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成功摆脱了克洛迪雅,说是要独自整理一下思绪,但心烦意乱到躺下也睡不着的程度。
对于一向心大到天塌之前都要补足睡眠的苏桃来说,这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要知道他十六岁生日被那个女仆刺杀未果,第二天一问发现没这个人时,这么惊悚的事,也没拦住他晚上睡个好觉。
可见魔鬼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止是衣服被缠得破破烂烂,在花墙上挂了那么久,皮肤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些绿色的花汁。
苏桃揉了揉额头,拿出一套换洗衣物,对守在门口穿着女仆装的木偶人说:
“我想洗个澡,能给我准备一下热水吗?”
浴池里不会从早到晚都备着热水,通常都是固定时间去洗澡,在那之前,女仆们要准备多久,苏桃也不太清楚。
“已经准备好了。”
穿着女仆装的木偶人声音僵硬,态度却是异常的热情,眼睛里像是要迸射出光芒来。
她的眼神狂热的舔舐过苏桃那身破烂衣服露出的白皙皮肤,流露出些许深沉的黑暗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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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请让我服侍您洗澡!花汁,是很难洗掉的!”
苏桃拍了拍木偶人的肩膀,由衷感叹:“……克洛迪雅,收敛一点吧。”
不要把变态这么外露啊!
这么短时间内,已经把他的滤镜打碎几层了啊!
木偶女仆发出有些吓人的僵硬笑声,不再骚扰苏桃,跟着苏桃去了早就准备好热水的浴池。
原来,早在花园里逮到苏桃时,克洛迪雅就让人准备好了,免得苏桃想洗澡了还得等。
这种熟悉的持续了两年的温柔体贴,苏桃表面不说,内心里一边观感复杂,一边默默把碎掉的滤镜又给粘回去了。
这就是他无法拒绝克洛迪雅的理由。
把浴池的门从里面拴的死死的,虽然防不住魔鬼的突袭,防木偶人的窥视是够了。
苏桃脱去破破烂烂的衣服,叠在旁边的盘子里,伸出脚试探了一下水温,正合适的温度十分舒服。
他慢慢踩在水底,坐了下去,整个人除了脖子和脑袋,都泡在了水里。
被热水包围着的感觉非常好,全身都像是春天的枝叶一样舒展开了,疲惫在水流的拂动下慢慢被洗刷干净。
苏桃放松的倚靠在池壁,唇角勾起无奈的笑意。
他怎么能拒绝克洛迪雅呢。
母亲去世后,父亲纵然宠爱,繁忙的他能给予的是物质上的疼宠,可在继母手上,总是会有些折腾他的不愉快的小事发生。
而且,没有人再真心的接近他,关心他了。
父亲觉得娶了继母很对不起母亲,对他甚至是一种内疚躲避的态度,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曾经的记忆都快被时间抹去。
这种情况下,克洛迪雅披着王后的身份,用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感情上的关心,占满了苏桃十来年下来堪称空白的感情区域。
且一直如此热烈。
苏桃怎么可能拒绝他呢,哪怕知道是假,都会一脚踩进去。
因为克洛迪雅用了两年,成功让苏桃无法剥离他。
现在克洛迪雅露出了真面目,苏桃无法逃离,也只能跟着转变态度。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彻底接受克洛迪雅了。
毕竟……
苏桃俯视着冒着热气的水面,上面的影子模糊不清,他准确的抚摸上微肿的唇瓣。
红润,柔软,还有一点残留的酥麻感。
——请主动给我一个吻来安抚我吧。
魔鬼提出了如此的请求。
苏桃准备以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糊弄过去,却在唇瓣相接的一瞬间,被克洛迪雅凶狠的侵入,吸得他灵魂都像是脱出身体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好不容易分开时,苏桃回过神,水润的眸子仍有些迷茫的看着克洛迪雅,好一会才察觉到现在状况不妙。
他被抱着坐在了大腿高的置物架上,害怕坐垮摔倒,一双腿紧紧的夹在克洛迪雅的腰上。
被亲得抵在了墙壁上,克洛迪雅不依不饶的极具存在感的欺压过来,距离极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那双灰蓝色眼睛里难以克制的欲望,像一把小钩子,勾得苏桃意乱情迷。
克洛迪雅忍住了。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继续做下去苏桃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过于单纯的小王子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无法正常思考了。
可基于答应了苏桃,克洛迪雅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个吻后,缓缓放开了苏桃。
魔鬼的忍耐,比放纵要更加迷人。
不知是热气熏得,还是想起了激烈又糟糕的回忆,耳尖悄然红了。
苏桃用舌尖抵了抵牙关,传来钝钝的一点痛感。
肿了。
明明才亲了一次。
是他太脆弱了,还是克洛迪雅太凶残了?
以后要怎么办啊?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苏桃红着脸停止了胡乱发散的思维,看了看水面下,一边搓洗着身上的花汁,一边等小桃子慢慢平息。
他泡到水快冷了才出来,指尖有些起皱。
女仆仍旧在门口守着,接过了苏桃放着换洗衣物的盘子,死板的木头脸上,一双眼睛带着些灵动的柔软情绪。
“今天受到太多惊吓,早点睡觉吧。”
你以为这些惊吓是谁造成的啊!
苏桃看着这张陌生又古怪的木头脸,竟有种看见克洛迪雅的错觉。
“晚安,克洛迪雅。”
木偶女仆愣了愣,眸中温柔更加深切了,即使那是魔鬼拙劣的模仿着人类的扭曲式温柔。
她一手提起裙摆行了个礼,“晚安,殿下。”
青年悦耳的声音响起。
“祝你好梦,希望梦里会有我。”
苏桃走出两步,背对着木偶女仆,有些轻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为我制造了两年的好梦,没有你,好梦也做不下去吧。”
只不过,这种话听起来太像告白了,苏桃压根没有勇气面对着克洛迪雅说出来。
十多年的礼仪刻进了骨子里,他走得优雅却异常的快,逃也似的回到了卧房里。
一夜无梦。
不管发生什么事,苏桃的睡眠质量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通常是好到一种叫人震惊的程度的。
据他所知,那些贵族们大多有失眠脱发等症状,若是出点什么事,更是彻夜不眠。
有时候在舞会上被讨厌的人艳压了,都会气的一晚上睡不着。
难怪不管流行的风向怎么变,漂亮的假发永远都是畅销品。
苏桃醒来没多久,女仆就像知道了一样,敲门示意后轻轻走进来,推车上放着热水和洗漱用具。
“该起来吃早餐了,殿下。”
“唔……”
苏桃有些晕晕乎乎的在被子蹭了蹭,脖子难受,脑袋也有些昏沉。
他哼唧了两声意义不明的语气词,蹭着被子不愿起来。
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走到床边的木偶女仆,苏桃捏了一下对方伸过来的手。
“硬硬的……昨天的事不是做梦啊。”
“当然不是了。”女仆把苏桃的手塞进了被子里,探了一下苏桃额头的温度,语气有些不悦,“你昨晚没等头发干就睡觉了?”
“嗯。”大晚上等及腰长发干,也太考验苏桃的意志力了,他擦的半干后就睡了,道:“但是我有把脑袋放在床边睡觉,让头发在半空中晾干。”
感情你还很骄傲?!
木偶的身体终究太僵硬了,不方便活动,下一秒,克洛迪雅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他没好气捏了把让人操心的小王子的后颈,听得一声轻呼。
“这就是你既发烧又落枕的原因。”
比起普通的药物,克洛迪雅还备着一些女巫的魔药,治这种小病的倒是没有,都是紧急时候用的。
最终还是用敷毛巾捂被子的退烧法,让苏桃再睡一觉,等醒来就会好很多了。
克洛迪雅很讨厌苏桃生病,所以他一直照顾着苏桃的方方面面,不让苏桃有生病的机会。
没想到只是一时疏忽大意,被苏桃的话动摇了心神,苏桃就把自己折腾到生病了。
真是……像幼嫩的蔷薇花一样脆弱,一场大雨就残红满地,遍体鳞伤。
给苏桃换毛巾时,睡得不怎么安稳的小王子迷蒙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克洛迪雅。
他眼睛都没睁开,浸在一种半梦半醒的昏沉状态里,扣着克洛迪雅手腕的手也不太有力,轻轻一挣就能挣脱。
克洛迪雅却像是被上了一道禁锢着欲望与魔气的恐怖镣铐一样,一时间连大的动作都不敢了。
他轻轻把手搭在床上,又坐了回来,招来木偶女仆去重新拧毛巾,无奈的看着床上黑发凌乱的小王子,原本计划好的逼迫,不自觉又向后推迟了一大截。
连自己心意都不明白,只是单纯的依赖他跟着他走。
克洛迪雅要得逞,再容易不过了。
偏偏……苏桃仅仅是睡梦中无意间拉住了他的手,就让他叫嚣的欲望,精心的计划,像被一根手指戳倒的多米诺骨牌,刷拉拉全部倒下。
“真要命。”
克洛迪雅捏了把苏桃软软的脸颊。
“魔鬼都没你要命。”
苏桃退烧后大吃了一顿,恢复了精气神,充满活力到能上马跑一圈。
王宫里依旧是一堆木偶人,倒是那些进宫的贵族们都已经放了回去,唯一的活人就只剩苏桃了。
还剩下一个魔鬼。
苏桃做好了今晚在床上看见一只克洛迪雅的打算。
该想的他已经想通了,克洛迪雅对他做的事,足够他明白并渐渐适应克洛迪雅对他的感情。
若要再进一步,那就得克洛迪雅自己来推动了。
然后,克洛迪雅没来。
苏桃都惊了。
这不应该啊!
以克洛迪雅的急切,他又说了像是告白的话,肯定抓紧机会得寸进尺了啊。
纠结着纠结着,苏桃不知为何,跟克洛迪雅走上了谈恋爱的流程。
他们约会了一次又一次,一个月下来,关系突飞猛进到能熟练的接吻,走在外面比真正的恋人还要黏糊。
对克洛迪雅来说,他只是将王宫作为苏桃的花园,而不是把苏桃关在王宫里。
倒不如说,是苏桃所在的地方,才会成为他钟爱的花园。
显然,这种谈恋爱的方式更得苏桃心意。
魔鬼一步步引导着小王子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动,慢慢开始回应他那炽热的感情。
克洛迪雅索求的很多,可当苏桃愿意给予时,哪怕只是尚且懵懂的不多的回应,也足以叫他暂时满足了。
“苏桃。”
“嗯。”正在沙发上窝着的苏桃懒洋洋看过去,“怎么啦?”
克洛迪雅忽然亲了苏桃的额头一下,声音含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你。”
唔。
只是应了一声,露出这种满足的表情干嘛。
苏桃被克洛迪雅无时无刻毫不掩饰的深情击中了,狼狈的转过头去,心下一片酸软。
“今天晚上……”
魔鬼良好的听力使克洛迪雅将这轻声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要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