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没带呱(1 / 1)

铁甲军进入森林之后,便有脚程快的探哨,离开大部分,率先一步赶往前面探路。

这些都是在旱灾冬季时,安教大家的,别人讲的不一定就全部都是准确的,而一旦方向、路线错误,便可能置整支队伍于危险之中。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派人探路,探清楚了,再考虑去不去,走不走这条路。

因此哪怕铁甲军走的是快速转移的机动路线,仍旧保持着这个习惯。她们没有特意培养探哨,作为生活在森林中以狩猎为生的野人,观察周围情况、学会隐蔽都是生存的必须技能。

负责探路的跑快一点,其余人稍微慢一些,按照平时围猎时的阵形展开前行,这样即使探哨遭到追击逃回来,大家不会手忙脚乱,还能打一波。

铁甲军顺着探哨留下的标记一路前行,约摸赶了大半个时辰的路人,便见到前面树上的果子,成熟的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还没熟的,稀稀拉拉地留在树上。这些果子刚到成熟的季节就被摘了,显然是附近有野人族群。

果子摘下后,会留下折断的茎杆或者是果蒂,从干枯情况能看出是这两天新摘的。

蒙和舒互相打了个眼神,征得对方同意,便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就地隐蔽休息等探哨回来,以及准备战斗。

铁甲军隐藏在树丛间,借助染色的披风挡住自己,从背包里取出带的肉干和水囊,填饱肚子。肉可以多吃,水要少喝,以减少排泄物。排泄物的味道重,飘得远,很容易曝露队伍。想上厕所的,得爬到树下的草丛中,挖一个小泥坑,上完厕所再埋上。

没过多久,探哨回来了,告诉舒和蒙:前面有野人在摘果子,五个雄性,七个雌性。

两个探哨,将五个雄性是什么情况,七个雌性是什么情况,详细告诉他们。

这次行动的主指挥是蒙,舒是副指挥。蒙当即安排一个什的人,从正面攻过去,她和舒各带两个什从侧面包抄。

命定下达,铁甲军立即收拾起背包,取下背在身后的弓箭,悄悄朝着前面摸了过去。

她们赶了一小会儿路,便到了探哨所说的地方。

那些下游野人已经摘好一棵树上的果子,挪向另一棵。

七个下游女野人处在几个男野人的包围中,被驱赶着赶向下一棵。她们个个瘦得能够清晰地看见她们身上的每一段脊椎骨、每一根肋骨,浑身上下全是伤痕,且不是野兽爪子牙齿造成的伤,而是被棍子殴打出来的淤痕、火伤青成的烫伤,其中一个女野人的头发都被烧没了一半,留下一半火烧过的疤。

之前的森林大火,许多动物受伤,铁甲军对这种伤痕极为熟悉。可因为火灾在上游,并没有蔓延到赤岩族来,又因为有安及时带领山崖族人逃到安全的地方,她们从来没有在人身上见过这样的伤痕,一时间都有点微微怔住。

长久的狩猎生崖及作战训练,让她们保持充分的警惕,只极短暂地分了下神便又惊醒,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前面那群下游野人是否有危险性。

下游女野人被首先排除在外。她们瘦得仿佛堆在院子里待烧的枯柴,身后背着装满果子的背篓压得她们全都直不起腰,颤巍巍地走在树上,仿佛随时要摔下去。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给她们长矛,也没有力气去挥舞开。

男野人则不同,一个个长得比起赤岩族那些不愁吃喝的养殖户还要壮实,手里拿着骨头磨成的长矛,朝着女野人发出吆喝声,催促她们赶紧摘果子,不许磨磨蹭蹭慢慢走。

一个女野人因为腿软,突然摔倒在,幸好她的反应敏捷,一把抱住树枝才没有摔下去,但背篓里的果子全洒出来,滚落到了树下,掉进了灌木丛中。

男野人们立即面露怒色。

一个男野人从树枝间跳过去,抡起手里的骨矛杆便狠狠地朝着女野人的身上抽打下去。

原来女野人身上的淤伤是这么来的!铁甲军的脸上也浮现起了怒色。

蒙抬起手势,一声令下:速度速决,不要放跑一个!

她们刚进入森林便暴露的话,会给之后的行动带来极大的麻烦。

铁甲军们将弓箭对准了男野人,随着蒙手里的箭飞向那殴打女野人的下游男野人,所有人的箭都射向了处在他们包围圈中的男野人。

有男野人瞥见有箭过来,下意识躲避的同时还在想哪里来的箭,但箭来得极快,且不是同一支……

箭精准地射进头部要害。

男野人中箭,连叫都没来得及,便倒了下去。有人直接挂在了粗壮的大树枝上,还有人坠进了下方的草丛中。

铁甲军已经观察过四周,没有危险,当即有两个人悬着绳子下树,收回了尸体上的箭。赤岩族的箭跟铁铸的箭头,箭杆也打磨得非常光滑,箭杆的尾端还加了鸟毛做的翎尾,非常好认,必须得收回。

七个下游女野人让面前的变故惊得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宛若受惊的小动物,满脸带着惊恐慌乱恨不得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又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

蒙走出去,比划:不要怕,我们是上游赤岩族来的,得知你们被掳,来救你们的。

七个女野人缩在原地瑟瑟发抖,没有回应,甚至好像连思考都没有,就只剩下害怕了。

血腥味从男野人身上飘散出来,随着风,在森林里飘散开。这味道,很可能会把周围的野兽引来,更可能的是引来附近的其他野人。

蒙见到两个铁甲军收回了弓箭,不再耽搁,立即安排一个什的人,扛起这些女野人,送到去见安。

那些下游女野人很害怕,却不敢反抗,任玄铁甲军丢下她们装满果子的背篓,像扛猎物似的扛走了她们,就仿佛已经习惯被抢来抢去,扛来扛去。

在场的铁甲军见到这一幕,心里都极不好受。

如果换作是她们,遇到这种情况,首先得把进入自己领地的外族人打出去,要是谁敢把自己辛苦摘的果子连同背篓一起扔了,那得立即扑上去把人打趴下,再让其一颗颗捡回来装好,送回到手里。哪像这些人,连最重要的领地、果子,甚至对自己好像都不在意了。

蒙下令:去找他们的族群聚居地。

铁甲军在隐蔽处给回去的那个什留下标记,继续前行。

……

景平安抵达下游瀑布下的深潭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布防和搭建住处。

游鱼族生活在水里,不用担心被偷袭,赤岩族人和山崖族人住在岸上,需要做好防护。

深潭附近的鳄鱼、蟒蛇都让游鱼族人清理了,不用担心这个,但野人和猛兽却是随时有可能从森林里蹿出来,还有猛禽,稍微放松点警惕,可能就被抓走了。

提前加工好的木材、绳子都已经通过水路提前运到,从深潭里捞起来扛上树便能用。

景平安上辈子网购发达,很多东西都是制成板材发给买家,买家再根据图纸对板材进行拼装制成,小到花盆架、置物架,大到户外大花架、木屋、凉亭都可以。

她便根据上辈子的经验,让人造了这么一批木材。缺少工具,没有上辈子造得那么精细,基本上就是梁、柱、木板,宛若大号木箱,谈不上美观,但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能防鸟防蛇防弓箭上矛偷袭,安全更有保障。

游鱼族帮忙搬运木材,将它们用绳子拽上树。

瓦安排了一个伍的护卫领着山崖族人去拼接搭建木屋,自己则带着护卫守在安的身边,时刻注意着有可能来自各处的危险。

景平安叫上游鱼族女王,带着各自的护卫,去四周查看地形。

哪怕是同样的地方,不同人的关注点,也通常是不一样的。因此,哪怕是之前已经通过别人的描述,自己画了图,仍旧得用脚走一遍,仔细查看一遍,将防御部署根据实地考察情况进行调整。

她没走太远,只沿着深潭附近转悠了一圈。

大河、深潭像一条醒目的分界线,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大山脉,山脉半山腰以上便罩在了云雾之中,看不清楚有多高,也看不到这层层叠叠一重接一重的山到底有多深,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要连上天上去一般。山脚下的这条大河,包括瀑布深潭,就好像只是它的一道不起眼的风景。从大山脉到赤岩,得跨过大河、深潭,以及深潭下分流出去的两条小河。如今这一片水域都让游鱼族占了,每天都有游鱼族人巡逻,连河滩、潭边都划进了他们的巡逻区域。

这一边的防御,交给了游鱼族人,不用景平安操心。

另一边,赤岩,大后方。赤岩下有很大一片是深潭,还有一条分流出来的小河,这也是游鱼族的领地。整个地形,只有一面对着森林。对着森林的这一边那是一马平川的平,连树梢看起来都像是平的,一片整整齐齐的绿色中夹杂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鸟和鸟窝颜色。

生机勃勃,美!

可景平安如今已经欣赏不来这种美。森林风景早看腻了,她看到大鸟,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永远是做好防御,不要被抓走了,危机意识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防线也不需要多研究了,已经有三面天然屏障了,剩下没有地势可以依靠的这一面,建树屋驻扎就是了。

哪怕对方来偷袭,他们在森林里,自己在屋子里,可以通过窗户、门朝外面射击,还可以借助门、木板墙做掩护。这些砍的树,劈成的结实木板,全都是上好的木头,不再是以前缺工具时用掉落的枯枝烂木头做成的房子了。成人三指宽的实木木板,抬起来比水泥板还重,铁矛都扎不透,就更别提骨矛了,防御力还是很有保障的。

景平安定好方案,跟游鱼族女王刚回到深潭边,便遇到跟着回来的那个什的铁甲军,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让她们扛在肩膀上的那几个女野人。

领头的什长嘟,去到景平安的跟前,迅速禀报了情况。

景平安点点头,说:“人留下,忙去吧。”她说完走到被铁甲军放在地上的那七个女野人跟前。

七人挤成一团,吓得浑身发抖,目光不停地在野人的游鱼族之间徘徊。

景平安看着她们几个不反抗,还很惊恐的样子,再看瘦成这样还浑身的伤,便知道肯定是没少受到虐待毒打,八成是让打怕了。不过好在没傻没疯,还知道观察周围环境,情况还不算太坏。

她示意周围的人离远点,又去拿来食物、水放在她们面前,示意她们吃东西,又露出无害的笑容。

游鱼族人和拿着武器的女野人都走远了,只剩下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穿着特别好看,满身挂着满亮骨饰、羽毛的小女孩,看起来毫无威胁。

这群女野人长久饥饿,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烤肉香味刺激着她们敏锐的嗅觉,口水忍不住地往外冒。她们盯着景平安看了几眼,便飞快地抢过切成块的肉,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吃嚼,一双眼睛盯着看安,又忍不住害怕地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

景平安看她们吃得狼吞虎咽的,还害怕,自己又去端了一份,坐在她们面前,慢慢吃着食物,不时的还递一颗果子给她。

她在族里从来没有管过食物怎么分,但小时候经常分碗里的食物给呱,后来呱又养出喜欢跟大家分享果子、零食的爱好,对分享食物的事情还是很熟的。她极为自然地分东西给她们,自然得就好像大家是一个族里的,正聚在一块吃饭,她一个十岁的娃,危胁性实在太低,几个女野人的注意力都在其他那些有威胁性的人身上,几人的手比脑子的反应还快,等反应过来时,果子都已经到手里了。

景平安没让她们吃太多,长期饥饿的人,一下子吃太多会肠胃不适的。

几个女野人把景平安给的食物吃光,还意犹未尽,心头的恐惧也消了很多。

食物非常珍贵,给食物是表达友善的最高方式。

一个女野人避开远处那些野人和游鱼族人的目光,非常小心地悄悄比划着问安:你们为什么跟游鱼族人在一起?你的母亲呢?

她们看安的穿戴,便觉得她是首领的娃。可这里,再没有比安穿得更漂亮的人了。

身后有好几道新添淤伤的女野人看到安,盯着她打量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亚王曾经到处跟人说,他跟上游山崖族首领生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娃,小小年龄便成为了首领。

亚的娃。那个绿颜族首领。就是这些该死的绿颜族人带着男野人到处掳掠。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族人、阿母,还有娃,便忍不住眦牙,又想到阿姐临死前的话,立即将眦牙变成了微笑。

景平安的观察力很好,把从眦牙到微笑秒变脸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愣了愣,但没说什么,只是比划着告诉她们:“你们是我的客人,这里的游鱼族人和野人都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可以随意走动。”

她又指向正在搭建的厨房,“那里是吃食物的地方,大家吃食物的时候,你们也去那里吃,随便吃,我们的食物有很多,吃不完。你们想走的话,我会给你们武器。”

她又指向她们受伤的地方,比划着说:“我们有医生治伤。”

七个女野人一起呆呆地看着她。这话说得,她们没一个敢信。

景平安说完后,喊了声:“哈。”

哈正在整理带来的药材、酒精。其中一瓶打碎了,心疼得不行。她听到景平安叫她,赶紧放下酒精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唤道:“安。”

一句称呼,让几人怵然大惊:安。

就连之前猜到安身份的那女野人,也是有点意外,自己竟然真的猜中了。安!那个特别厉害的娃。

景平安向几人介绍:“哈,治伤、治病的。”又吩咐哈一声,“回头她们找你治病,就给她们治。”

哈应下。

景平安从地上起身,收起装食物的空篮子、盘子,提回去交给身边的护卫,让她们送到厨房,对交待游鱼族女王、虹、瓦她们,把那几个重要的当成客人。

她跟野人相处这么久,如今已经能够明显区分出族里有地位、能管人的女性,跟寻常女性的区别了。哪怕外形看起来差不多,眼神、气质、以及从小的营养,都会有差别。就刚才变脸特别快的那个,跟另外几个,隐约有点不一样。

她想起过好日子,想让族群强大,让大家一起发展共同致富,跟相互仇恨打得头破血流水火不容,可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哈在景平安走后,对她们比划:想治伤的时候就来找我。

她很得意地拍拍胸脯:所有野人中,吼吼中,游鱼族人中,没谁比我治伤、治病、接生更厉害。

然后便昂首挺胸地走了。

七个下游女野人被撂在原地,没谁来看管她们,没谁来训斥殴打她们,也没谁来欺负她们。

这种待遇,不要说是在被男野人掳了后,即使是以前各族征战当了俘虏也没这待遇。她们族里以前抓到俘虏都是撕碎、杀死,或者是让俘虏的族人拿猎物来赎,但即使有人来赎,也要打得半死不活的。

几人待了好一会儿,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点,试探着挪了点位置,藏到旁边那堆木头后。

景平安有点后悔没带呱来。呱那开朗活泼的性子,可太适合搞外交了。要是有呱在,估计这会儿她们已经排排坐吃上果子聊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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