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
顾岩廷唤了一声,宋挽已经在耳房待了快小半个时辰了。
吃过晚宴她便要沐浴,又不让丫鬟伺候,顾岩廷有点担心她出事,毕竟她吞了一颗来历不明的珠子,还不知道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嗯,我……我马上就出来,你别急。”
宋挽应声,声音有点慌乱,顾岩廷到底不放心,直接走进耳房,宋挽本来准备穿衣服的,惊得手忙脚乱用衣服挡住自己,脸红得不像话,连身体也泛起粉嫩好看的红晕。
顾岩廷先在耳房扫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常后,目光落在宋挽身上,见她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皱眉问:“你在做什么?”
宋挽羞得脚趾都蜷缩在一起,软着声说:“没什么,你先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她太慌张了,只拿了一件外衫,堪堪遮住重要部位,胳膊腿还有大片白嫩的肌肤都在外面,这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相当蛊惑人,加上她一脸的慌张羞怯,更是叫人难以移转目光。
顾岩廷没有转过身,反而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到底怎么了?”
宋挽难以启齿。
现在她和顾岩廷是夫妻身份,阮氏许是真的很想抱孙子,让婢子给她准备的寝衣薄透如纱,和没穿没什么区别,而且肚兜的款式也比寻常的要奇怪很多,宋挽洗完澡才发现婢子给她准备的衣服是这样的,又不好意思让顾岩廷给自己拿衣服,便在耳房纠结到现在。
顾岩廷的眼光直接又放肆,宋挽浑身都要烧起来了,软着声说:“真的没什么,顾岩廷,你快别看我了。”
“为什么不能看,你不是已经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顾岩廷问着朝宋挽走近了些,宋挽下意识的后退,羞得都快哭出来了,她说:“这是两回事,顾岩廷,你不能这样欺负我。”
宋挽的声音有点发颤,感觉到了危险。
说完这话,顾岩廷莫名觉得眼前的场景和那晚在黎州的时候有些像。
唯一不同的是,那晚宋挽虽然害怕,但相当的大胆主动。
顾岩廷喉咙发紧,真的很想欺负欺负她。
毕竟她看上去软软糯糯,像个发好了的面团,可以任人揉捏。
“我没欺负你。”
顾岩廷为自己辩解,宋挽蹙眉,鼓起腮帮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控诉。
她看上去实在太香软可口了。
顾岩廷喉结滚了滚,直白的说:“阿挽,我想要你。”
宋挽抓紧手里的衣服,不敢面对顾岩廷的目光,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烫的。
虽然她早就把身子交给顾岩廷了,但那个时候她多少都是有些不情愿的,不像现在,她确定自己心悦于他,如果还要和他做这种事,不止身体,连这颗心她也要交给他。
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还是觉得慌乱无措。
她又往后退了退,背抵到有些冰凉的屏风,吓了一跳,弱弱的说:“顾岩廷,我还没准备好。”
顾岩廷本以为她会拒绝或者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没想到却等来这样一句话。
她还没准备好。
意思是她其实在考虑完全把自己交给他么?
这个猜想让顾岩廷的心跳快了些,脑子都跟着有些不清醒起来,他不容宋挽逃避,大步走到她面前揽住她的腰肢。
在耳房犹豫许久,她身上的水早就干了。
顾岩廷的声音哑了,问:“你要准备什么?”
他的掌心燥热滚烫,老茧密布,一贴上腰肢,存在感极强。
宋挽眼睫狂颤,越发的慌乱,不安的说:“我没……没有要准备什么。”
两人的距离极近,顾岩廷觉得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像是加了会蛊惑人心的香料,顾岩廷心头一热,直接俯下身。
“呜呜……”
宋挽试图挣扎,不过因为力量悬殊太大,最终只能被迫承受顾岩廷带来的一切。
太久没这样过,加上宋挽的不抗拒,顾岩廷一时没忍住便放纵了。
宋挽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身体跟散了架似的,哪哪儿都疼。
丫鬟听到声音立刻进屋,关切的说:“表少夫人醒啦,奴婢伺候表少夫人洗漱先吃点东西吧,表少爷和侯爷他们一起出门了,夫人说表少夫人昨夜辛苦了,府上也没什么事要做,表少夫人吃完可以继续睡觉休息,没人敢来打扰表少夫人,更没人敢说三道四。”
贺南州还没议亲,阮氏就盼着宋挽早点诊出喜脉好让她抱孙子,当然不会让人在背后议论宋挽。
宋挽脸热,到底不敢把这儿当自己家那么放肆,洗漱完吃了饭,还是撑着有些发软的腿去了阮氏住的东院。
阮氏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浇花,见到宋挽立刻放下水壶关切地问:“阿挽怎么不好好休息?”
阮氏眼底满是期盼,宋挽不好意思看她,柔柔地说:“睡到这么晚才起实在不好意思,在房中待着也没什么事,我想来陪姑母说说话。”
一开口声音也是哑的。
阮氏是过来人,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宋挽的手进屋,命丫鬟端了瓜果点心来,一个劲儿的劝宋挽吃。
宋挽现在的胃口好了不少,架不住阮氏的热情,拿起点心吃了两块,然后便听到阮氏说:“我瞧着廷儿的体魄比一般男子要强健许多,阿挽你的身子这般柔弱,可还受得住?”
这是房中秘事,宋挽哪好意思向别人说,脸红到脖子根,阮氏想起顾岩廷之前说她脸皮薄,放软语气解释道:“阿挽你别怕,姑母不是为了抱孙子故意要打探什么,这房中之事对夫妻感情影响还是很大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只顾自己高兴,你性子软,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你娘家虽然没人了,姑母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阮氏完全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才会说这样的话。
宋挽低声说:“谢姑母关心,我会谨记这些教诲的。”
这孩子,也太循规蹈矩了。
阮氏也不逼宋挽,转移话题说:“我找了裁缝上门帮你量体裁衣,最近京里进了一批新料子,我觉得还不错,云锦和苏锦也还可以,一会儿你都看看,选中的拿来做嫁衣,选不中的就拿来裁几身新衣服,咱们女人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阮氏已经开始着手操办宋挽和顾岩廷的婚事,宋挽现在毕竟还顶着朝廷钦犯的名头,欺骗阮氏已经很不安了,委实不好意思再让阮氏帮自己和顾岩廷操办婚事,犹豫了一下说:“姑母,其实我有一件事还没有告诉你。”
阮氏偏头看着她,认真地问:“什么事?”
宋挽看着阮氏的眼睛说:“我之前因为意外受过伤,大夫说我的身体元气大伤,只怕此生难有子嗣,夫君能不嫌弃我已经很感激了,这婚事就不要大操大办了吧。”
绵延子嗣自古以来都是个大问题,当初卫阳侯府就是因为这个不同意宋挽和楚逸辰的婚事,宋挽提出这个,就是想让阮氏打消念头。
谁知阮氏只是愣了一下便拉着宋挽的手问:“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廷儿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后,可有找大夫帮你调养身子?”
宋挽好些时日没正经看过大夫了,为了让阮氏放弃,硬着头皮说:“大夫说调理不好的。”
“庸医!”
阮氏怒斥,而后从抽屉里拿了一方金令交给婢子,让婢子去请御医来给宋挽诊治,等婢子走后又拉着宋挽说:“生不生孩子都是小事,你的身体得护养好才行,姑母看得出廷儿很喜欢你,他那性子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你可不能半路就弃他而去,他若是像尹昭侯那般鳏寡一二十年,你舍得吗?”
“……”
倒也不必用尹昭侯和顾岩廷做比较。
宋挽被阮氏的态度惊到,阮氏也觉得尹昭侯不是个好例子,补充道:“尹昭侯会娶续弦其中还是有些外人不知道的缘由的,你和廷儿都做了夫妻了,应该了解他的性子,若是你不幸离他而去,他肯定不会再要别的女人的。”
宋挽见阮氏把问题想得有些严重,连忙说:“姑母放心,我会好好调理身子,一直陪着夫君的。”
调理身子这种事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阮氏也没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接着刚刚的话题和宋挽讨论婚礼细节。
越安侯府一直没办过什么喜事,按照阮氏的想法,她要给宋挽和顾岩廷办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宋挽的嫁衣首饰不用说要找最好的裁缝和匠人打制,聘礼和嫁妆也要隆重,不说十里红妆,七八里总是要有的。
宋挽光是听阮氏说着就觉得太浮夸了,一直跟阮氏说简单些就好,然而阮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将宋挽的想法全部驳回。
裁缝很快到侯府,不过让宋挽意外的是,这位裁缝不是别人,而是许莺莺。
做了尹昭侯夫人,她身上的衣服都比之前华贵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和之前大不一样了,明显沉稳起来。
阮氏之前没见过许莺莺,一时没认出她的身份,只觉得她与一般的绣娘不大一样,阮氏疑惑的问:“你是谁?我不是点名要的明珞绸缎庄的绣娘柳氏来裁衣么?”
许莺莺盈盈福身,说:“臣妇许莺莺见过侯夫人,绣娘柳氏听说侯夫人要操办一场轰动全城的婚礼,担心自己做不好,又不敢拂了夫人的面子,便托臣妇前来,夫人不知,臣妇与柳氏之前曾一起学艺,她会的臣妇也会,请夫人相信,臣妇绝对不会辜负夫人所托。”
许莺莺脸上没再绑布条,眼睛恢复了清润明亮,甚至还有着两分新婚大喜的妩媚风情,宋挽甚至觉得她比之前漂亮多了。
阮氏倒是听闻过许莺莺会双面绣,但她刚改嫁他人,阮氏觉得不大吉利,蹙眉说:“你已经贵为尹昭侯夫人,哪有自降身份做绣娘的,如此传出去对尹昭侯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许莺莺摇头说:“若要说影响名声,侯爷娶我做续弦,就已经被我连累不知成了多少人口中的笑柄,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况且夫人也知道,侯爷的爵位是用一条腿换来的,并无什么实权,臣妇三生有幸,得了侯爷照拂,总要做点什么回报他才行。”
阮氏自己便是一直跟着上任越安侯四处行商的,她很欣赏有主见和担当的女子,听到许莺莺这番话,对许莺莺有所改观,便也不那么抗拒了,说:“那你先给阿挽量尺寸吧。”
许莺莺掀眸,诧异的看了宋挽一眼,宋挽平静与她对视,许莺莺弯眸一笑,说:“表少夫人这名字真好听。”
刺史夫人和太后听到这名都会联想到宋挽身上,许莺莺却好像已经全然不记得宋挽和顾岩廷似的。
宋挽回了一笑,柔柔地说:“夫人谬赞。”
说完起身,摊开手让许莺莺帮自己量尺寸。
许莺莺拿出软尺靠近宋挽,她并未过多打量,很认真的记录量下来的数据,而后与阮氏商量嫁衣细节。
许莺莺家里之前就是开裁缝铺的,谈起这些她相当专业,阮氏原本还担心她能力不够,谈了一会儿便完全放心下来,又和许莺莺说了一些自己对婚礼的设想,许莺莺一一作答,阮氏和她聊得相当愉快。
聊完,许莺莺看着宋挽,由衷的说:“表少夫人娘家虽然没人了,但夫人对你真好,若是表少夫人的家人在天有灵,应该也能安息了吧。”
许莺莺的表情语气都很正常,宋挽却莫名觉得她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宋挽看着她的眼睛,没能看出什么异常,温声回应:“尹昭侯对夫人也很好,夫人不必羡慕别人。”
提起尹昭侯,许莺莺眼底染上笑意,她点头说:“侯爷待我的确很好,我很感激老天能让我遇到他,有他在,我也不会再羡慕别人。”
宋挽如今对许莺莺的感觉像是对待陌生人,她过得好与不好,宋挽都不是很在意,便随口应了一句:“恭喜夫人。”
许莺莺没再说话,收了阮氏给的定金就要离开,顾岩廷正好从外面进来。
许莺莺停下步子,轻声道:“臣妇见过表少爷。”
顾岩廷没有在意许莺莺,越过她径直走到宋挽身边,也没像阮氏问好,只拉着宋挽的手问:“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出来做什么?”
许莺莺偏头看了顾岩廷和宋挽一眼。
他紧紧抓着宋挽的手,对别人都很冷漠的脸上挂着几分担忧,好像这世间能牵动他情绪的只有宋挽一人。
他怎么能这么爱她呢?
许莺莺很快垂下眸子,冲阮氏颔首道:“夫人,臣妇回去了,过些时日嫁衣做好再送到府上来,夫人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差人到绸缎庄。”
阮氏点点头说:“来人,送尹昭侯夫人回去。”
许莺莺笑着谢绝:“臣妇是坐马车来的,自己能回去,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阮氏也不坚持,由着许莺莺离开。
从头到尾,顾岩廷的注意力都在宋挽身上,根本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许莺莺离开后,阮氏对顾岩廷说:“行了,阿挽就是来陪我说了几句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好像我这个做姑母的要趁你不在刁难她似的。”
顾岩廷当然知道阮氏不会刁难宋挽,不然他也不会放纵自己把宋挽折腾得晕过去,还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顾岩廷也不是不知好赖的人,解释道:“昨夜我闹得过分了些,只是担心她太累会扛不住罢了。”
阮氏趁机说教:“明知道她会累还这么闹,你就不反省下自己?你自己身强体壮像头牛一样,阿挽的身体能跟你比吗?”
在这个问题上,顾岩廷没办法反驳,只能好脾气的说:“以后我会注意。”
阮氏难得见顾岩廷低头,继续说:“你光注意有什么用?阿挽之前受过伤,身子落下了些毛病你可知道?”
顾岩廷点头表示知道,阮氏顿时沉了脸,拔高声音说:“你明知道阿挽身体不好,竟然听信庸医的话,不找人帮她调理身子,还这般折腾她,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妻子的吗?”
顾岩廷抿唇不语,上一个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世了,但事关宋挽,他却奇异的没有想对阮氏发火的冲动。
阮氏还想再说顾岩廷几句,宋挽怕他生气,忙挡在他面前对阮氏说:“姑母,夫君对我已经够好了,你别凶他。”
你别凶他。
这四个字像一记闷锤砸在顾岩廷胸膛,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人以保护的姿态挡在身后。
阮氏本也只是想念叨顾岩廷两句,见宋挽站出来,忍不住失笑,说:“我才说他两句你这就护上了,也不怕这小子仗着你的喜欢待你不好?”
宋挽脸红,顾岩廷绷着脸说:“我不会待她不好。”
两人站在一处便情意满满,阮氏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说:“如此便好。”
又说了几句话,御医便到了,捻着胡须细细的帮宋挽诊脉,阮氏和顾岩廷都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御医沉吟半晌说:“表少夫人的身体很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挽:“……”
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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