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赞美底牌(1 / 1)

夏歌隐约记得,自己曾经也做过几次手术,大大小小的,局部麻醉,或者全麻的。

所以他也记得,麻醉并不意味着不痛,等到药效过去,疼痛接踵而至。

心脏的手术,一定会更加疼痛的。

“已经不疼了。”

陆行深的衣服下藏着深深的疤痕,时隔多年,像是被唤醒了一度被刻意忽略、遗忘的记忆,在带着温度的注视下隐隐作痛。

于是,话语在出口的瞬间就成为了谎言。

掩饰般的,陆行深拿起手杖,然后拉起小夏的手,轻轻按在上面。

短暂的数据交互,为夏歌授权了关于仿生心脏异常情况的知情与调整权。

就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如羽毛落进心底。

“仿生器官在人体内的运作,和在仿生人体内不太一样,”

陆行深对他耐心地解释着,在给予初步授权后,在手杖的智脑下侧,为他演示着如何使用、找到那里的某个零件,如何操控,

“人的血液无法为仿生器官供能,需要定期借助外力补充能源,就像这样。”

夏歌认真地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将每一个操作地细节牢牢记在脑海里。

过程很简单,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疼。

陆行深并未将衣领解开,只是隔着深色的衬衫,为他展示了如何操作。手术后的心脏附近,是留有一个外接口的,如今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只要把那小小的零件对准,操作合适,就能为开始衰弱的仿生心脏充能。

“我记住了。”

夏歌认真地点头,“你放心,以后我要是发现你不舒服,就先给你做检查,然后确认要不要充能。”

“嗯。”

像是将重要的事嘱托出去那样,陆行深放心地说道,“拜托你了。”

一种重要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夏歌不禁端正地坐直了身体,表情更加严肃了。

“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

“你不会有事的!”

夏歌突然打断他,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一样,紧紧攥住陆行深那个手杖上的充能接口,不自觉地大声否认道,

“没有最坏的情况,只是仿生器官而已,坏掉了我们就换一个!你不要怕这个,现在技术这么先进,一定都能治好的!就算是过载也不会真的很可怕,我都没事你也会好好的。”

“不是这个,”

陆行深叹了口气,纠正道,“我是说,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了,你作为仿生人,被定性成了违禁品,甚至更危险的东西,面临着审判或者销毁的时候。”

夏歌猛地一愣。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你要按照我说的做。”

陆行深郑重道,好像刚才说了那么多,交代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现在要说的话做铺垫,

“就把我的仿生心脏的事情说出来,告诉他们,只有你能为我的心脏修理、调整、充能,你是唯一的被授权者,如果你没了,我也会死,相当于间接谋杀。”

“我……”

“不要害怕。”

陆行深握住了他的手,比平日里更加发烫的温度传递过来,像是安抚,

“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项功能的唯一被授权者。”

“唯一……”

夏歌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的心脏也跟着剧烈升温,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几乎带着惶恐,他轻轻摇头,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这怎么可以……我、我不行,万一你真的……”

陆行深朝着他的方向低头靠近,另一手抬起,贴在他的颈侧,指尖擦过他的耳畔与脸颊。

极尽的距离之内,他们几乎额头相贴,夏歌的神色有多不安,陆行深的眼神就有多坚定、不容置疑,那双深黑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仿生人,犹如最冷硬残酷的重锤,在他的心底砸下最沉郁的钟鸣,

“不,你可以,”

他的低语像是魔咒般直直传入夏歌的心底,“没有万一。”

夏歌直直地被他定在原地,浑身僵硬,连眼底也开始变得滚烫,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一声、又一声地念出陆行深的名字。

“没事的。”

那只手安抚地在他颈侧与肩膀轻轻按揉,然后来到他的仿生心脏——柔软的肚子上方,轻轻停留,“看着我,冷静点,小夏。”

灼热的温度几乎烫伤夏歌的肺腑,又逐渐地,随着一次次灼热的呼吸,将里面的热气散尽。

“陆行深……你不要吓唬我。”

“嗯。”

“……”

像是突然消耗了太多力气,夏歌的身体一阵疲惫,半晌,才恢复寻常的温度,维持着丝丝攥住陆行深的姿势,就这样被安抚着睡去。

陆行深又长久地注视了一阵,然后闭了闭眼。

这样应该就够了。

借助着工具,陆行深将熟睡的小夏搬到担架上,送进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开始了新的一轮改造。

时间越发紧迫了,他必须尽快完成要做的事。

味觉,嗅觉,睡眠,梦境,触觉,温感……

现在,就差最后的痛觉了。

痛与痒,舒适与酸楚,酒醉与亢奋,紧张与放松。

那些被写在某个愿望清单上的一切,被陆行深认真筛选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

曾经他感受不到存在意义的一切,在加诸于一个仿生人的身上时,找回了它们应有的色彩。

陆行深不眠不休的改造着,一天,两天,三天。

最终疲惫到了极限,终于坐着就沉沉睡去时,陆行深猛然沉入难以醒来的梦境。

并在梦境中见到了已逝的爷爷。

比起梦境来说,那似乎太过于清晰,也太过于真实了。

陆行深难得在梦中依然清醒,思考起一切的源头。

最终,在他意识到这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时,视角与梦中那个更年轻的自己彻底剥离。

他站在过去的记忆片段中,冷静地注视着过去的自己与过去的爷爷。

他们正一起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共同研究着某个看起来复杂的难题。

说是难题,实际上,却是一个拼图游戏。

拼图不为图案为唯一的依据,而是要用有限的拼图碎片合理排布,让图案中的等式成立。

单纯靠着图案上的符号和数字,是不足以解开整个等式的,庞大的计算量会让最聪明的人类也皱起眉头。

在线索不足的地方,拼图的形状分类就起到了补充的作用。

记忆中的陆行深还很小,稚嫩的脸庞上有着更加生动的表情,但皱眉的时候,依然与现在一模一样。

“不用担心,好孩子,”

爷爷笑着安抚有些急躁的他,“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情,两个人一起的话,一定能更接近目标。”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香喷喷的味道让对面的陆行深感到好奇。

陆爷爷却摇头,“不,你还没到可以喝这个的年龄,要等你再大一点。”

“您说过那是苦的,为什么还要喝?”

梦境中,他听到自己这样提问着。

“是啊,为什么呢?”

陆爷爷笑了起来,“起初啊,是因为需要熬夜,这个能帮我维持清醒。”

“但现在是白天,爷爷。”

“你奶奶走得早,那时候每当我困到不行了,无法完成我的工作,就会喝到你奶奶亲手磨的咖啡。”

陆爷爷怀念地说道,微微垂下的眼帘里说着思念,“后来,每当我喝到了咖啡,就会想起你奶奶,感觉就像是她还在身边。”

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声。

陆行深站在自己的梦境中一言不发,梦中的时间不同寻常地流逝着,很快到了黄昏。

小孩子的睡觉时间总是更早一些,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沉浸于梦境的他自己,以及独自收拾那一桌拼图的爷爷。

“行深,好孩子,你在思念谁?”

梦里的爷爷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已经长大成人的陆行深,

“放轻松一些,思念不会损伤你的心脏。”

陆行深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那里不是陆宅的庭院,而是研究所的庭院。

“是什么引发你的思念?”

陆爷爷继续问着。

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幻,黑白色的梦境忽然有了色彩。

色彩,声音,温度,气味,触感,一样样地出现,眨眼间,让整个梦境变得越发鲜活。

陆行深从窗外收回视线,回到那个摆着拼图的桌前,在爷爷的对面坐下,拿起那一杯自己曾经不被允许品尝的咖啡,低头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让他皱眉。

“一切。”

对面的爷爷笑了起来。

苦味越发鲜明,几乎刺痛了味蕾,梦境里的一切又很快飞逝而去,犹如疾行的车窗外猛然倒退的风景。

陆行深在床上睁开眼睛,下意识吞咽嘴里的东西。

“别动。”

夏歌守在他的床前,担忧的模样像个小大人,“你生病啦,刚给你把退烧药喂进去,要好好休息,起床的动作也不能太猛烈哦。”

说着,一杯暖呼呼的温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陆行深看着他,许久未动。

温水之后,是额头上微微发凉的毛巾。

鼻尖能闻到清淡的柠檬味道,那杯水应该泡过柠檬,还放了蜂蜜。

夏歌见他没动,凑过来看他,“是不是身上难受?”

陆行深默认了。

“马上就不疼了哦。”

仿生人的手指软软地按在他的太阳穴,也不管揉这里有没有用,轻轻按着,

“你要快点好起来,陆行深,不然我做了麻辣香锅的话,你作为病人就无福消受啦!”

开了玩笑,夏歌趴在他床边,嘿嘿笑了起来。

“陆行深,等你好起来了,就给自己放个假期,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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