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偷了你的珍宝”?
沈郁抿了抿唇,现实却没给他多少计较的时间,脚步声越来越近,若他再不出声,外面的人或许就会冲进来。
给了个“等会再和你算账”的眼神,沈郁开口:“无事,我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脚步声停下了,沈郁还被男人困在怀里,他们站在窗边,若是有人推门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
黑暗中,沈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屋外的人像是在考虑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沈郁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为了不让商君凛被发现,只能维持现在的姿势不变。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谧中,时间悄悄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响起脚步离开的声音,沈郁不自觉松了口气,发现两人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
“人已经走了,陛下该放开我了吧?”
商君凛像是丝毫没有将人放开的打算,他低头,贴着青年耳际道:“阿郁方才不出声,是在保护朕吗?”
沈郁眸光闪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堂堂一国之君,被人发现有这样的癖好罢了。”
商君凛没戳破沈郁的口是心非,今日沈郁的表现足以说明,他对他不是毫无感觉的,这个认知让商君凛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因青年刻意疏远产生的不安被缓缓抚平。
“是,阿郁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商君凛不舍的将青年放开。
房里多了个人,为了不被外面监视的越王部下发现不对,沈郁起身灭了最后一根蜡烛。
“陛下怎么会来这?”
“听说你被越王带走了,朕不放心,便来看看。”商君凛没说,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差点冲动的让人直接动手,后来担心会伤到沈郁,才按下了这个念头。
“我是故意的,越王早对我心生怀疑,我也想弄清楚,刚来岳州那会在越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将计就计……”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越王真对你动了杀心,该怎么办?”商君凛打断沈郁的话。
“我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来越王府的,”沈郁勾了勾唇角,“陛下是在担心我吗?”
“是,”商君凛直接承认,“朕不想看到你受伤。”
没想到商君凛会这么直接,沈郁沉默了一会:“陛下打算怎么做?”
沈郁当然不会傻到,觉得商君凛做这一切只因为自己的投诚,不管是他伪装成林兄时,还是现在,沈郁都能感受到他的一腔真心,只是他思绪太乱,不想彻底挑破已经不再坚固的屏障。
“朕来这一趟,自然不会白跑,准备这么久,也是时候动手了。”
“阿郁等着吧,今夜之后,越王再也不足为惧。”
话音落下,沈郁依稀听到了外面的吵嚷声,他不知道的是,越王府涌入了大批朝廷军队,已是一片混乱,唯有他待的小院,安静如初。
“要休息一会吗?”商君凛站在窗边,“一觉醒来,应该都结束了。”
沈郁摇头,他想亲眼见证越王的失败。
越王府前院已是一片狼藉,越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是好好睡着觉,为什么朝廷的军队会直接冲进王府,他更想不通,这么多人进入封地,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从温暖的床上被押出来,越王被士兵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源源不断的人涌入,在商君凛带来的军队面前,他引以为豪的势力脆弱得不堪一击。
“本王是先帝钦封的越王,你们想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住在越王府的沈清然也被押了出来,和越王的那些幕僚同样待遇,他跪在地上,看着一个个因越王看重风光无限的人被狼狈带出来,忍不住想,沈郁也会被这么狼狈带出来吗?
只要想到沈郁狼狈的模样,沈清然心中的恐惧都降低了不少,他不知道这些官兵从何而来,但这些不妨碍他想看沈郁狼狈的样子。
等啊等,府里的人都被带出来了,还是没等到沈郁出现。沈清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他很确定沈郁被越王关在府里,为什么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还不见沈郁?
越王也发现了这点,他极力抬起头,巡视一圈,确定沈郁没出现在人群里。这些官兵连下人都不放过,没道理沈郁安然无恙。
想到下属说的沈郁恐怕已经生出二心的话,越王的心沉了沉。
唯一不受干扰的小院里,沈郁和商君凛相携走出来。
月光明亮,为大地渡上一层银辉。
院子里的守卫不知不觉换了一批人,是商君凛带来的隐龙卫,他们藏匿在暗处,保卫院子里人的安全。
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士走进来,单膝跪地,汇报外面的进展。
有沈郁投诚给出的线索,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不管是做了何种伪装的越王势力,都被尽数剿灭,越王损失惨重,朝廷损失则降到了最低。
前来汇报情况的将军是曾经和商君凛一起出征过的一位将军,他对商君凛来越王封地的实情了解的比其他人多一些,更知道,今日商君凛会提前行动是因为一位青年。
用余光小心看了眼站着商君凛身侧的青年,将军承认,青年有着非常出众的外貌,但他不觉得,自家陛下是看重颜色之人,不然大桓上下那么多美人,陛下后宫怎么会空虚至今?
沈郁不知跪在下方的将军在想什么,他在想,今晚好似并不是他们计划中动手的时间,商君凛将时间提前,是因为他吗?
前院还在闹,越王叫嚣着自己的身份,奈何往日好用的身份今夜彻底失了作用,不管他怎么说,看守他们的人都跟聋了一样,毫无反应。
越王恨极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自他封王来到封地,就没受过这般欺辱,甚至他连动手之人是谁都不能确定。
未知的恐惧席卷了他,长时间的顺风顺水几乎让他忘了,在他之上,还会有更强大的势力。
“沈郁呢?”越王咬牙,“本王府里还有一人……”
“王爷是在找我吗?”
清冷声音传来,越王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一袭蓝衣的青年站在玄衣男人身侧,缓步走来,他身上没有任何枷锁,所经之处隐隐能感受到他人的尊敬。
越王睁大眼,突然失声,眼下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沈郁确确实实投靠了他人。
震撼之下,他没注意,自己盯着沈郁看了多长时间。
商君凛不悦开口:“看够了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拉回了越王的思绪,他僵硬转头,看向沈郁身侧的男人。
!!!
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还和沈郁在一处?!
越王心中充斥各种问题,这些问题绕成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越王听到了沈清然不可置信的声音。
沈清然一直在等沈郁被押出来,他要亲眼目睹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等啊等,他确实等到了,只是他等到的场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沈郁被高大男人小心护在身侧,不仅没受到一点伤害,所到之处,唯有尊敬,而那个男人……
沈清然进过宫,即使从没和大桓的地位接触过,他也能认出,身穿玄衣的男子是大桓的帝王,那个不肯多看他一眼,对他不屑一顾男人,唯独在沈郁面前展现出了温柔。
为什么?!!
凭什么?!!
沈清然心中叫嚣着不甘,不管在哪,沈郁总能得到更多关注,在越王身边时如此,换了皇帝,也是如此。
嫉恨的目光如有实质,沈郁偏了偏头,看向沈清然:“你认识他?”
“我……”沈清然突然清醒过来,他现在的身份,不该认识大桓的皇帝,当初为了逃离皇宫,他舍弃了沈清然这个身份,若是承认,只这一点,就足以定他死罪。
“不,我只是好奇,沈公子不是王爷的人吗,怎么会跟别人在一起?”沈清然咬紧牙关,状若关切地问道。
沈郁收回视线,漫不经心扫了越王一眼:“我只是纠正一些错误罢了。”
越王心中一凛,沈郁为什么这么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并非多想,沈郁再看向他时,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不妨越王自己说说,我是不是你的人?”
同一时间,越王感受到一股冰冷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目光来自商君凛,越王毫不怀疑,若是目光能杀人,他已经被商君凛杀了无数次了。
沈郁却没指望他真能回答,继续道:“越王为了让人听你命令,不惜给人下药,如此行径,天下有几人能做出?”
感受到垂在袖中的手被一只温暖大手包裹,沈郁顿了顿,挑开话题:“越王不甘屈居人下,试图颠覆朝廷,我在越王身边几年,今日,我要指认越王有谋反之心,请陛下细查!”
话音落下,越王脸色大变。
不管先帝留给越王多少保护伞,一旦坐实谋反罪名,越王便再无复起可能。
“沈郁,你当真要如此无情?可别忘了,你在本王手下做事多年,这些事都有你经手,你坐实了本王的罪名,自己也别想逃过!”
眼见没了退路,越王脸色狰狞,这一刻,他对沈郁的恨意大过了一切,多年谋划毁于一旦,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沈郁一起。
沈郁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些事是他自己做下的,他不会反驳,也不会为自己辩解,该如何便如何,从决定和朝廷合作开始,他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没什么好后悔的,比起让操控自己的人登上那个不该肖想的位置,这个结果正合沈郁心意。
只是可惜了,他注定无法回应……
沈郁稍稍用力,从男人掌中挣脱,他不会去深究这份感情属于哪一种,是友情?还是爱情?已经不重要了。
青年的手从掌心挣脱,商君凛的心蓦的一沉,他本已计划好,将沈郁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怎料对方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在场这么多人,他直接说出来,是对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完全不在意了吗?
拉住沈郁的手臂,商君凛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了越王一眼,拽着人离开。
男人身高腿长,步子跨的大,沈郁跌跌撞撞跟在对方后面,他感受到,男人生气了。
为什么?因为自己说的话吗?
突然,男人停了下来,反手将他压在墙上。
沈郁闷哼一声:“陛下在生气?”
“是,”漆黑眼眸里像是藏了一簇火,“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你,包括你自己。”
男人的手抚上青年脸侧:“阿郁,好好记住朕说的话,否则,朕会很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