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团的大巴回到京城市区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向南刚回到饭店,正准备上楼,迎面碰见孙福民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
孙福民见了向南,顿时笑了起来:
“到处都没找到你人,没想到你跑出去了。跟我走吧,刘老他们说要一起吃个饭,明天大家就要散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向南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跟在孙福民的后面,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去。
不多时,两个人就来到了京城饭店c座楼上的“谭家厅”。
这谭家厅主营的谭家菜,是清末官僚谭宗浚的家传筵席,因其是同治二年的榜眼,又称“榜眼菜”。
谭家菜迄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是唯一保存下来由京城饭店独家经营的著名官府菜。
向南听过这菜,却从没有尝过,如今倒是有了一饱口福的机会。
此刻正是饭点,大厅里座无虚席,觥斛交错,笑语连天,显得颇为热闹。
孙福民带着向南继续往里面走,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包厢里。
向南抬眼一看,包厢里不止是刘其正刘老、齐文超齐老、楚天遥楚老三个人,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人。
“来了,快坐,快坐!”刘老坐在主位上,抬起一只手一脸热情地招呼着。
孙福民在齐文超边上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向南左右看了看,便坐在了靠近门边的一个位置。
等大家都坐下后,刘其正便笑着开了口:“咱们几个老家伙这一次能聚得这么齐,也算是难得了,大家虽然说都是退居二线了,但身上背的责任却还在,想出去走动走动还真有点不方便。所以,以后能见面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向南一眼,笑道,“向南,你不算在里面啊,今天晚上你就是个倒酒的。”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一脸善意地看着青春洋溢的向南,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正如太祖所说的那样: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未来,终归是年轻人的。
但在这些年轻人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以前,他们还需要再站一班岗,小心护持着那些年轻人,让他们茁壮成长,最终成为能承担重任的苍天巨树。
向南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酒瓶,从刘老开始,一个一个地给那些老专家们倒酒。
几个老人也没在意向南,开始聊起了自己的话题,他们回忆自己当初学艺时的苦日子,也回忆起那十年间被损毁的无数珍贵的国宝文物,一个个叹息不已。
聊到开心处时,一个个像小孩儿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起来;聊到不开心时,也是一脸黯淡,向南甚至还看到楚老拿着湿巾在偷偷抹眼泪。
向南虽然未曾经历那么多,但听到老人们闲聊时的只言片语,也是暗自感叹,此刻更是一言不发,生怕打扰到了老人们难得的叙旧时光。
在席间,他也知道了那位陌生老人的身份。
这位老人,是国家博物馆青铜器修复专家丁春城丁老。
丁春城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魔都的一家古玩店里做学徒,和刘其正、齐文超、孙福民三个人的关系相当好。
后来,魔都博物馆成立后,刘其正被调进了文保中心,齐文超又去了宝岛中山博物院,丁春城也跟着自己的师父到了京城,进了国家博物馆的文保科技部,从事青铜器修复工作。
这几个人当中,孙福民年纪最小,一直等到刘其正他们进了博物馆几年以后,他才跟着自己的师父去了金陵博物院。
至于楚天遥,则是因为工作关系,才混进了这个圈子里。
当然,女性嘛,尤其是漂亮的女性,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排斥在外的。
看楚天遥楚老这外貌轮廓和长相气质,年轻的时候,也绝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
她要是想混进一个全是汉子的圈子里,简直不要太容易!
整个酒席,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钟才算结束,几个老人兴致都挺高,喝得也都不算少,一个个醉醺醺的,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这一下,可苦了向南,他刚扶稳了自己的老师,丁老那边又要倒了,扶好了丁老,刘老又开始晃了。
向南把刘老扶好,正打算先将他送回房间里去,刘老一脸醉意地拍了拍向南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
“向,向南啊,你,你小子不错,很~不错!孙,孙福民这老,老小子,还,还想把你藏起来?哼,这,这回他,他还不是主,主动把你给,给送上门来了?”
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孙福民,听了这话以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原本就红的老脸,变得更红了,他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怒喝道:“老,老刘头,你,你敢抢,抢向南,小心我,我把你的糗事,都说出来!”
刘老“嘁”了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我,我能有,有什么糗事?”
孙福民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子一摇晃,得意地说道:“你,你自己都,都忘了吧?当,当年在魔,魔都学徒时,有一回,老齐头来了,和你睡,睡一个铺,结,结果半,半夜里,你,你尿床!”
说到这里,孙福民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老刘头,你,你说你害,害不害臊?十五岁了,还,还尿床?哈哈哈……”
刘老勃然大怒:“你,你放屁!”
向南一脸尴尬,呃,这个,我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算了,还是当作没听到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把刘老扶出了门,三下两下就将他送回了房间,向南也不管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反正他没听到。
将刘老送回去之后,向南又回到谭家厅的包厢里,将齐老、楚老和孙福民等人一个一个地送回了房间里,等到全部忙完,他整个人都快累瘫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想到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回金陵,向南又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又刻不成了,这次来京城一趟,橡皮擦和雕刻刀算是白带了。
坐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愣,向南这才来到卫生间里,匆匆忙忙洗了个澡,随后扑到床上,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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