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话,陆知乔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她愣眼望着面前的人,一动不动,透过那双深棕色的水眸窥见自己的脸。
惊愕,茫然,还有喜悦......
这是向她求婚吗?
自打两人恋爱同居,所有的一切都快得像风,短短不过两个月,将热恋期情侣该做的事都做了,但是风总该停下来的,生活也终究要归于平淡,她担心风平浪静的安定日子过久了,便会觉得索然无味,腻了,渐行渐远。
曾经担心两人之间差距太大,相爱不过一时,走不远,可反反复复,分分合合,直到现在相处过后,她才发现,两个人都是最适合彼此的。
她在努力挣脱枷锁,从漩涡中走出来,言言亦完完全全放下想当然的心态,理解她尊重她,互相用行动向对方证明自己值得。
都让人安心。
结婚......
字眼,词,甚至是概念,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跟女儿相依为命,了不起再交些朋友,却没想到觅得了命里注定的良人。
能否结婚不重要,她只想彼此携手陪伴,共度余生。
“可是我们不能像异性那样领证。”陆知乔喃喃道,眨了眨眼,情不自禁抬手抚上祁言的脸。
祁言一怔,噗嗤笑出来,“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呢。”
“愿意。”她答得毫不犹豫,眼眸晶亮。
祁言伸手刮了下她鼻子,忽而欺身凑近,压低声音:“可以举办婚礼,我们去拍婚纱照,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轻柔的吻落在她唇上。
呼吸拂过面颊,陆知乔心跳得飞快,有点紧张,情不自禁衔住这人的唇,回应着,又像追逐嬉戏似的,互相吮|弄。
片刻,恋恋不舍地放开,两人薄|唇皆泛了红。
“我也想看你穿婚纱。”陆知乔抱住她,羞赧地垂下眼眸。
手指缓缓梳过柔滑的发丝,似乎长了一点,但相比之前及腰的长度,远远不够。后背半截空荡荡的,不免遗憾,但是想到将来能长长,且长得比从前更好,便又得到些安慰。
“但是婚礼......”她沉吟片刻,不语。
祁言愣道:“怎么了?”
“婚礼就算了吧,我这边没什么亲人朋友,热闹不起来,而且声张出去就——”她叹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喜欢太高调张扬,只想两个人过小日子,倘若举办婚礼,走漏了风声,不知多少双眼睛要盯到她们身上。
光是想象到这种可能性,就令她不安。
卧室里仅亮着一盏壁灯,黯黄的光线落在陆知乔脸上,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射出淡淡的阴影。
阴影就是她全部的心事。
祁言收紧双臂,偏头吻了吻她头发,“乔,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办一场小婚礼,不超过五十个人,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只拍婚纱照,去度蜜月,我听你的。”说完顿了顿,满含期待地问:“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不想有点仪式感吗?”
“你想吗?”陆知乔抬头看她。
“想。”
二人对视良久。
眼睛是泥潭,神思深陷在其中,交织沉沦。
陆知乔深深地望着她,心底不安忽而消散了,抿嘴笑起来:“好,那我们一起准备。”
外面天色已晚,星辰浮上天幕,两人抱着密语温存片刻,祁言牵着陆知乔出去,说是今晚订了酒席,给她庆祝生日。陆知乔始料未及,哪里晓得还有惊喜,便不猜了,由着她引导自己。
女儿说,妈妈从来不过生日。
祁言多少能猜到些原因,旧事不再提,她想着乔乔大概不喜突如其来的热闹,今天忙一天也累了,便不折腾太多,一家人开开心心去吃顿饭,回来切蛋糕。
蛋糕是双层的,铺满巧克力酱和水果,女儿最喜欢吃,馋得要命。
总共点了三十三支蜡烛,母女三人围着许了愿,一吹灭,陆葳就挥舞着塑料大刀切开了蛋糕,切了两块料最多的,分别给陆知乔和祁言,而后自己吃。
妈妈们不馋甜食,只象征性吃两块,剩下的最终都要落入她肚子里。
小姑娘乐得很。
吃完蛋糕,陆知乔和女儿坐下来捣鼓电脑,原先的笔记本用了五年,没什么大毛病,她纯粹是想买台新的备用。老早看上一款,因为不着急用,迟迟没买,没想到如今女儿替她买了回来。
电脑价格一万出头,对于还没有经济来源的女儿来说,可算出了不少血。她看到电脑第一眼,险些就要责备,硬是忍住了,毕竟惊喜大过于担忧。
收到女儿的礼物,是今天最让她开心的事。
“妈妈,明年还有钢琴比赛,我还要参加。”陆葳搂着母亲的胳膊,一个劲往她怀里蹭,早已忘了上回两人吵架后自己所说的话。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大孩子。
陆知乔给电脑调完初始设置,关了机,抬手将人搂进怀里,笑着应了声,说:“参加比赛是为了开心,锻炼自己上台演奏的能力,不怯场,拿不拿奖无所谓,妈妈只希望你能享受它。”
“那当然了~”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陆葳很自觉去洗澡刷牙,盘算着背几个单词就睡觉,乖乖回了房间。
夜愈深,墙上挂钟指向十点半。
半小时前,祁言说去对门整理下东西,一直没回来,陆知乔盯着挂钟,有些坐不住,欲起身过去看看。她脚步一顿,怔了怔,又调转方向去了卧室,想着索性先洗澡,等会儿人若是没回来,就去揪过来直接睡觉。
水珠溅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二十分钟过去了。
客厅仍旧无人。
陆知乔微微蹙眉,趿上门口的外穿拖鞋,推门出去,穿过宽阔的走廊,敲响了对面的门。
“言言——”
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屋里漏出一丝灯光,那瞬间,陆知乔恍然感觉回到从前两人不熟悉的时候,她来敲902的门,也是眼前这般场景。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
——砰
门受风力推着,关得挺重。
祁言站在他面前,穿了件长度刚好盖过屁股的白衬衫,长袖,既像是睡衣,又不像,松松垮垮的,耷在身上。
扣子只扣了底下两颗,上头是敞着的,光景隐隐约约透出来,只瞧见细白的颈|子和平直的锁|骨,灯光下些许朦胧感,她嘴角噙着笑,媚眼轻勾,像极了假正经的斯文禽|兽,痞而诱。
陆知乔脑子一嗡,眼神顿时变得炽热。
只见祁言缓缓解开纽扣,脱掉白衬衫,转身背对着她,偏过头,娇俏一笑:“今晚我就是你的礼物......”
决意办婚礼后,小两口开始着手准备,重中之重自然是婚纱。
普通人家结婚多是租借婚纱,临时选都来得及,但祁言想要仪式感,从头到脚都须得是专属的、永恒的,便从一开始就打算去买,一套不够,要多买几套。
逛遍几个大品牌,来来去去挑花了眼,总体都比较满意,唯独让两人感到无奈的是,与婚纱搭配的只有西装,不同婚纱款式不一样,她们想穿情侣款却没得选。
陆知乔不愿太麻烦,想着退而求其次,只要两人都穿婚纱便好。可是祁言在意这个,计划中那么多套礼服,总要有两套是情侣款,现成的买不到,干脆去做高定,世上独一无二的款。
高定婚纱制作周期长,如此一来,婚礼至少半年内排不上计划。
纵使祁言再着急,为了完美的婚礼,也只能耐下性子去联系高定设计师。这方面陆知乔不太熟,没有人脉,便全部交给祁言忙活,依旧上班忙碌。
就在祁言挑挑拣拣之时,她跟随团队去意大利拍了场以同性为主题的礼服秀,是江虞的lapella季度新品。模特们在t台上轮流展示,越看越有情侣款的味道,她看迷了眼。
一问江虞才知道,品牌早有“女女定制”的款式,专门为女同性恋服务。
“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回国后,两人坐在办公室里,祁言捧着品牌过往的定制案例看了一遍,开心得直拍大腿。
江虞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指间夹了一根烟,火星子燃得正旺,她懒懒道:“你又没有问我。”
她吸了口烟,嘴里吐出淡淡的白雾,目光转向坐在办公桌后写东西的年轻女孩,眼中流露出宠溺神色,不觉勾起唇角。
“还是姬佬最懂姬佬啊。”祁言轻叹,嘴角笑痕愈深,终于将视线从图册上挪开,抬起头。
正欲说话,就瞧见江虞盯着那女孩笑,像在看猎物或是宠物。
已经不知第几次撞见。
她飞快地瞥了眼女孩,假意没看到,一本正经道:“你的设计师朋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下个月。”江虞收回目光,再看向她时,眼里平静无波,公事公办的语气,“他很忙,下个月底才有时间过来一趟,大概呆五天,你得提前预约。”
“你能帮我跟他打声招呼么?”
“可以。”
“谢了。”祁言淡然一笑,捧着图册站起来,“这个我带回去再看看。”
江虞点头,没说话,视线又瞟向年轻女孩。
踏出办公室,祁言心情极好,莫名感到比从前更松快了,许是看到那女孩的缘故,她明白了什么。
很年轻的女孩子,满脸胶原蛋白,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甚至可能不满二十岁,鲜嫩的小妹妹,明显是与她相反的类型——乖巧,内敛,清纯,宛如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她挺高兴的,无论江虞是否真心对待那个女孩,至少已经摆脱了她的影子。
两人之间缘分已尽,如今各有各所爱,她也希望她能幸福。
走到电梯边,祁言伸手欲按键,想起有件工作上的事忘记跟江虞说,又折回去,临到办公室门口,却听见隔壁私人厕所里隐约传来低|咛。
“姐姐...别......”
“乖,手拿开。”
“唔。”
祁言登时头皮发麻,觉得尴尬,二话不说调转脚步,心道还是电话里跟冯助理说,让其代为转达。
眨眼进入十二月,气温骤降,室外越来越冷。
周末天晴,祁言带着陆知乔去看古装礼服。她有位摄影圈认识的朋友开影楼,走高端路线,出片必是精品,服装道具亦质量上乘,平常是不出租给外人的,更别说卖,但看在朋友交情上,可以租给祁言。
浓厚的中式风格屋子,古色古香,里面挂满一排排厚重华丽的古装礼服,多为大气磅礴的红、金、玄三色,颇具古典韵味。
因朋友在忙,不能亲自接待,便派了助理引她们挑选。
从汉朝一直到清朝,各类样式应有尽有,陆知乔看得眼花缭乱,一时不知道选哪件好,没来由感到紧张,始终紧紧牵着祁言的手。
“你觉得哪件好看?”她侧头问。
祁言停下脚步,顿了顿,走回唐朝分区,盯着那套名字为“武则天”的礼服,脑中思索着,不消片刻灵光一闪。
女帝的宠后?
“这套吧,我......”
话没说完,隔壁换衣间的门被从两边推开,一身披汉朝礼服的女人走了出来。乌黑油亮的头发垂落腰|间,松散地束着,头戴华丽繁重的金冠步摇,妆容浓艳,身材高挑,红色与玄色融合愈显得大气庄重。
两人下意识望过去,陆知乔微微睁大眼睛,叹道:“好美......”
声音虽小,身边人却能听得清楚,祁言抬了抬眼皮,瞥见她眸里流露出难掩的惊艳,一怔,脸色顿时沉下去。
后面紧跟着出来一个同样穿汉代礼服的男人。
显然是情侣或者夫妻,来拍古装写真的。
祁言眼神暗了暗,心口莫名涌起一股酸意,故作没所谓道:“是礼服好看还是人好看啊?”
“礼服。”陆知乔仍没挪开眼,“但是人更好看。”
从来没见过穿古装如此美的女人,简直要赶上古装电视剧里的演员,那身段,那气质,一颦一笑......
祁言没说话,兀自低头继续挑选。
订好礼服款式,祁言跟朋友打了个招呼,两人离开影楼。
因陆知乔临时要去办公室拿东西,车便往公司开,祁言一路都没讲话,专注开车,混沌的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不多会儿,车子停在公司大楼前,陆知乔拎起包,开门下去,“言言,我很快下来,你就在这等,免得跑。”
祁言不理她,自顾自下了车,关锁,跟在她身后上去。
周末,大楼人少,显得空荡荡的。
电梯一路上升,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祁言愣是一声没吭,脸色愈发难看,陆知乔终于察觉出不对劲,轻轻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别人的老婆好看哈。”祁言忍不住酸道。
原本不想理,可是自己冷脸多长时间了,这人现在才发现,她哪里能没有脾气?于是一时没克制住,小声嘀咕出来,撇了撇嘴。
陆知乔怔愣,恍然大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正欲开口解释,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她半张的唇又抿紧,拉着她踏出去。
虽然是周末,但有少部分加班的员工在,陆知乔出电梯就松了手,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到门口,伸手摸进包里掏钥匙。
一开门,进去,她倏地被人推了下,身子一栽,险些摔个踉跄,腰上缠了一条铁索般有力的胳膊。
天旋地转间,她被抵在墙壁上。
“言言?”
惊慌中,陆知乔迎上祁言满含酸气的目光,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你......你要干嘛?”
祁言偏头打量办公室,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压低嗓音:“想不想在这里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嚯嚯嚯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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