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是古老英雄叙事诗《尼伯龙根之诗》中的主角之一,曾斩杀了邪龙‘法夫纳’的屠龙英雄。
他与北欧神话中的齐格鲁德同源而出,事迹也极为相似——虽然在现代人的考究看来,齐格飞或许是后世之人对于齐格鲁德事迹的再次创造,然而在神话为真的世界里,齐格飞毫无疑问也是一位真实存在的英雄。
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似于这个世界的斯卡哈与斯卡蒂...或者应该说,比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亲近,同源、而且同轨。
也正因为如此,在龙之魔女以自身对世界、对背叛自己的法兰西的怨恨召唤出邪龙法夫纳之后。
齐格飞也随之到来。
这是源于圣杯的自主召唤。
吉尔德雷运用圣杯召唤出了四席的英灵,但圣杯所能召唤出的从者仍有空缺,本身就希望修复特异点的世界抑制力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点。
毫无疑问——
齐格飞,正是为斩杀法夫纳而来!
“屠龙的英雄...”
马车颠簸停止,四面风尘吹卷,荒草扬起、远处山峦连绵如龙的脊骨起伏纵越,拖车的黑色骏马凝视着远处挡路的男人,发出了阵阵龙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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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高大的尼伯龙根之诗英雄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银色巨剑,他看了一眼变形为骏马的法夫纳所拖的马车,目光略微凝视。
“昔日的恶龙...沦落到了这种程度吗?”
他的话没有嘲讽,也没有讽刺,只是表达自己的疑惑,但却一下子戳中了法夫纳的痛点。
“与你何关!?”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当狗!?
恶龙发出了咆哮,黑色的骏马前足瞬间抬起,伴随着声波回荡,黑色的躯干在瞬间膨胀、扩大。
骏马转眼化为了巨龙,展开的翅膀更如乌云般覆盖四野。
“怎么回事?”
车厢里的立香下意识地想探出头去,却被罗维阻止了一下。
“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就行。”
“我也去——”
圣女贞德站起身来。
外面的恶龙回归原型,齐格飞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重剑,他吐了口气,身上所穿的银色甲胄在瞬间绽放出明亮的辉光。
在古老的《尼伯龙根之诗》中,屠龙的英雄齐格飞在斩杀了法夫纳之后,沐浴龙血而获得了坚不可摧的躯体,被称为“恶龙之血铠”,是能无效化大部分攻击,甚至抵挡低于这一身龙血所沾染的神秘的宝具的力量的。
这是齐格飞屠龙的荣耀,是他在无数战场驰骋的一大象征,同时也是他最终败亡的关键...沐浴龙血之人并非毫无弱点,在他的身后、曾有被一片落叶覆盖而没能被龙血浸润之地,那也是他最后死于背后之人背叛的死因。
——与之对应的,则是他手中的重剑...
屠龙的宝剑。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
“恶龙啊、彰显你的恶,然后于此失坠吧!”
面对着张牙舞爪而至的恶龙,跨越数千年之久的齐格飞身体略微压低、身上龙之盔甲闪耀光芒,手握的重剑吞吐赤红魔力。
燃烧、迸溅。
漆黑的邪龙扬起汹涌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的恶龙裹挟着仿佛足以碾碎世界的力量而至。
大地在彼此力量宣泄碰撞之下破碎、天空被乌云与血色流光笼罩。
“屠龙的英雄...”
“现在,早已不是你的时代了!”
法夫纳张嘴,龙息涌动。
齐格飞端凝正立,手中魔剑已蓄势待发到了极致。
彼此碰撞。
只在一瞬——
“吾主在此!”
清脆凛冽的声音骤然响起,飘扬的鸢尾花旗帜在风中卷动展开,涟漪般璀璨圣洁的光鲜落下,编织成无形的屏障。
屠龙的魔剑与张牙舞爪的恶龙同时撞击在了其上。
恐怖的魔力四散溢开,却难以逾越雷池般、那扬起的旗帜,无形的屏障仿佛分割开了两个不同的时空。
齐格飞愣住。
邪龙法夫纳则瞬间收手——
“汪!”
齐格飞:“?”
他看了看吐出舌头、一副讨好模样的邪龙法夫纳,全无刚才那恶龙威严恐怖的模样。
又看了看挡在彼此中间的身影...骤然出现的两人。
“谁让你私自跟别人开战的?”
罗维看向了法夫纳。
“汪汪汪!”
龙在‘怒吼’。
“...”
齐格飞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
这是法夫纳吗?
这是‘龙’吗?
虽说性格内敛谦逊、有着作为‘英雄’的良好品德,但在此之前,齐格飞其实也一直都是以屠杀了邪龙法夫纳作为自身荣耀的证明、
法夫纳是邪龙,是恶龙,是在古老的神话时代肆虐一方的‘诅咒’的具现。
无论外人再怎么鄙夷、再怎么看不起,都无法否认其所持有的伟力,那是即便神明也无法轻易驱逐的存在。
齐格飞也是在机缘巧合下,在种种运气的辅助下,才九死一生地将之斩杀。
然而现在...
“我当初杀的就是这玩意儿!?”
狗叫?
那他成什么了?
从‘屠龙英雄’...变成了‘屠狗英雄’!?
“想不到龙之魔女,竟有如此魄力,让一代恶龙、抛弃尊严至此!”
念动之间,齐格飞没有丝毫焦虑,而是看向了来人——准确地来说,是看向了那穿着黑色服饰,外罩银白甲胄,手握鸢尾花旗帜的少女。
作为被抑制力通过特异点的圣杯召唤而来的英灵从者,他曾远远地看过那居于特异点核心、巴黎城内的龙之魔女。
发色不同,衣着迥异,但那眼前的身影、毫无疑问,就是那位‘贞德’。
齐格飞不会认错...
贞德愣了愣,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却又突然想到了刚刚‘主’让她伪装成龙之魔女的事情,沉默了下来。
于是齐格飞紧握手中的天魔失坠,干脆利落地转移了目标...
“连这样的英雄都没能认出你,看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唔...那毕竟,也是‘我’啊!”
贞德看向了说话的罗维,抿了抿朱唇。
“你真的会对法兰西人产生怨恨吗?”
“或许吧...”
贞德吐了口气。
什么意思...齐格飞的动作又是愣了愣,他并没有急着动手,虽说心中认为眼前的少女就是造成特异点的源头,那个龙之魔女‘贞德’...但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敌意,也更没有直接动手,秉持着作为英雄的品格,齐格飞倒也没有那么莽撞。
而这一刻听见他们对话,齐格飞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你所见。”罗维看向了齐格飞,咧嘴:“这位是圣女贞德。”
“货真价实的——”
“圣女贞德!”
货真价实...
“不是龙之魔女,而是圣女贞德本体吗?”
齐格飞恍然:“阁下也是被‘世界’召唤而来的守护者?”
“是。”贞德点了点头,坦然回应。
“确实...长相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齐格飞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不是他很容易相信别人,而是他很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作为英雄的直觉,相信自己作为英雄的眼光。
哪怕齐格飞在生前就曾因此而遭受背刺。
但他也并不打算改变自己这种自信——因为这既是名为齐格飞的英雄的自我。
“是我失礼了!”
手中魔剑缓缓褪去了魔力,齐格飞的心中却仍有许多疑惑:“这位是...”
贞德张了张嘴,却被罗维打断:“我的名字是罗维。”
“寂寂无名的传教士。”
“传教士?”
“没错,传教士。”罗维拍了拍手,微笑:“我所信的教乃是人心与自我。”
“人心与自我...听起来,还挺不错的,传教之人定是一位圣人吧?”
齐格飞面容动了动:“那么,能否告知——你们为何会与邪龙法夫纳在这里?”
这位屠龙的英雄看了一眼旁边吐着舌头学狗叫、一脸悲愤却又无可奈黑的法夫纳。
心中的困惑越发浓郁。
既然不是龙之魔女...为什么会与法夫纳在一起?
“很简单。”
“为了...全面瓦解龙之魔女的势力。”
罗维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齐格飞。
“原来如此——用‘贞德’去对付‘贞德’吗?这确实是一件好办法!”
齐格飞眼睛一亮。
不得不承认的是、龙之魔女虽不是贞德本体,但毕竟也是贞德,是‘法兰西救国的圣女、‘让娜·达尔克’,而此刻的法兰西人民对于救国圣女的呼声极为高涨。
无论军中、还是民众,皆是如此。
无数的人也对上层贵族背叛贞德、对他们把贞德送给敌国,送上绞刑架的事情大为不满。
所以当龙之魔女死而复生,举起对世间的怒火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认可的。
所以从不是龙之魔女攻占了法兰西,而是法兰西的人民、迎接着他们心中的圣女。
虽然龙之魔女的目的是报仇,吉尔·德·雷的目的,也更是彻底毁灭这个时代的所有、所以他们实质上攻占的,仅有巴黎,在法兰西的各个地方仍有不少负隅顽抗的贵族。
但受到民众支持是事实。
这样的局面之下,
修复特异点的人们所要面对的、从不是龙之魔女与其麾下敌对的从者那么简单。
他们所要面对的是整个法兰西的人民。
是这个时代的人们。
英雄不会挥刀向平民,这也是底线所在。
所以齐格飞对罗维这个方法、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赞赏。
又或许这也是抑制力召唤圣女贞德本体的缘由所在吧...他心想。
“如果有意的话、是否要一同前行?”
“当然可以——”
齐格飞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罗维邀请自己同行的目的:“我、齐格飞。
“愿为此效力!”齐格飞当然不知道,罗维的目的并不是要修复特异点...他所要做的,是扩大特异点的影响,以此为火炬点燃火光,而点燃是需要‘能源’的。
英灵既是能源。
所以罗维也当然会对这位古老史诗的屠龙英雄发出邀请。
只是这么说着,这位古老的屠龙大英雄又看向了法夫纳:“我从来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天生邪恶的存在,哪怕是所谓的诅咒,也绝对不是永恒的邪恶。”
“所以、恶龙啊,至少在此刻,我愿意抛下成见,与你并肩作战。”
“但你若作恶——”
“我仍会斩杀于你!”
法夫纳咧嘴、硕大而狰狞的龙首下意识地想要发出怒吼,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是‘汪汪’的声响。
这是罗维对它擅自动手的惩罚。
于是邪龙撇过头,哼了哼,不再理会齐格飞的‘挑衅’。
“你也别变成了马了,就这样吧!”
罗维看了一眼法夫纳,拍了拍手:“要一同进车厢吗?”
齐格飞看了看罗维,又看了看贞德,沉思了一瞬:“不了...”
“我在外即可。”
“那就随你吧!”
罗维拍了拍手,与贞德回身走向车厢。
“屠龙英雄与恶龙的并肩作战吗...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展开啊!”
齐格飞咧了咧嘴。
法夫纳不答,只是再次振翅而起、拖动车厢。
那垂落的金色龙瞳却像是在说:‘上来,不要乱动。’
‘否则,吾会杀了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齐格飞俯身行礼,而后屈膝、一跃而至恶龙的背上。
巨龙展翼。
前方已至边城——
法兰西时代少有的,核心腹地的大城。
那里还有着许多龙之魔女也未曾抵达的区域。
‘凶恶的魔女即将袭击维希!’
‘不可明说的恶魔登上布尔日的城墙!’
‘死而复生的怪物点燃了图尔城!’
‘让娜·达尔克,在奥尔良再次宣誓,她终将再次为法兰西而战!’
‘伟大的救国圣女将再次拯救法兰西,负隅顽抗的旧贵族必然迎来毁灭!’
‘...’
法兰西中部平原,葱绿色长发飞扬、穿着一席猎人服饰的阿塔兰忒看着前方那经历了龙与人的战争,坍塌碎裂的山峦,又思考了一瞬一路行来所得到的消息。
“那个魔女...从巴黎出来了?”
不——
“难道是,那家伙的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