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驶过长街,在巷口停下来。
颜怀与胡芦跳下车,向车马上的卢培拱手道:“谢过卢大人救护之恩。”
太原通判卢培亦是住在驿馆中,颜怀与胡芦误打误撞躲入他的院子后,他便将二人掩护出来。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颜怀却也未曾深思。
此时卢培摆摆手,道:“无妨,祝大人这几日的行事我也不是很赞成。带你出来,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卢公高义,小子铭记于心。”
颜怀说完,一拱手,慌里慌张地便带着胡芦向长街尽头的一间茶肆跑去。
他今夜进入驿馆之前,就将带来的三十名大汉安置在茶肆。本来只是怕驿馆不便安置,没想到祝圣哲居然不安好心。
此时颜怀心急如焚,一路担心这些人的安危。
好在进了门一看,那些大汉还在。
“军师。”
颜怀喘着气,急道:“走,跟我去找无咎。”
颜怀说完,保安队中一名领头的小队长,名叫郭林的,便上前来低声对他说道:“刚才医馆中有人来找军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郭林附身在颜怀耳边说了几句,颜怀听了,脸色猛然一变,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说阿豆姑娘……怎么可能!”
见郭林一脸遗憾地站在那儿,神情不似作伪,颜怀心知他不是骗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阿豆……颜枢……”
低低喃喃了两句,颜怀却也明白此时不是伤悲的时候,他抹了抹眼,恨声道:“走,跟我去找无咎。”
待走了两步,他突然又想起一事,停下脚步,向郭林问道:“我听于三说,他搜罗了三十柄刀,藏在哪里你知道吗?”
夜幕笼罩下,方家别院。
拍门声急急响起。
门房将大门打一道小口,方才探出头来,问道:“谁……”
瞬间大门已被人踹开,吴天带了一队捕快大步而行,长驱直入。
“县衙拿人,都别动。”
喊声极是凶悍,一行捕快飞快突进到后院,却见一个女子立在院中,一身素缟,如空谷幽兰,正是方芷柔。
“吴捕头为何擅闯我的宅院?”
“方姑娘,有人向县衙报案,道是有盗贼躲在你在院中。”
“哦?这院中只有我与侍婢紫苏,吴捕头莫非是说我是盗贼?”
吴天一改往日的客气,冷笑道:“有或没有,一搜便知。”
“给我搜!”
十几个捕头马上挨个屋子踢开门进去,打砸声不断传来。
方芷柔柳眉倒竖,脸上怒气显现,正待喝叱。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只见一名捕快从一个屋中摔出来,捂着肚子哀号不断。
吴天唰得一下拔出佩门,便往那间屋子疾跑过去。
十几个捕快跟在他身旁,一行人小心翼翼踏进门槛。便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坐在榻上,正是南灵衣。
“果然在此。”吴天冷笑道:“拿了。”
两个捕快立功心切,扬着刀便向南灵衣劈去。
一瞬间,南灵衣身形一动,扬起脚飞快的在他们心口各踹一脚。
那两个捕快登时喷出血来。
吴天执刀便向南灵衣劈去。
他此时已看出来,南灵衣身负重伤,战力大打折扣,他有把握能拿下她。
南灵衣侧身躲过吴天一刀,马上又有好几把刀向她劈来。
她一人对敌这么多人,吴天武艺又不弱,登时吃力起来。
在屋中腾转挪移打了一会,吴天猛然扬手,对着她洒出一片石灰。
南灵衣急忙闭眼。
吴天瞄准这个空隙,一刀狠狠劈在南灵衣肩上。
南灵衣身形一滞,背后又被踹了一脚,旧伤发作,只觉一阵晕眩。
吴天大步上前,扬起刀背便要将她砸晕。
“拦住他们!”
正当此时,方芷柔带了一队家丁冲入屋中,派人抢过南灵衣。
吴天挽刀横扫,在最前方两个家丁身上一扫,溅起一团血花。
“县衙拿人,你们敢拦?”
“方家是这女贼的同伙,一同拿下,若遇反抗,死伤不论。”
他想要速战速决,有心立威,出手更加凌厉起来,倾刻间又杀两人。
南灵衣气极,奋起发力,夺过一柄刀,向吴天刺去。每有捕快来拦,她也不再留手,片刻间又伤数人。
见了血,局面愈发不可控起来。
吴天大怒,猛然一刀劈开眼前的一个家丁,两步冲到方芷柔身前,左手如毒蛇般探出,扼住她的喉咙。
“谁再动一下,老子掐死这娘们。”
方府家丁一见,只好停下手来,不敢再动。
南灵衣亦是缓缓放下刀,道:“你别伤她,我跟你们走便是。”
方芷柔心下大急,偏偏喉咙被扼住,说不出话来。
“都拿下。”
捕快们便纷纷拿出镣铐,将南灵衣与余下的几个家丁锁上。
吴天松了一口气,对方芷柔冷笑道:“早把人交出来多好。”
“吴大人,又见面了。”
忽然,一句语调熟悉的话语传来。
吴天猛然转头,却见一个满脸黑乎乎的人朝这边走来,衣服上全是烧焦的痕迹,如同被火烧过一样。
呵,这个人,好像一条狠狈的丧家之犬。
下一刻,吴天瞳孔收缩,想到,丧家之犬是会咬人的。
“林启?”
林启点点头道:“是我。”
说话间,他脚步不停,快步走到吴天面前,问道:“李慕之让你干的?”
吴天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习惯于将责任推给别人,让他们两虎相争,根本也没有要扛下来的打算。
“是,他逼我……”他说着,算盘着要怎么将事情圆回来,让林启这只丧家犬去咬李慕之。
还有,这个林启惯是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自己等会要怎么接呢?
却见林启很随意地抬起手,手上拿了一个东西,指向自己。
吴天微微一愣。
“咔嗒。”
激起一阵血花。
吴天不可思议地瞪着林启。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干脆的要杀自己?老子可是县里的捕头啊……他还有煤矿、物业的生意可以和老子合作啊……”
“李府的事,他也可以问我……”
一瞬间,吴天脑子里回转着无数念想,但也只有这一个瞬间而已。
下一秒,他仰着头,背朝下直直倒了下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
林启这次,没有再对着尸体开无聊的玩笑。
冷冷看着吴天在眼前轰然倒地。
“你既然下了赌注,就要输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