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来镇北侯府的消息是保密的,镇北侯知道皇帝不愿声张,因此并没有和府里交代陛下亲临侯府的事。
沈清然母子也只得到了沈郁回府且排场不大的消息,根本不可能往皇帝会亲自陪同沈郁回府上想。
镇北侯府,知道皇帝长相的除了镇北侯外,寥寥无几,如姨娘不够格进宫,没有亲眼见到过皇帝长什么样。
商君凛第一次来侯府,侯府的下人都不认识他,听到沈清然质问的话,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向他。
沈清然那句话只是被气狠了脱口而出,说完便觉不妥,可他更没想到的是,在被他说破后,沈郁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了。
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沈郁将自己挂到商君凛身上,商君凛下意识伸手护住他。
“沈郁,你怎可如此不知廉耻?”如姨娘摆出长辈架子,“你如今进了宫,便是陛下的人了,怎么能借口回侯府与他人私会?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侯府想想,若陛下怪罪下来,你要拉整个侯府垫背吗?”
看似是对小辈的教诲,实则每一句都包含着浓浓的恶意。
如姨娘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和沈清然一样,都知道沈郁在进宫前有一个私交甚密的“朋友”,最初沈郁那般抵抗进宫,也是因为这个人。
按沈郁进宫前的疯狂表现看,他们毫不怀疑沈郁能做出私会情郎的事来,说不定从一开始他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否则怎么解释得通沈郁突然乖乖答应进宫的事。
自以为找到了合理解释,如姨娘说话也硬气了。
“沈郁,不是做姨娘的要说你,你……”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姨娘啊,”沈郁语气一转,“看来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我还以为如姨娘你什么时候成了镇北侯的正夫人呢。”
沈郁故意加重了“姨娘”二字的读音,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如姨娘捂住起伏不定的胸膛,气红了眼。
沈郁饶有兴致欣赏了一会如姨娘的脸色,偏头蹭了蹭商君凛:“就算我不是陛下亲封的贵君,也是镇北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子,一个姨娘,怎可直呼我名讳,阿凛,你说是不是?”
阿凛。
商君凛第一次听沈郁这般亲密叫他,心尖颤了颤,眼帘垂下,长长睫羽遮住眼眸,声音低沉温柔:“是,她理当对你尊重。”
两人旁若无人亲昵的一幕狠狠刺激到沈清然,他抓着被子坐起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仗着陛下宠爱胡作非为,我倒是要看看,等陛下知道了你做的事,怪罪下来,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1
“这倒是不劳你操心了,若我真的因此惹怒陛下,陛下盛怒之下,侯府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得陪我受难了,与其担心我,不妨担心担心你自己。”
“沈郁!你就是故意的吧1
“对啊,你看,要么你们帮我隐瞒,不让陛下知道,要么大家一起获罪,也省的一个人孤孤单单。”沈郁把玩男人的手指,漫不经心道。
“你就不管管他吗?”沈清然被沈郁的态度惊到了,扭头看向和沈郁动作亲密的男人,“你明知他的陛下的人,为什么还要不顾前程和他搅和在一起?1
商君凛短促笑了一声,摸着沈郁鸦羽一般的长发:“他还肯与我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就不怕因为他全族获罪吗?”沈清然不可置信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居然是个恋爱脑。
“只要能让他欢心,我怎样都无所谓。”商君凛注视着身前的青年,眸光柔和,仿佛眼里心里都只有青年一人。
“……”沈清然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震惊之余忍不住开始嫉妒,他喜欢的人自他病了一次都没来看过他,就连口信都少之又少,为什么沈郁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两个优秀男人的爱?!
明明他才是穿越的,他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你是不是很羡慕我,哦,不对,是嫉妒我?”沈郁一步步靠近,声音轻缓却带着凉意,“你是不是很不平,觉得我抢了你进宫的机会?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初进宫的是你,现在我拥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
“我没有……”沈清然忍不住往后缩,他极少有和沈郁当面对峙的时候,唯二两次沈郁都把他吓得不轻。
“不,你就是这么想的,”沈郁捏住他下巴,迫使他视线对上自己,“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嫉妒我嫡子的身份,嫉妒我遇到的男人,嫉妒我……”
“你住嘴1沈清然狼狈偏过头,一把推开沈郁。
沈郁的话就像是有一把斧子凿开坚硬的伪装,露出狼狈内里,他心底那些肮脏、不堪的想法被暴晒在阳光下,一览无遗。
沈郁顺势收回手,往后退。
“沈清然!怎么能对贵君如此无礼?快道歉1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镇北侯还未进屋就见到这一幕,厉声呵斥。
“道歉就不必了,”沈郁走到商君凛身边,从他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他躺在那里能对我做什么?”
沈清然敢怒不敢言,他不明白,明明做下错事的是沈郁,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为什么要偏向沈郁。
难道真的如沈郁所说,整个镇北侯府都要为沈郁打掩护吗?
镇北侯尴尬地看了商君凛一眼,商君凛隐瞒身份陪沈郁回府,没他允许,镇北侯也不敢明说他的身份,只好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我私会情郎,败坏家风……”沈郁掰着手指开始数。
镇北侯听得眼前发黑,陛下还在这里,沈清然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若陛下因此事怪罪到侯府……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镇北侯不知道他来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看屋子里的情形不像是发生了不可挽回的矛盾,应当还有挽救的机会。
强忍着怒气开口:“贵君,清然他年纪还小,又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
“是该好好教教了。”商君凛抚着沈郁长发,沉声开口。
没想到商君凛会突然开口,镇北侯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他一眼,然,商君凛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
拿不准商君凛是什么态度,镇北侯只得诺诺应是。
热闹看够了,沈郁打算离开,离开前,他回头微微一笑:“父亲别忘了,离府前答应过我的事。”
镇北侯一惊,想起来沈郁说的是沈清然母子的事,现在沈郁正得宠,他当然不能得罪这个儿子,心中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按下。
“臣不会忘。”
沈郁离开后,镇北侯无视沈清然母子哀怨的眼神,从下人嘴里了解了一遍事情经过,沉着脸离开。
如姨娘扑过来抓住他衣服下摆:“侯爷,然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被气糊涂了,沈郁,不,贵君明目张胆带着别的男人在侯府私会,是想害了整个侯府埃”
镇北侯一脚将人踢开:“你是不是蠢,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想想,皇宫守卫森严,他又是临时回侯府,哪有时间跟你们口中的情郎通信?”
“那……那位是……”如姨娘不可置信抬头。
镇北侯没耐心跟她继续掰扯,不耐烦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治你们的罪已经是那位的仁慈了。”
“这,这,妾身确实不知道。”如姨娘语气恍惚。
“你们母子就在这好好反省吧,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一步。”
原本看在沈清然聪慧、会讨他欢心的份上,镇北侯不介意对这个儿子多些照顾,可现在有荣获帝宠的沈郁在前,他只好暂时放弃沈清然这个儿子了。
还得想办法去探探陛下态度,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对侯府产生不好印象,若是有,沈清然母子便留不得了……
镇北侯没找到机会试探沈郁和商君凛的口风,没有传唤他也不敢直接凑上去,等啊等,等到了两人回宫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沈郁隐隐有发热的迹象,回宫后,商君凛第一时间叫来太医,等沈郁一碗热乎乎的药下肚,才放松下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多注意点。”商君凛皱眉看着沈郁。
在皇宫时,保暖措施做的好,沈郁没多少感染风寒的机会,没想到只出宫了半日时间不到,就差点病了,商君凛头一回意识到,沈郁的身体有多脆弱。
沈郁笑眯眯凑到男人身边,按住他执笔批折子的手:“不是有陛下吗?”
“朕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
“陛下不看我还想看谁?”沈郁坐到商君凛放折子的小案几上,垂眸看向商君凛。
“贵君说什么胡话,除了贵君,朕还能看谁?”商君凛执起垂落在他身前的长发,“贵君今日开心吗?”
沈郁歪歪脑袋,笑了,“和陛下在一起,当然开心。”
虽说有些事没办成,看到沈清然母子倒霉的样子,沈郁确实挺开心的。
“朕看你可不是因为朕陪你才开心的。”
“陛下看破不说破嘛,”沈郁眉眼弯起,“那陛下今日开心吗?”
“以及……被当做是我在宫外私会的情郎,陛下感觉如何?”
沈郁轻轻吐出一口气,嗓音压低:“陛下是我的情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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