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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章==
薛青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就听得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就闯到了他的面前。院子里,妞妞被吓得哇哇直哭,薛寡妇抱着女儿,浑身发抖。
她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趁着人多杂乱之时,抱着女儿顺着后面菜地悄悄跑了。
“这是咋了?”
眯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些人,薛青山一头雾水。
他在看对方的时候,这些村民们也在看他。一些村民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薛青山了,没想到他竟变成这样了。
以前是高胖体面的,文质彬彬,走出去就格外和普通村民不同。现在整个人都瘦塌了,脸色蜡黄,脸上脖子上有许多指甲盖儿大小的紫红色的疤痕,像是长了痦子,如今痦子掉了,留下的疤痕。
可若是看他头脸上其他地处,就知道远不是痦子这么简单,因为另还有好几处似乎生了毒疮,那些几个毒疮整体呈紫红状,还往外冒着黄水,别提多恶心人了。
有不少村民下意识地掩着口鼻,有了一个,自然就有下一个,转瞬间所有人都掩住了口鼻,包括站在最前面的郑里正和薛族长。
薛青山虽已经被逐出了族,到底还是薛姓的血脉,郑里正带着人来之前,自然要和薛族长打招呼。可如今看这形势,连薛姓的人都埋汰他。
“薛老哥,瞧这模样,恐怕还真有些像那劳什子花柳病。”
薛族长脸色僵硬:“是不是,等县衙那边来人,不就知道了。若真是的话,该咋处置就咋处置,他早就被在族里除名。莫说被除名了,就算没被除名,我们姓薛的也不会偏袒他。”
郑里正笑了一下:“有薛老哥这句话,我这里正的差事也不难办。”他扭头吩咐道:“找几个人,把这门窗都给封死了,留个地方送饭,至于其他的等县衙那边来人再说。”
这一群人又宛如潮水般退了出去,薛青山直接吓愣在当场,直到他听见有人拿着木条往门窗上梆梆地钉着,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花柳病?
他一下子就从炕上摔了下来,顾不得疼扑在门上:“你们快开门,我没有得花柳病,我就是生了毒疮,你们快放我出去……”
没有人理他,屋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光亮都被挡住了。外面的人也都走了,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墓地。
薛青山长这么大就没像此时这么恐惧过,他使劲地砸着门,可一点用处都没有。
院门外,一群人正打算离开,赵氏一面哭一面从远处跑了过来。
“别关我儿,他就是长了毒疮,不是得了那什么脏病!”
她想往里闯,有村民拦住她:“婶子,你就别进去添乱了。”
赵氏不依不饶:“我老大怎么可能得了什么脏病,我天天来看他,若真得了,不也过给了我!”
一旁的薛老爷子,想捂她嘴都没捂住,急得直冒汗。
场面当即安静下来,大家一阵面面相觑,有人道:“婶子,这事你咋不早说?”
“就是,若是过给了我们大家伙可怎么办?”
一阵七嘴八舌中,就有人喊郑里正。
郑里正正在和薛族长以及几个村民说话,他其实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说:“叫个卵子叫,先把人关起来再说其他。”
薛族长听了,脸色难看得吓人,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当即就有村民挤出来,隔得远远的对赵氏道:“婶子,你还是别折腾了,先找个地方待着吧,等县衙那边来人了再说。”
“连兴叔,你可管管你家婶子,这种事可不是随意说笑的。”
“就是啊连兴,你还是先找个地方把你家婆娘隔离起来再说。之前村里就隔离了好些个,也不独就针对谁,实在是……你也是明白事理的,别叫大家伙难做。”
话都说成这样了,薛老爷子能说啥,只能陪着笑脸说这就回去把赵氏给关起来。
“可不光是薛婶子,你们家一个都不能少,谁知道你家是不是都被过上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场上又是一阵安静,这些村民们也不说话,都是拿着眼睛看着薛老爷子,还有人拿眼睛瞅人群里的薛族长。
薛老爷子老脸涨得通红:“行,我们这便回去闭门不出!”
薛族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道:“这就对了,一码归一码,连兴识大体,大家都要学着连兴,要重大局。快回去吧,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真不了。”后面这句话是跟薛老爷子说的。
得到薛族长的态度,村民们当即轻松了不少,也有人站出来打圆场:“也就几天的功夫,毕竟是为了咱全村的人着想,等县衙那边的人来看过了,想必也就没事了。”
“就是就是,让我说族长就是大仁大义,为人处事从来不让人挑。”
大家一阵吹捧,可到底还是姓薛的被落了面子。
且不提薛老爷子带着赵氏回去的事,又有人问起薛寡妇和那孩子上哪儿了。这薛寡妇日日和薛青山在一个屋檐下杵着,若说被过了病,也应该属她才是。
几个村民屋前屋后一阵找,没有找到薛寡妇。这时有人想起来,之前进来时,是看见薛寡妇的,难道说她看着不对,趁乱跑了?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奶娃子,能往哪儿跑。
郑里正十分重视,让村民们分头去找,务必要把薛寡妇给找到。
*
不光是薛老爷子和赵氏,薛家其他四房也被找了回来。
虽然村民们没有直说,可意思昭然若揭,既然和赵氏同一个屋檐下,如今还是忌讳着些好。
等村民们走后,屋里一片寂静。
孙氏煞白着脸,正想说什么,被薛青槐拉了一把,两口子拉拉扯扯回屋了。
其他人都各自回了屋,薛家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招儿心里也有些发慌。她想得更多,不光是和赵氏同一个屋檐下,还有之前赵氏屡屡去小山头上蹭饭的行举,乡下人吃饭可没有那么多讲究,还用公筷什么的,若赵氏真被过了,其他人能跑的掉。
薛庭儴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你说……”
“你以为那病随便就能被过上,再说了除了前头那两回,之后的菜不都是单做给她,等她吃走了,咱们又端新鲜的上来吃。”
这倒是真的,赵氏吃相太难看,她能把一碗菜里,肉全给挑了,只留菜。
若只是薛家人还好说点,还有王招娣和高升母子两个,总这么着可不行。反正招儿也不在乎那点菜钱,索性每次都是做两份,等赵氏吃完了走了,其他人再吃另一份。
被薛庭儴这么安慰着,招儿倒也不发慌了。
觉得屋里实在太/安静了,她就寻思给自己找点事做,她去找了衣裳洗,给薛庭儴拿了书,让他看书,免得闲得没事胡思乱想。
招儿出去了,屋里只剩薛庭儴一个人。
他手里拿着书,眼神却是暗了下来。
在那梦里,这事也曾发生过,却比现实中要更晚一些。也是以下河村爆出疫病为始,而牵连到薛青山身上为终。
其实薛青山身上早就有了端倪,起先家里人都以为是长了毒疮。听赵氏说,也找过郎中看过,可根本没什么作用。薛青山身上的毒疮烂了好,好了又烂,可大家都没当成回事。
那时候几房人没有分家,还在一个锅里吃饭,也就独过二房。因为和大房闹得太僵,招儿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