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下意识往前走。
“您不能过去——”
侍从拦在身前,商君凛停下脚步,看着门扉被一点点合上。
直到门被彻底合上,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商君凛才收回目光。
“不用担心,长老们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郁的。”姬无妄拍了拍商君凛肩膀,以作安慰。
在姬氏族地的这段时间,姬无妄更能感受到,沈郁对商君凛来说,有多重要,一个人有多爱某一个人,是可以通过言行举止看出来的,商君凛的每一个举动,都表现出他对沈郁的在意。
无论是相处时下意识的呵护,还是对伤害到沈郁的人的处理,那些企图对沈郁动手的人,在姬无妄审问出需要的信息后,被交给了商君凛,姬无妄听说了商君凛对人的处理,饶是他,在听到后,也觉得不寒而栗。
商君凛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这些事里可窥见一丝端倪,凶兽心甘情愿套上枷锁,只为留下那一人。
作为亲人,他缺失了太多陪伴沈郁的时间,如今找到了人,对方已经独自经历风雨,成长起来,也找到了能携手一生的人,错过的终究成了错过,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弥补一二。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商君凛一直等着门外,中途,姬无妄有事处理离开了一会,回来时,男人仍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晚膳只是随便用了点,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姬无妄还是商君凛,都没多少心情用膳。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直紧闭的门被推开一小道缝。
结束了。
商君凛和姬无妄进入殿内,长老们忙着处理后续,顾太医正在为沈郁包扎手腕和胸口处的伤口。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青年躺在巨大石床上,双目紧闭,像是不小心堕入凡尘的仙人,沉睡在此。
“陛下。”顾太医看到来人,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阿郁怎么样了?”商君凛走到石床边,看向躺在上面的青年。
“贵君体内的‘戒引’已经成功拔除了,接下来只需好好静养就可。”顾太医回答。
“小郁什么时候能醒?”姬无妄在一旁问。
“短则明天能醒,长的话五天内会醒。”
沈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梦里的一切散去,只依稀记得,这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梦。
醒来后,身体是说不出的轻松。
屋里静悄悄的,沈郁睁开眼,入目一片昏暗,手腕和胸口处有些疼,下意识想将发疼的手腕举到眼前,看一看。
咦?
手上传来束缚感,他的动作惊醒了陷入短暂睡眠的男人。
手被有力的大掌握住,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阿郁醒了?”
“陛下?”
“是朕。”
商君凛起身点亮蜡烛,沈郁看到男人眉眼间浓浓的疲惫,忍不住开口:“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今天是第三天。”商君凛坐到床边,看不够似的盯着沈郁看。
沈郁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手腕上缠起来的纱布,这是治疗时留下的伤口,沈郁当时还有意识。
盯着手腕的时间有点久,商君凛以为他疼,轻轻拢住他的手腕:“疼吗?”
“有一点,陛下扶我起来,躺久了难受。”
商君凛托住沈郁的后背,将人扶起来:“身上的伤口还要养一段时间,阿郁可算醒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
沈郁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如蝶翅般扑闪,男人轻柔的吻逐渐往下,落在羽翼上。
吻里不带任何情|欲,有的只是亲昵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沈郁靠在商君凛胸前,男人心跳沉稳,一如他给沈郁的感觉。
“陛下等到我了。”沈郁伸手抚上男人的脸。
“是,朕等到了,自此以后,朕再也不会放手了。”商君凛蹭了蹭沈郁的手。
他无法回想这几天的等待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祈祷沈郁能睁开眼,但青年只是安稳地沉睡着,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商君凛不知道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遍,他的心已经逐渐麻木了。
中途,顾太医来为沈郁换过几次药,再三保证沈郁沉睡是为了修复自身,会很快醒来,为沈郁拔除“戒引”的姬家长老也说,是正常现象,才稳住了商君凛。
沈郁醒来,萦绕在小院周围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姬无妄得到消息后带着姬家几位长老赶来。
“小郁总算醒了,再不醒,哥哥都要怀疑你家陛下要将姬家拆了。”
沈郁笑了笑:“陛下才不会这么夸张。”
另外几位姬家人心道:也就你会这么以为了,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沈郁在姬家出了一点事,姬家说不定就被盛怒之下的大桓皇帝灭族了。
他们是来为沈郁做检查的,如今“戒引”被拔除,他们需要看看有没有留下其他隐患。
检查一番后,几人神色都放松下来,其中为首的那人道:“沈公子体内的‘戒引’已经完全拔除了,没有留下任何遗留问题。”
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成功。
接下来的时间沈郁留在族地静养,等身上的伤口养好,他们就能回去了。
为了守在沈郁身边,商君凛有好些天没处理外面的事了,沈郁见人整日赖在自己身边,略感无奈。
“陛下不用处理京城的事吗?”他还没忘记,他们来这里之前,给外面的人布了局。
“阿郁陪朕一起。”商君凛贴着沈郁的脸蹭了蹭。
沈郁把人赶不走,只要答应商君凛一起处理。
京城暂时没出大乱子,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进行,方均那边发现了几股不明势力聚集,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些人,该不会是想阻拦我们回京吧?”沈郁看着从行宫传来的消息,沉思。
“朕带着少量人前往行宫避暑这么好的机会,若有人真想做什么,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商君凛对此不感到意外。
沈郁想想也是,商君凛最初设计,便是抓住了这点。
事实也如他们所想,幕后之人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眼见商君凛在民间的名声越来越好,若是再不动手,以后想要撼动商君凛的统治,只会更难。
他不知道商君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行事作风会突然大变,一改从前我行我素的风格,无论做什么,都能牢牢抓住民心,更别说如今朝廷经过几次大换血,担任主要官职的官员都是肯干实事的,就连留下来的那些世家官员,也都是能为大桓出力的。
仔细想想,一切改变好像都是从沈郁进宫后开始的。
“沈郁,倒是小看了镇北侯家的这个孩子。”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开口。
“陛下对他情根深种,这也是我们的机会,若是伤到他,或者将人拉到我们阵营,必定会对陛下造成沉重打击。”下首一人道。
“不错,他当初入宫不是自愿的吧,堂堂镇北侯嫡子,没能请封世子不说,还被送进后宫,据我所知,镇北侯的这位嫡子,手段谋略可不比任何人差,若不然,怎么能同时勾得越王和皇帝为他相斗,还全身而退?”另一人道。
“越王,哼,若不是他蠢,现在何至于将十七皇子推出来。”有人不满。
“很明显,沈郁是站在皇帝那边的,他如今得了皇帝宠爱,要什么有什么,比起拉拢,不如直接除去。”坐在右边的人开口。
“真有这么容易早得手了,眼下皇帝正在行宫,我们派人过去拦截,同时将京城掌握在手中,等十七皇子登基,便爆出那个秘密,天下人自会明白,谁才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第一个说话的心腹反驳。
“可是……之前不是证实过一次吗?”
淮昱王那事之后,所有皇子都被重新验证了血脉,大臣们都知道,陛下身上的血脉没有任何问题。
“这件事容后再议,京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吵过一番,主位上的人再次开口。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拔除“戒引”后,沈郁迎来了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再加上过程中失血太多,脸色一度很苍白。
顾太医开了调养的方子,沈郁又过上了每日都要喝药的日子。
这回的药一改顾太医的往日作风,特别苦,沈郁只喝了一口,就被满嘴的苦味弄得受不了。
“阿郁又没好好喝药?”商君凛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到沈郁将喝了一口的药放到的一边的一幕。
沈郁也只有在商君凛面前会抱怨这些小事:“陛下怎么不让顾太医配些不那么难以下咽的药?”
沈郁觉得,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喝过味道这么一言难尽的药,不是单纯的苦,苦里还夹了各种奇怪的味道,比起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沈郁宁愿这药是单纯的苦。
“朕问过顾太医,有些药材特殊,所以味道会比较冲,等这服药喝完,以后的就不会这么难喝了。”
“还要喝半个月。”想想都绝望。
“真有这么难喝?”商君凛走到沈郁身边,端起药碗。
沈郁点头:“算了,我还是一口气喝了。”
拖再长时间,这药他都得喝。
沈郁从商君凛手里拿起药碗,端到嘴边一饮而尽,放下碗时,商君凛已经拿了摆在一旁的蜜饯过来。
沈郁却没有接,而是扯着商君凛的衣领将人拉过来:“陛下也尝尝有多苦。”
双唇相触,残留药味渡入对方口中,沈郁舔了下商君凛下唇:“味道如何,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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