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带着人赶到了李府,便见到于三在大门处指挥着人搬那些珍宝器皿。
颜怀唬了一吓,急问道:“不会是已经打下李府了吧?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唉,上次打秦氏酒行,我就没赶上,这次又没赶上。”
于三看着颜怀那满脸遗憾的神情,心里觉得极是无语,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懂事长带人围了李慕之,那家伙厉害得很,守着个院子不出来,我们暂时拿他没办法。”
“李平松那家伙呢?”
“不知道,一直没见着,我让人去找了……”
颜怀听了一乐,快声道:“你那些人能济什么事,我带人去吧,拿了这狗皮倒灶的便是。”
说着,他拉过在一边点火点得正欢的张诚,道:“你给我带路,我们走。”
待他们火急火燎得,好不容易带人绕到后门,颜怀不禁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可跑死我了,这宅院也忒大了些。”
却见那后门敞着,不停有丫环仆役抱着包袱往外跑。
颜怀一指,皱眉道:“这……漏了这么大一个口子,不得让李老头跑了?”
他说完,又沉思着自言自语道:“无咎做事一向周全,该是有他的道理,莫非这便是兵法中的围三阙一?”
一旁的张诚凑过来,小声道:“军师,懂事长压根就是没顾上这茬。”
“哦……”
颜怀只好讪讪地安排人守住后门,一抬头,却见院子里,牛全正追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跑。
颜怀不禁面色一沉,皱眉道:“我们来此,一是为民除害,二是报仇血恨。又不是来奸淫掳掠的,妞妞她爹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去,把这混帐给我捉起来。今天本军师就算是挥泪斩马谡,也要严正军纪。”
听了这话,一旁的张诚撇撇嘴,只觉得,自己本是来杀人放火的,正干的兴奋,偏偏跟了这个颜公子过来,一两句话说完,就把事情搞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还挥泪斩马谡呢,永远没个正形。”
旁边保安队的汉子却只懂听令,没有张诚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委屈,扑出去两个人,两三下功夫就把牛全按在地上。
那高挑的女子捂着脸,见后门这边有人守着,她迈开两条大长腿,转身就跑,速度飞快。
牛全奋力挣扎了两下,却挣不开,只好对着那女子大喊道:“别跑!”
颜怀冷笑道:“好你个牛全,竟好这个调调,你对得起妞妞她娘吗?”
“军师?”
牛全见了颜怀,愣了愣,忙指着那女子道:“快捉住她,她……”
“你闭嘴。”颜怀一拂袖,冷然道:“你违反我寒盟规矩,我自然要将那丫环喊过来作证。”
早有保安队的汉子朝那女子追过去,此刻便把她拎了过来。
却见她捂着脸,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双粗壮大毛臂。
颜怀心中鄙夷牛全的眼光,脸上却露出温和的神情,道:“小娘子你莫怕,我们不是坏人……”
说着,他借着火把的光,朝那女子脸上看去。
“你放心,若刚才这个人是想非礼你,我寒盟规矩必不饶他……”
话说到一半,颜怀见到那个女子指缝间露出的眼睛,和一道浓眉。
目光往下,只见“她”的喉节还动了动。
“你!你是李茂之!”
那高挑的女子听了,忽然跳起来就想跑。
颜怀忙扑上去,压到他身上,拉开他的手,再一看,果然是李茂之。
“好你个李茂之,差点就被你骗了。”
“颜……颜公子,我们有话好话。”李茂之悻悻讨好地说道,“我,我什么都没干,那些事,全是我那个庶弟干的……”
“是吗?”颜怀站起身,让人将李茂之按住,方才正色道:“你干没干,到时自有王法论断,没做的不会冤你一分,做了的也不会饶你一寸。总之,你现在被我拿住了。”
李茂之不爽地瞄了眼颜怀,只觉得自己倒霉到极点,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喊道:“带我去见林启,他,他是我妹夫,对,看在蕴儿的面子上,他会放过我的。”
“傻子……”颜怀轻哼了一声,又道:“告诉我李老头在哪。”
“我爹?对,我爹也会救我的,告诉你,我爹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哦?是吗?”颜怀眨了眨眼。
李茂之却突然警惕起来,闭上嘴,不再说话。
颜怀本打算让他顺口把底都抖出来,此时也只好做罢,随口打趣了一句:“你穿女装倒是蛮漂亮。”
又吩咐人将李茂之绑起来,一行人便往宅内走去。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称是找到了李平松。
“哦,那李老头居然没跑?”
……
李平松正站在假山前,一动不动。
月光下,他的头发泛着银光,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黯淡。
周围护卫着他的家丁们被那些粗汉用锄头打得嗷嗷直叫,渐渐支撑不住。
“老爷,快撤吧。”
李平松恍若未觉,身上的衣袍被夜风吹得飘拂起来,显出他如枯枝般削瘦的身形。
“三十年呕心沥血,一朝散尽,哈哈哈……”
他念叨着,仰天长啸起来。
周围的粗汉们见了,皆是一愣,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哈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却见颜怀大步而出。
“哈哈,李老头,你被我逮住了。”颜怀说着,又嘲讽道:“你又在说些文绉绉的话,在太原府时我就与你说过,你既胸无点墨,何苦总是卖弄些拙句装斯文。”
纵使李平松此时心如槁木,也被颜怀气得七窍生烟,转头怒骂道:“竖子!休在这逞口舌之利。”
说话间,保安队的大汉已扑过去,将那些家丁碾的碾,绑的绑。倾刻间,李平松面前已再无人守卫。
颜怀笑嘻嘻地凑近过去,道:“我不仅要逞口舌之利,还要把你捉起来。”
李平松冷哼道:“无知竖子。”
说罢,他闭上眼,张开手,任由那些汉子将自己绑上。
“大功告成,走吧,我们去找无咎。”颜怀方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沉吟道:“不对……”
“不对呀,李老头,你站在这做甚?”
见李平松不答,颜怀拿过一支火把,凑到那茅房看了看,只觉得臭味熏天。
“你总不至于……站在这是想要如厕吧?”
颜怀倒也果断,说着就顺手将火把放在茅房的木板下点起火。
接着,他抛下火把,拍了拍手,笑道:“嘿,这回书说到‘李平松束手就擒,颜子哉火烧茅房’。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张诚听了,扭过头去,悄悄撇了撇嘴,暗骂道,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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