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向他微微点头。
“黄总。”
真是不巧。
黄争鸣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刚刚讲电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怎么一看到我就冷淡了,烦我?”
我淡声说:“黄总说笑了。”
“我可没有时间说笑,每次和你聊天,我都是诚心诚意的。”黄争鸣弯起唇角,朝我走了过来,“倒是你,总是不回复我的消息就算了,还时常躲我,见我从来没有好表情。”
不回复他消息是真,但我还不至于给他脸色。一来过去不明确他和蔚先生的关系;二来对方身份特殊、来者不善,发生龌龊之后,会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和他交谈时,保持和陌生人应有的距离和礼节,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问:“我什么时候躲过黄总?”
“什么时候?”他看着我意义不明地笑,“就比如你现在。”
我没有说话。
这两年多,我虽然只和黄争鸣有过寥寥几次的单独相处,却也大概摸清了他的习惯。在这时候,越是给予他回应,他就越有说不完的话。
果不其然,黄争鸣无话可说,露出了
黄争鸣看向我拿着的手机,挑了挑眉:“通话中?”
通话并没有挂断。
那一头,蔚先生声音冷硬地问:“……是黄争鸣?”
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嗯,偶遇。”我无意让他担忧,放轻声音说,“先不聊了,张导下来找人了,我们回头见。”
蔚先生缄默了一瞬。
“嗯,回头见。”
挂断电话,我看向一旁的张导,他的确下楼来寻人了。
张铭导演在圈中待久了,看人看物自有一套。他瞧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黄争鸣,露出不咸不淡的笑:“真巧,黄总也在这附近吃饭?这是找我们何枝有事?”
听张导的语气,他和黄争鸣相互认识。这倒不稀奇,如今的娱乐圈早已经是资本当道,许多人都喜欢往里掺一脚,好谋取利益,黄家也不例外。
就是不知道两人关系如何。
“我和何枝是老相识,今天恰巧碰到。”黄争鸣十分自来熟地对张导说,“张导是来叫何枝的?张导可以先上去,我和何事还有事要聊。”
“该聊的都聊完了。”我打断了的话,“黄总,我们还要忙。”
“忙,忙什么?忙吃饭?”黄争鸣嗤笑一声,眼底的神情莫名,“你最近正为了角色节食吧,这顿晚餐对你来说就是个不得不去应付的场子。”
我敛起双眸。
为角色节食这种事没有藏掖的必要,但也不会宣扬到人人皆知,除非是团队用来公关。黄争鸣会知道,只能说明他刻意调查了解过。
我越来越摸不懂他的意图。
张导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忽然哈哈大笑一声:“黄总说笑了,成年人不就是赶完这场赶那场,应酬来应酬去,有谁是真去吃饭的?朋友聚会都不见得。”
这是在打圆场。
黄争鸣似笑非笑:“看来张导很满意何枝。”
“瞧黄总说的。”张导道,“我自己试镜选定的男主,当然满意。”
黄争鸣转而看向我。
“那何枝要加油了,不要辜负张导的期望。”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弯唇轻笑,抬眸看向他:“黄总是站在什么立场嘱咐我的?”
这两年以来,无论黄争鸣说什么、做什么,再怎么挑拨我和蔚先生之间的关系,除了不理会之外,我从没有过正面有过的情绪。
黄争鸣愣了一下,怔怔看了我半晌。
我淡声提醒:“黄总?”
黄争鸣回了神:“朋友身份?”
我笑出了声:“黄总信么。”
黄争鸣再度怔住,凝视在我脸上的视线久久未动,意外的专注深远,实在令人不喜。
我转头看向张铭导演:“您先上楼,我两分钟后就来。”
张导一句话都没有多问,转身离开,看来是对我十分放心。
又只剩下我和黄争鸣两人。
“黄总。”我开口,“我们不熟。”
黄争鸣回了神,露出一贯轻浮的笑:“然后呢?”
“希望黄总不要再给我发那些无意义的消息,看见我只当不认识。”我冷声说,“因为黄总的行为,已经给我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黄争鸣挑挑眉:“谁让你总不理我。”
我说:“日后更不会理。”
“真无情。”黄争鸣手伸进口袋中,慢悠悠掏出了手机,“所以你是要拉黑删除我吗,不怕闹得大家面上不好看?”
我无动于衷:“那要看和谁闹得不好看。”
“和我闹翻竟然这么没有威胁性。”黄争鸣叹了口气,“我好歹是蔚盛礼的朋友,你这样做,不怕你的蔚先生冷淡你?”
我已经和蔚先生说开,当然不会因他这种小儿科的挑拨而多想。过完年回来,我和蔚先生的关系发生了改变,黄争鸣的性情却一如既往,倒是没有半分长进。
我轻声反问:“黄总认为,您和蔚先生是朋友?”
黄争鸣:“……”
“我和蔚先生的事,就不劳黄总费心了。”
我欲转身离开,连再见也懒怠去说。
黄争鸣两步上前,拦住了我,将自己的手机递到我的面前:“先等等,既然你是因为我老给你发消息才不理我的,那就更要让你看到了,不然你没看消息还不准备理我,我岂不是太亏了?”
我很少认为一个人脸皮厚,但这一次真的叹为观止。
他将手机杵在我面前,屏幕已经解锁,上面的照片和蔚先生有关——那是一张雪天的照片,蔚先生撑着一把伞,伞下还有一名矮他半头的男生,只能看到半张脸。
“这是我说的照片。”黄争鸣笑说,“怎么样,我没骗你。”
我伸出手,轻轻点了点照片中那男生穿的衣服。
“有件事,或许黄总应该知道一下。”
黄争鸣:“什么?”
我悠悠说:“现在的孩子营养都很不错,身量窜的极快,比我们小时候长得高一些。”
黄争鸣不明所以。
“然后呢?”
“这男孩,是蔚先生姨妈的孩子,虽然看起来很高,实际还没有成年。”我看向黄争鸣,淡笑说,“下次偷拍的时候,记得将其他人物拍全。”
黄争鸣:“……”
黄争鸣收敛笑意,缄默良久之后,他将手机收了起来,说:“照片是假的,但是那个叫游晨的人,真的在年前回国了。”说完,他语气颇有些急躁动地问,“你见过蔚盛礼家人了,蔚盛礼给你介绍的?”
“嗯。”我说,“不然?”
黄争鸣面色莫名凝重了一些——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和黄总无关。”
“算了。”黄争鸣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容严肃正经,“我也不想等了。”
我看惯了他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对他这副神情有点陌生。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我的脸,我下意识避开,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抵触和厌烦,看向他的眼中冰寒一片。
黄争鸣没有生气,眼神出奇的温柔。
我却只觉渗人。
他说:“何枝,跟我吧。”
我皱眉:“黄总说什么胡话。”
“我不像蔚盛礼,心里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总让你伤心。”黄争鸣自顾自地说,“我不是想包养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