不好,赤鞑这次要是不死在战场上,两人之间怕是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赤雄的身量很高,跟在赵擎后面也完全挡不住他。
现在的天气热起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兽皮做的褂子,肌肉虬结的胳膊显露无疑。
头发不似昭陵男子这般用玉冠束着,而是梳成细密的长辫,辫尾缀着各式兽骨,野性十足,远远的便叫人感受到他身上显而易见的攻击性。
跟在他身后的便是赤月澜,越西女子的骨架普遍比昭陵女子的大,赤月澜也很高,但并不叫人觉得粗蛮,五官深邃大气,是与昭陵女子截然不同的明艳动人。
赤月澜的一头秀发也和赤雄一样扎成细密的小辫,但辫尾不是缀着兽骨,而是艳红的珊瑚珠,她额间还有精美的配饰,很是赏心悦目。
赵擎在主位落座,赤雄带着使臣团的人站在殿中,举起右手贴着左胸,按照越西人的习惯行礼:“见过太子、太子妃。”
卫苑和赵熠受了他们的礼,然后才向赵熠行礼,齐声道:“父皇。”
赵擎示意两人坐下,赤雄和赤月澜也带着使臣团的人落座。
赵擎客套的说:“你们使臣团一路风尘仆仆也辛苦了,吃过饭早些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谈其他的也不迟。”
赤雄谢了款待,便不客气的吃起东西来,使臣团的人纷纷效仿。
他们虽然是越西王室,但习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饭桌上没那么多规矩,吃起东西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赵擎听着顿时没了食欲。
赵熠和卫苑根本没动筷子,看了他们一会儿,赵熠问:“二皇子,你们越西所有人都是如此吃饭的么?”
赵熠的声音不大不小,赤雄又吃了两口肉,抬手随意擦了下嘴说:“我们那里的人都很大气,什么东西都喜欢大的多的,不像贵国,吃食看着种类很多,分量却很少,只是饱了眼福罢了。”
赤雄虽然是抱着求和的目的来的,说这话时的姿态却有些高傲,好像越西的一切都是好的,而昭陵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
赵熠笑着说:“越西人的心确实很大,但我们昭陵有句古话说得好,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往往这样的人,都会被自己的贪念害死,这次大战就是最好的验证,不是吗?”
越西不过是吃了几只虫子的蛇,却妄想吞下昭陵这头象,被踩死那也是正常的。
两人一张嘴便是暗流涌动的交锋。
赤雄舔了舔牙齿,说:“我听说昭陵是礼仪之邦,招待客人都喜欢投其所好,今日的宴席为何不见一道越西的菜肴?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赤雄问得理直气壮,好像自己真的是来做客的,赵熠脸上笑意不减,说:“昭陵的确是礼仪之邦,但我们一般热情招待的都是朋友,而对于寻衅滋事,害得百姓不得安宁的豺狼虎豹,都会连根拔除,二皇子若是还记得自己来昭陵是做什么的,就该懂得入乡随俗,像你们方才那般用膳,委实有些粗蛮无礼了。”
赤雄挑了下眉,隔着一段距离和赵熠对视,目光碰撞,隐隐有火药味铺染开来。
这个时候,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听说这次贵国的太子妃亲自带兵出征,鼓舞了士气,连赤鞑都是死在太子妃手里的,就是这位太子妃么?”
说话的是赤月澜,从进殿后,她的目光便一直在卫苑身上流连,像是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品。
卫苑端坐着说:“昭陵只有我以为太子妃,三公主听说的,自然是我,不过赤鞑不是死在我手上的。”
赤月澜好奇的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越西那么多人对赤鞑有不满,却都杀不死赤鞑,杀死赤鞑的那个昭陵人到底有多强呢?
卫苑没有直接回答,微微一笑说:“三公主若是想见,改日可以让你见见他,到时你可以亲自向他提问。”
因为两人的对话,赵熠和赤雄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赤雄也看了卫苑一眼,说:“太子妃比我想象中的漂亮,但看上去不大像是会打仗的样子,在越西,打仗都是男人的事。”
赵熠横了赤雄一眼,冷笑着说:“越西是不让女人带兵打仗,却用妇孺和小孩儿做诱饵,踏着他们的尸骨冲锋陷阵,这等行径,昭陵可没人能做得出来。”
这都是赤鞑干的事,越西也有很多人因此怨声载道,但赤雄内心深处其实是认同赤鞑的,毕竟在赤鞑掌握兵权后,越西的版图扩张了许多是不争的事实,这在越西史上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赤雄没了声音,赵擎适时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吃完快去休息吧。”
接下来便没人再说话,吃完饭,赤雄带着使臣团下去休息,赵擎让赵熠留下,卫苑起身要走,却听到赵擎也叫了她的名字。
赵擎驱散宫人,温声问赵熠:“太子觉得越西这位二皇子如何?”
赵熠眉头微皱,沉声说:“此人高傲不羁,野心勃勃,便是答应了所有的谈和条件,日后也必定后患无穷,不可相信。”
赵擎没有评价赵熠的回答,又看向卫苑问:“太子妃觉得越西这位三公主如何?”
卫苑如实说:“回父皇,儿媳觉得这位三公主很有胆识,且聪慧过人,并不像昭陵的深闺女子,不容小觑。”
赵擎又问:“那你们觉得,朕可要把使臣团的人放回越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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