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1 / 1)

萧熠昏迷了许久,未曾进水,嗓子有些沙哑的刺痛,叫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却察觉到唇上是湿润的。

福全见主子醒了,整个人喜不自胜:“殿下您终于醒了!奴才这就去给您端杯水来!”

说着他便去了外间倒水。

留下盛昔微和萧熠在里间大眼瞪小眼。

盛昔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打破一下现在尴尬沉默的气氛,却发现萧熠勾着她的手指还没有松开。

她不自觉的垂眸看了一眼两人勾缠在一起的指尖,萧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抱歉。”

萧熠的眼睛里有什么跳动了一下,转瞬即逝,他很快松开盛昔微,将手平放在了身前。

刚刚将醒未醒之时他隐约觉得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人的手太温暖,是他掌心从不曾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想握一下。

而这一握,他便也醒了。

梦里浓重的黑雾似被一阵风吹过,缓缓散去,让他看见了一个姑娘有些错愕又惊喜的脸。

但是萧熠不知道盛昔微怎么会在东宫,还是这个时候。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落山,收敛下最后一抹光芒,天幕边月色渐起。

时间,地点,都很不合适。

盛昔微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抿了抿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直接说,殿下,皇上已经下旨给我们赐婚了,我是来给你冲喜的,这几天提前适应适应走个形式。

萧熠看盛昔微的神色,料想到应该是有什么原因,他轻轻笑了一下:“盛小姐不必为难,一会我问福全就是。”

恰好这时候福全端着水进来了,盛昔微连忙福了福身子,低着头开溜了。

萧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发现少女好像红了耳朵。

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从那红的似粉玉的耳垂上收回目光,看向福全:“我昏迷的这几日发生什么事了,与我说说,要事无巨细,不可遗漏。”

福全听后赶紧点头:“是,殿下,您先喝口水吧。”

萧熠接过瓷杯喝两口温水,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福全:“您昏迷这几日皇上和太后日日都过来,太后娘娘有时候在您床边一坐就是许久,不许旁人打扰,会将宫人们都屏退。”

“嗯,”萧熠低低应了一声,敛眸摸了摸瓷杯,神色有些平淡,“还有呢。”

“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想来看您,被皇上拦住了,谁都没能进东宫。”

“嗯。”

“季世子托奴才在您醒后给您传话,您让他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嗯。”

“明悟主持前几日云游归京了,皇上连夜去了恒安寺,第二日便给您和盛小姐赐了婚。”

“嗯。”

萧熠习惯的应了一声,过后发觉不对,忍不住抬眸:“你刚刚说什么?”

福全恭敬道:“皇上给您和盛小姐赐了婚,圣旨是三日前下的。”

萧熠神色顿了顿,将瓷杯放下。

“盛小姐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被父皇赐婚了?”

福全点头:“盛小姐是进宫来替殿下您祈福的,待三日便可出宫,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

萧熠沉默了半刻,抬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叹息一声,面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福全仔细瞧着自家殿下的神色,然后斟酌了一下,在退下之前还是说了一句:“殿下,这两日盛小姐就在外间祈福的,说是可以事事照看一下您,盛小姐她……”

福全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萧熠看了他一眼。

他便知道,是自己话多了,于是福全没再往下说,躬了躬身子:“是奴才多嘴了。”

待福全下去后,萧熠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出了神。

外头的天已经黑下来,宫灯被点亮,暖色的烛火在回廊里摇曳。

萧熠没想到父皇会给他下旨赐婚。

早些时候他知道璟帝一直在派人打探明悟主持的下落,但萧熠自知身子亏空,已是强弩之末,之所以没有劝阻他父皇,只是想着给他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他觉得,即便是明悟主持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竟然在他昏睡的时候用上了冲喜的法子。

虽说明悟主持是得道的高僧,也许是有所推测觉得此法可试,但到底只是试一试,就像是人药石无医了,也会想些道听途说的土方子用上,盼着能有那么一种起点效果,但谁也不能保证最后就一定会好起来。

而为了这么一个飘渺的可能,却要断送一个少女后半生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冲喜一说于他看来是无稽之谈。

盛昔微刚刚及笄,正是娇艳如花的年纪,萧熠想起她在宫宴时偷偷打瞌睡,玩击鼓传花时又紧张的鲜活模样,觉得实在不必为了他进这宫中冲什么喜。

若是没有这纸赐婚,她的父母会为她挑选更加合适的夫婿,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萧熠低低垂眸,食指轻轻点在锦被上,心里莫名生起一丝烦闷感。

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却突然在这种时候对自己这副身子有了深深的无力。

萧熠醒了的事,皇上和太后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不顾夜色已深,两人很快来了东宫看他,顺便还带了太医来。

太医细细把了脉,松了口气,说能醒来便暂时无碍了。

因着两个大人物都来了,盛昔微自然也要跟着东宫其他人一起迎着,是以这个时候她也在里间的角落站着,自行了礼后就没再说话。

她的本意是多说多错,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她就是个小人物,还是不要太显眼的好。

谁知皇上一眼就看到了她,还叫了她一声:“盛家丫头,站在那处做什么,你替太子祈福诚心,太子如今醒了,朕自当赏,还不过来接着?”

若说原本对明悟主持说的,盛昔微可能是萧熠的一线生机这件事心底还是存了一丝疑惑,那么在今日萧熠醒来后,皇上已然是更加偏信了几分。

或许当真是如此呢?

而盛昔微听见皇上的话抖了一抖,心里直道不敢当不敢当,面上却端着神色自若的脸,小步走上前福了福身子,规规矩矩的道:“回皇上,小女不敢居功,是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皇上朗声笑了一下,看得出来太子醒后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依旧赏赐了盛昔微一大堆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叫盛昔微心里听的直突突。

哎呀,太多了太多,给太多了。

而太后则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了盛昔微几眼,目光似乎暗含几分探究,却短暂的像是错觉。

怕打扰到萧熠休息,皇上和太后来的快,却没待多久,待他们走后,萧熠低低咳了两声,盛昔微原本也是要跟着宫人们一起开溜的,不知怎么回事,在太子殿下醒后她再与他相处时总有一种淡淡的尴尬和害羞……

莫不是因为被赐了婚的缘故?

只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压抑的几声闷咳后,盛昔微又顿住了脚步。

刚刚这屋子里还很热闹呢,这时候人就呼啦啦都走光了,太子殿下会不会觉得有些孤单啊?况且他还是个病人,眼下连福全小公公都亲自去吩咐膳房熬粥了,留太子殿下一个人在这会不会不大好……

盛昔微的心里百转千回,最后还是脚下一旋,转了身子重新往里走去。

萧熠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就看着这个姑娘刚刚急匆匆的开溜连话也未与他说,走着走着又顿了一下,低着头面色为难像是心里有什么天人交战似的,最后还是咬了咬唇,回来了。

他一直觉得盛昔微给人的感觉很鲜活,此刻也是。

萧熠想看看盛昔微为何又走了回来,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就见盛昔微抬头瞄了他一眼,轻声唤他:“太子殿下”。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神色如以前的每次一样,平静温和。

盛昔微看着他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接着从束口的宽袖里摸出了一个荷包。

她走到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他,软声道:“太子殿下,这是钦天监的吴大人说,您要随身佩戴的。”

萧熠伸手接过,看清掌心的东西时,难得神色都顿了顿。

他有些费解的抬头看向眼神明显开始飘忽的盛昔微,不是很懂他为什么要随身佩戴一个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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