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一听就敏感了,皱眉道:“谁找你?”
云宿川云淡风轻:“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供奉的恶神,专门诱惑人的那种。过去好几年了,也记不太清楚,反正是当场就被我灭了。”
江灼道:“我心里总是觉得很悬,这次要好好想办法,早点把你的心脏这件事也给解决了。免得万一再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我告诉你啊飘飘,还是当人踏实,真的。”
云宿川失笑,摸了摸江灼的头发,让他去沙发上坐着,自己又倒水找了点药给他吃:“我一直都这么想啊。没事,会有办法的。”
江灼道:“你把不昼石给我,我再研究研究应该怎么用。”
他想的是再试着用app扫一扫,看看有没有使用说明,云宿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把东西掏出来就往江灼手里一塞,跟着又把从单静家里装出来的那个娃娃拎到了茶几上。
江灼吃完药把水杯放下,看着云宿川将东西往外掏:“这是什么玩意?”
云宿川其实挺想让江灼先休息的,但是他也知道以对方的性格不把所有的事理清楚不会安心,还不如快点都说完了。
他道:“咱们两个的内部矛盾解决完了,我这次去单静家的收获可还没有汇报呢。小灼,你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人叫马辉。”
江灼看了一眼:“所以呢?”
云宿川道:“我在单静家里的床头柜中发现了这个娃娃,马辉的照片就在里面。我打电话让人查了一下,这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意外去世了,他有个外甥,名叫林向东。”
江灼一怔,失声道:“林向东?”
云宿川点了点头:“当年聚会的七个人之一,残缺扣子的主人,也是不久之前刚刚跟你交过手的怨灵,林向东。”
他刚查出来林向东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不知道扣子和怨灵的事,也是听江灼说的。
江灼道:“等等,乱了乱了,你让我理理。首先花是在单静家里发现的,你这个娃娃和照片也是在她家发现的,她是重生者肯定没错了。其次,我之前在幻境中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程谙,一个是林向东,按理说凶手也应该是他们。那单静和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而且又为什么出现了两个凶手,难道是联合作案?”
程谙和林向东约定好了,要合谋杀死他自己,还是用这种奸/杀的手法?似乎不管从多么变态的角度来想,都过于奇葩了。
云宿川道:“嗯……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吧。这个死者马辉,不光有恋/童/癖,而且喜欢男孩。我怀疑他曾经在林向东小时候骚扰过他。”
江灼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马辉是林向东杀的,而单静就是林向东?”
毕竟只有杀死亲人献祭,才能获得重生。
这句话他说的很谨慎,因为这实在是一个惊人的事实。而且单静的性别问题,远远超出了江灼的认知。
云宿川道:“我本来没想到这里,但是听你说完了你那边的情况,再拼拼凑凑,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不管这个猜想是否正确,江灼倒是由此解开了一个疑团,那就是一个怨气幻化而成的空间里面为何会出现两个凶手——因为其中的林向东是重生的。
那并不是同一个空间,而是前世今生交叠,两个空间重合为一,程谙是上一世的凶手,林向东才是这一世的凶手。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林向东上辈子就是被程谙给杀死的,所以他今生才要如此复仇!
江灼扶额苦笑:“我靠,居然牵扯进来了这么多人。”
云宿川知道他累了,很是心疼,加快语速道:“事情差不多清楚了,杨辛锋、年新雨和单静这三个人是重生者,杨辛锋的死是他重生应该付出的代价,年新雨想杀苗翰亮,是因为被拿捏住了把柄,单静杀了程谙,是为了复仇。”
人多事杂,难得他还条理清晰:“所以现在剩下的两个小问题,一是为什么程谙体内会有张霆的米青液,二是单静和苗翰亮之间是否还有恩怨。”
江灼静静思索片刻,忽然笑了一下:“你把她家东西都偷回来了,不怕打草惊蛇?”
从江灼跟云宿川对峙开始,观众们看的都傻眼了,好半天连条弹幕都没有。
虽说这个直播间的主打是刺激的打斗场面、帅气的主播,以及悬疑紧张的案情,但老观众收看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对经常出镜的云宿川以及两人之间的情谊颇为关注。
刚才见到这对好兄弟竟好像转眼就要翻脸似的,众人都是既惊讶,又紧张,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结果他们在这里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人家两人没说几句之后居然就抱到一块去了,紧接着当场表演了一个一秒和好,现在的气氛已经又恢复到了两人之前相处时那种轻松愉快地状态。
弹幕也仿佛被江灼这略带狡黠的笑容激活了似的,纷纷重新地冒了出来:
果然我就不应该替他们担心,这两位估计是真到了山无棱天地合那天也不会掰了的。
刚才川哥抓着小勺子的手把他拽过去的那一下简直是攻气尽显啊,太a了吧!
真的,我记得川哥之前拿着这盆重生之花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结果因为小勺子的一个问题,他连迟疑都没有就敢往上滴血……这份心意,简直了。
虽然说的话每一句都跟案子有关,可是互动起来满满的都是爱。
所以说完不可能吵架!
其实小勺子的性格很仔细谨慎的,但是听了师父的话,他选择回来直接当面问川哥,可以说也是很信任了。
他会这么大的反应也是因为对方是飘飘啊,神仙兄弟情!
呜呜呜呜呜可以是爱情吗呜呜呜呜,信女愿意单身一辈子!
感叹完感情,又讨论案情。整件案子涉及到的人多事杂,过程也颇为曲折,好在江灼和云宿川的思路都很清晰,口才又好,两人各自将找到的线索对对,也把真正的经过都拼凑的差不多了。
眼看胜利在望,一条弹幕却冒了出来:
作为一名从第一场直播追到现在的粉丝,我觉得小勺子这么一笑,肯定后面还要出事。
连粉丝都能看出来,凭着云宿川跟江灼多年的交情,自然也明白对方多半又是想到了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江灼的问题:“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我出门的时候在单静的家门口和林向东原来住的地方都设下了结界,只要有人出入,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我。”
江灼道:“你当人家傻,送上门来等你捉?”
云宿川笑道:“他会知道我做的事情吗?”
江灼抬手,将那盆重生之花端过来,放在两人的中间:“你知道何箕为什么要在幻境当中跟我说话吗?”
云宿川积极猜测:“浪漫?舒服?怕被人发现?吃饱了撑的?”
江灼面无表情:“再猜错一次,你就死定了。”
云宿川:“……因为花。”
江灼瞪了他一眼:“对,因为花。”
他道:“我刚才注意到一件事,何箕在幻境当中跟我说话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朵重生之花是半开未开的,但是你带回来的单静这一朵却已经开至最盛。这花既然这么神奇少见天上有地下无的,那花开花落,总也应该有点规律吧。”
云宿川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这代表着重生者的生命力?一朵花长出来,就是一个人重生,花谢,也就是重生者偷得的那一世即将耗尽。”
江灼点了点头。
云宿川分析到这个份上,也完完意识到,这朵重生之花的存在,是同重生者本人息息相关的,几乎相当于人的另一个寄体。很有可能他们在这里说的话,这朵花都能够感应到。
云宿川看着面前已经开到极致的花朵,喃喃地说道:“可是这朵花已经快要到头了,花瓣落下的时候,也就是单静这一世生命结束的时候,她的魂体很有可能追随着重生之花来上我的门,找到咱俩……”
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顿住了,眼睛一下子瞪大,因为就在云宿川的面前,那朵花上竟悄然飘坠下一片花瓣,落在桌面上。
紧接着就是两片、三片……
“哎,小灼!”云宿川差点跳起来,“我说说而已,你用的着这样配合吗?”
与此同时,江灼也气急败坏地呵斥了一句:“云宿川,说话归说话,你演示什么!”
两人的话混杂在一起,说完之后同时互相看看,这才意识到根本就不是对方搞的鬼。
他们在对方的眼眸中各自看见了满眼茫然的自己,愣了片刻,云宿川道:“她来了?”
江灼暗暗按了下隐隐作痛的伤处,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嗯。”
他这一个“嗯”字出口,最后一片花瓣也已经坠落到了地上,两人同时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潮湿黏稠,脚下的地面仿佛被涨潮的海水冲刷那样,逐渐改变了颜色花纹,紧接着,这种改变向周围蔓延。
墙壁变得陈旧斑驳,身下柔软的沙发变成没有软垫的木椅,挂在墙面上的液晶电视凭空消失,另一头则多了一个不过四十寸的老式电视机,一段木制的楼梯从两人面前不远的地方向上延伸,一直通到了头顶冒出来的小阁楼上。
——这房子上的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了十余年。
云宿川惊诧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变化,内心觉得无比嫌弃,喃喃道:“这得赔钱。”
江灼胸口的疼痛还没有消失,自知伤势不轻,仗着有云宿川在,索性依旧保持懒洋洋靠坐的姿势倚在那里,鼓励道:“加油,你要是打不过他,别说赔钱,命都没了。”
云宿川:“……”
“嗒,嗒,嗒。”
在两人的注视下,一个人从看上去并不是很牢固的木制楼梯上走下来,脸色惨白,头发半长不长,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芒,唇边还带着点阴冷的笑意,让人想起在草丛中窥伺的毒蛇,任谁看了都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脚步声伴随着木头缝吱吱嘎嘎的声音,让人很担心楼梯下一秒就会坍塌。
云宿川忍不住说:“麻烦慢一点。如果对自己的体重不是很自信的话,我建议你直接跳下来。”
江灼道:“闭嘴,没人欣赏你无聊的笑话。”
两人百忙之中还斗了句嘴,林向东……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他单静,已经步下楼梯,走到了两人面前。
花朵已经凋零,重生的期限过去,单静已经重新化成了厉鬼。江灼和云宿川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摸不准他重生一场能够获得多少力量。
反正能够形成这样规模宏大的幻境,看来单静的怨气是不少。
两人都在心里暗暗警惕,同时非常心有灵犀的,朝着单静的下/体处悄悄一瞄。
这个小动作可能单静本人没察觉,但是观众们都发现了,顿时一阵爆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注意到川哥和小勺子的眼神了没有?没注意到的建议翻回去看看,笑死我了。
请问两位哥哥,为什么要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一本正经地搞笑?
两个人简直神同步啊,不管别的这默契我吹爆!
不瞒各位,刚刚我也悄悄看了一眼单静的……咳咳,本来以为她是变性人,结果现在看来,这就是个纯爷们啊。
不是吧,装了这么多年也太不容易了,苗翰亮知道吗?
那是他老公,肯定知道的吧。
江灼和云宿川偷看了单静,心里有了底,又难免心虚地互相看看,江灼轻咳一声,首先挪开目光,冲着单静说道:“我应该叫你林先生还是单女士?”
单静笑了笑道:“人都死了,不过是一个称呼,随江少高兴吧。”
他穿着修身的长裤和半袖,头发也剪短了,这样看来明明白白就是个男人,只不过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声线依旧偏细,喉结也不怎么明显,应该不是经过手术,而是服用了雌性激素之类的药物造成的。
江灼之前见到单静的几回,她都穿着宽大的裙子,长发披肩,有时候还会系一条纱巾,他本来就对异性不大关注,单静扮女人又已经多年了,因此竟然也一直没发现性别不对的问题,现在看着脸还是那张脸,人却变成了个男的,多少有几分别扭。
云宿川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新设定,笑着说道:“上一辈子程谙杀了你,这辈子你又杀了程谙,两边扯平了,怎么单……先生你的怨气还是这么大啊?”
单静道:“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来杀我,和我为了报仇而杀他,这两边的关系并不对等。我恨不得再重生五十次一百次,次次让他不得好死。”
这么听起来,她对程谙的恨意还真是不浅,云宿川想起江灼刚才讲了宋灵跟程谙之间的恩怨,琢磨着这个程谙既然这么缺德耍弄了宋灵,那么他对单静多半也没做什么好事。
云宿川心念一转,摸了摸下巴道:“喔,那么请问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或许说出来就不那么生气了。”
无论什么时候,问厉鬼死因都是禁忌,江灼听见云宿川这么大大咧咧地把话问出来,神情微动,倒是没拦他——反正云宿川敢嘴欠,肯定就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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