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三位摸到边儿的修士,都没有招过雷劈是不是?”百里欢歌敲敲桌子,大咧咧地问。
沈从容:“我是招过的。”他指了指地宫中央的柱子,还在闪着唰啦唰啦的电光。
但客观的讲,比起他刚刚说出的内容,涉及天道的深入程度。这点儿雷光电影,还真是不算强壮,甚至不如田战生前影像被播放的时候。
百里点点头,又扭过头:“花掌门呢?”
花绍棠摇头:“怎么?”
百里欢歌一拍桌子:“那太好了,我合计着,您三位,哦不,两位不如出本儿书吧?也让整个世界都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现场为之一静。
花绍棠:“我的剑意,在昆仑是有玉简记载的。遍布大陆的每一间昆仑书院都可以调阅副本。”
百里欢歌摇摇手,笑道:“不是,我是说书。印刷版的,凡人也能看的那种。修士人口才多点儿啊,要深入发动最基层的群众嘛。”
花绍棠愣了一下:“凡人?”
能看懂?凡人根本都体会不到剑意,甚至都没有见过,也感受不到灵气,单纯读书就能读懂那玄之又玄的体悟?
但是邢铭盯着百里欢歌看了半晌,如有所悟。
回头低声跟景中秀交代起来。
花绍棠嘛,虽然凶徒弟,但其实邢铭觉得有用的事儿,他一半是不反抗的。否则邢铭也不会被他凶那么多年,还给情真意切地给他背锅卖命。
陆百川却忽然道:
“我的不行。”
百里欢歌十分意外:“老陆,你不能给我扯后腿啊?花掌门那边儿肯定是归昆仑了,多宝阁能印的就是你了。”
陆百川眉头都没动一下,很坚持:
“非我藏私,我的法门若人尽皆知,便破了。”
白镜离皱了下眉:“嗯?你什么法门?”
陆百川摇头,坚持不肯讲。
白镜离于是去看刚刚点名陆百川的熏熏道人周朝宗。
周朝宗斜靠在葫芦上一笑,摆摆手:“小白,你说这世上是现有灵,还是先有法?”
白镜离皱了皱眉,不是很知道周朝宗卖的这个关子是什么意思。但他决定放过这个问题。
“周朝宗,你们那个年代的修士,应该见过神吧?”
周朝宗的眉眼猛然间就沉了下来,使人觉得这头睡虎似乎在一个神色间就醒了,并且被激怒了。
白镜离接着问道:“牠们长什么样?”
所有人都望着周朝宗,有的人是早憋着这个问题想问了。有的人则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对啊,二代昆仑时期的散仙,当然应该是知道神的。
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但传说中两次复生的神,总该有亲朋好友远交近邻的,见过牠们长什么样子。
大家都没见过那么早期的散仙,事实上几万年来活跃在这片大陆上的散仙也就只有一个白镜离。以至于,不少人第一时间都没想过。
只有百里欢歌望着陆百川,先有灵还是先有法?这是,意识决定物质,还是物质决定意识的节奏?
“老陆,你这课题有点牛逼啊?”
陆百川微微抬起了一点眉眼:“你们那里,有成果?”
百里欢歌果断摇头:“没得。”
另一边,熏熏道人周朝宗已经被白镜离气得开始撸头发了。周朝宗是个中青年面貌,脸的皱纹虽然没有,但头发着实算不上浓密。这么一撸,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一丝,你这问题可真让人头秃的意味。
周朝宗冷峻阴沉地盯着白镜离:“云丛费了那么大劲,才把神从这个世界上给抹了。你就一定要再把它挖出来,有意思吗?”
白镜离:“与云丛无关。”
天羽年间的反抗军,无人不恨云丛致死。如果说当代人想起来那个天下修士跪着做人的年代,只是心有余悸,私心里还可能对云丛有点佩服的话。
那个年代的反抗军成员对这位天羽□□就只会有一个评价——魔鬼。
“与云丛无关?你随便一个姓云的就要出动昆仑神兵?”周朝宗暴怒着站起来,伸手指向的方向……
大约是无妄海上极寒剑域里封印的云九章。
白镜离看着周朝宗,半晌,冷冰冰道:“那不是随便一个姓云的,他是反抗军的初代首领。”
鸦雀无声。
针落可闻。
两个散仙的吵架涉及的隐秘越来越多,就好像在的场地的正中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把现场所有的声音都给吸进去了似的。只听见耳边狂风在呼啸。
周朝宗愣了一下,继而不可思议:“他不是死了吗?”
这个他,是周朝宗在那个年代听说过的,反抗军初代首领的下场。
白镜离沉静地看着周朝宗:“他这不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么?”
周朝宗一屁股坐回葫芦上,好像被这个消息的什么隐含内容打击到了。发丝、衣衫更加凌乱不堪,而那种围绕他周身,弥漫全场的酒香,也从清冽变得愈发浓辣呛喉起来。
好像酿造它的师傅突然发了狠,去他妈的老子不管了,喝死一个少一个祸害。
白镜离仍然执着地问道:“神,在你们那个年代,到底长什么样子?”
周朝宗脸色无比压抑,反而标枪笔直地绷紧了,让人相信了传说中的,他可是妖魔大战时期的战场人屠。
“别问我,我不会说的。”周散仙硬邦邦道。
梧桐巨木在旁看着,突然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
土豆长老一颗秃瓢,头顶几盏黄绿小灯笼,手上拿着把粉红的小蒲扇:
“桐姨也知道什么?”
梧桐摇头:“我这辈子,其实从未努力修行,心思都放在中央森林里。所以灵智开得也晚,开了很多年都不知何为修炼,修炼很多年都不知何为外界……”
梧桐抬起脸来,环顾整个会场,中央之森以外的席位,几乎见不到精修的影子,灵修都有两三个。这世上精修其实是茫茫多的,令人咋舌的是,它们竟然无一能够在这集会中获得一个席位。
“我感觉,错过了很多……”梧桐轻轻地一叹。
白镜离忽然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环顾全场,被他扫过的人都下意识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早年间的这些修士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初日子不好过,看人的眼神儿都像是时刻准备着,杀人。
白镜离道:“我这次从海岸的最南端,往南一直飞,飞了一百年。”
不少人正襟危坐起来。
白镜离道:“我路过了蓬莱岛。”
大部分人都正襟危坐起来。
白镜离道:“你们很多人可能知道,我一直在找世界的边界。天圆地方,簋罩棋盘,可这天地,总也应该有个交界的地方。”
众人纷纷点头。
尤其经世门那帮老学究点得最狠最凶。
白镜离道:“大陆极北,是生命禁区。从没有人能往那方向走出太远,我也没做过极限尝试。但是东边,西边,还有这次的南端,我都已经试过不止一趟。以合道期的飞行速度,一百年摸不到边儿。”
白镜离对经世门点了点头,很尊重的样子:“我这些年,遇到不少经世门,活的,或者死的。
“有的悄无声息,有的死状惨烈。我想,那既然是他们的愿望,就没有把他们的遗体带回来。永远倒在追逐的路上,也是对理想的一种致敬吧。”
“但我不是为了理想。”白镜离话锋一转,城府在胸地对众人道,“这次云九章的事情解决,我会再次南飞,这一次,我预计飞一千年。”
一句话落下,方沉鱼顿时脸色一寒。
白镜离历来管照仙灵宫,自称仙灵宫,可是真正做决定的时候从来也顾忌过仙灵宫的立场。
刚刚失去了一个合道,失去了浮岛,又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仙灵宫,他们太上长老说,要离开门派一千年。
白镜离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道:
“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情,所以我往南飞了一百年,回来却只用了三年。”
邢铭立刻跟上了猜想:“空间有弯折?像十八层炼狱一样?”
白镜离摇头,叹气:“我倒宁愿是发现空间有问题。”
“所以,是什么?”梧桐巨木这个生长于内陆,几乎没有见过大面积水系的精修问。
白镜离道:“我是骑鲲鹏回来的。远海的时候是飞,到了近海怕干扰海岸凡人,化鵬为鲲从水下潜回来的。”
“鲲鹏也能驾驭?”景中秀有点吃惊。
但又不是那么太吃惊。他初入昆仑打算修习的,就是自以为可以躲在“宝宝儿”后面战斗的召唤师,哦不,这里叫驭兽师。这驭的兽,自然不可能是凡人杂耍儿的猴子牛马。
就是怪。
景小王爷景中秀,还从景天享景王爷手里,继承了三头驯化好的白泽。分别是,大毛,二毛,和小明。
后来景中秀所以放弃了驭兽师,实在是因为太疼了……
根本就不是说好的那回事儿。
而白泽已经是怪里面相对温和的一种。在南海怪潮没有爆发,只有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或者生机旺盛的秘境里才有怪的年代,白泽的获得难度也算低一点。
但是鲲鹏啊?
那是得多疼啊?
不对,那都不是疼,那是不够塞牙缝儿的行么?
景中秀用一种:难道你原来是个大胖子,只是被怪啃得只剩瘦肉的神情看着白镜离。
没想到白镜离说得却不是如何收服上古神怪。
他寒着脸色,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问:“你们看了地府的鬼神格依附鬼差面具,不是很想知道,我们的世界,神降如何发生,有没有神降道具,如果有到底是什么吗?”
杨夕悚然一惊,想都没想过的念头从脑海里轰然炸响。
她听见现场无数个声音跟自己同时发声:“难道说?”
白镜离道:“纯灵魂生命的散仙,可以寄身上古神怪的识海里。只有上古神怪。”
熏熏道人周朝宗一掌拍碎了自己的酒葫芦,咒骂了一声:“操|你大爷的白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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