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试之后,要三天时间才会发榜告知录取名单,孟辞在对褚名熙见色起意后,原本是打算悄悄给他治病的心态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开始进入书院就是知道他会去,为了方便给他治病,孟辞才会过来,现在计划变了,那进书院这件事也就不必那么执著了。
每天卯时就要起来呢,其实不录取也挺好的,至于之后想什么办法继续留在洛阳,这个世上什么都难,就是借口不难找。
实在不行跟祖母说清楚,她也会理解她的。
救命之恩,自然要结草衔环以报,有的时候,别人不说,不代表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并忽略对方的好意,那是白眼狼的行为。
“先去一趟东市。”回去的时候,孟辞先让车夫驾着马车去了洛阳最好的医馆,买了许多药材。
因为她买的太多,且取药的量还相当讲究,医馆的大夫从狐疑到警惕,包药的时候不放心地问了句,“小姐可是家中有病人?我看里面有好几味稀缺药材,若是一个用药不慎,很有可能会造成大祸,可否将药方给老夫细看一下?”
“没有药方,只是对医药知识好奇,买来研理罢了,您放心,不会胡乱用的,府中也有医者看顾。”
知道对方是好意,孟辞笑着点了点头,她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会医术。
“对医术感兴趣吗?”老大夫许是习惯了为别人操心,听到衣着打扮明显是贵族女的孟辞说对医术好奇,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不过不是欣慰什么的,而是疼惜,对....药材的疼惜。
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这么多上好的药材,就因为一句好奇,便要浪费在她们手上,殊不知这些珍贵的药材能救回多少条人命。
有些贫苦人家倾家荡产也很难买到这其中一样珍稀药材。
老大夫突然就不想把这些药材卖出去了,药材就该给有需要的人,而不是随意给谁谁谁的一时兴起,供她们去挥霍浪费。
“这位小姐,龙胆参医馆已经没有了,实在抱歉,要不你还是去别的医馆看看吧。”
说是龙胆参没有,可孟辞却是看他将别的甚至已经打包好的药材也拆开来重新放回身后一排排的小药柜子里。
只要是脑子不笨的人,便知道对方是在间接委婉地拒绝把药材卖给自己。
因为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才如此吗
这位老大夫倒是有点脾气,不过孟辞并不想这么放弃,因为她问过了,这家医院的药材是整个洛阳最齐全的,若是去别的医馆,可能还要跑好几个地方,日落西山,她没那么多时间耗费。
“第三排靠左第四个柜子里不是还有龙胆参吗?大夫真会跟我开玩笑。”莞尔勾唇,孟辞的鼻子可不是一般的灵敏,特别是对药材的嗅觉,简直可以说是到了天赋异禀的地步,这也是当年她被师父收为徒弟的重要原因。
“嗯?”没想到这买药的小姐会这么说,老大夫看了一眼,还真是,这可就让他来了兴致。
因为熟悉的原因,身后一排排叠起来放药材的木柜外面老大夫大多数都没有写药材的名称,那这小姑娘是怎么猜到的
说是瞎蒙,可这连在哪里都说了出来,未免牵强,难道是什么时候看到他拿了
也不对,从进门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过那个柜子,龙胆参昂贵,本就没有多少人买,自然也不会常开,味道更是不会轻易散发出来。
就算散发出少许,混合在那么多药材里面,寻常人应该很难察觉得到。
短暂思虑,老大夫放下了手头的事物,目光黑幽幽地看向孟辞,看起来还算和善的面容上,唇瓣上下张合。
“可是白芷也没有了。”
“第五排从右往左数第四个药柜里。”
“......”老大夫眼神更晦深了,盯的孟辞有些稍许不自在,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紫苏也没有。”
“第一排从左往后第一个药柜。”
“秋桑也....”
“第六排从左往后第二个药柜。”
“白芍,素问....”老大夫眼睛慢慢的亮堂起来。
“第三排.....第五排....”
“那扶....”
“大夫,我觉得您有点过分了。”
四目相对,空气像是突然凝滞起来,孟辞原本柔和的气场陡然凌冽起来,半柱香后,眉开眼笑的老大夫亲自送孟辞出门。
还不断地叮嘱孟辞要好好学医,将来必定能够有所大成。
孟辞含糊两句,坐上马车溜了,老大夫还有些可惜地站在门口。
真的是非常好的天赋啊,不过像那样的千金小姐,就算自己感兴趣,想来家里也不会同意对方在医术上有太大的深造。
可惜了,可惜
怎么他就没有那么灵敏的鼻子呢
羡慕。
在医馆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厮见孟辞离开之后,立马丢下从摊位上拿起的东西,迅速离开。
“她跑去医馆,还买了很多药材?”董府内,董司听着下人来报,眉头微微轻皱,像是不得其意。
“孟府有人生病了?”
“小的不知。”
“那你有没有去医馆问过孟辞买了哪些药材?”不过会买些毒药想要来报复坑害他那个傻妹妹
“小的....小的现在就去。”
“废物,都没查清楚,回来干什么?”一脚把人踢走,董司陷入了焦虑与阴谋论之中。
与此同时,博学书馆,听到小厮禀报的事后,一身红衣懒散躺在摇椅上吃葡萄的闻顷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没想到这位孟大小姐对医术颇感兴趣,还挺有天赋,去,准备一些上好药材,递拜帖,明日我们去会会这位孟家大小姐,我突然想跟她谈笔生意,稳准不赔的好买卖。”
“公子,难道是?”
“嘘....只可意味不可言谈,记住,这件事别让更多的人知道,医馆那边记得封口。”
“是,这样吗?”小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闻顷差点被葡萄呛到。
“咳咳咳....”好不容易缓过来,闻顷抓了把葡萄便丢他脸上,“一天天的想什么呢,最近又看什么话本子了?你好歹堂堂七尺男儿,老是看那种娘们兮兮的书干什么?动不动就抹什么脖子,不知道使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知道?”
“可是,用银子的话,那要是有人塞给更多的银子,岂不是就说出去了。”
“.......”他突然说的好有道理,我突然有点无言以为。
眼皮抽了抽,闻顷扶额深吸一口才不至于让自己气死。
“你脑子真的...要笨死,打听清楚那老大夫有什么家人,给银子的时候顺带提到他的家人,不动声色地威胁不懂吗?还要我再教你一回吗?”
站在一旁的小厮徐木被吼了一嗓子,表情有些委屈地嘀咕,“你也没教过我啊,怎么就再一次了呢。”
“你说什么?”声音虽小,闻顷也捕捉到了一两个字眼。
徐木浑身一激灵,摇头如拨浪鼓。
“没有没有,公子说的对,我这就去办。”脚尖一点,直接用轻功跑了,那叫一个心虚。
闻顷手中捏着的葡萄本来要放入嘴里,见此弹飞出去,如弹丸般射在墙后某个人的腿上,随着“哎呦”跟落地声,闻顷笑的眯起了一双狐狸眼。
墙后,陈木委屈巴巴地摘下头上草屑,扶着腰瘸着腿,委屈巴巴地离开。
他家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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