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寒眯着眼,像一只沉睡已久又苏醒过来的狮子,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身上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强大气场。
是不自觉地想要远离。
林翡因为伤口太疼,稍微动一下都会牵扯到痛感的神经,站在沈翊霁身后,像一只被保护起来的小鸟,看得厉以寒更加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厉以寒,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要让她回去,你心真是冷的,回去干什么?等死吗?”沈翊霁看不惯他这幅欺压人的态度,只想给他邦邦两拳,可又不敢动手。
三人在地库里就这么形成了一股不自然的氛围。
厉以寒瞥了一眼为她打抱不平的沈翊霁,只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盯着他道,“可她是我金台的员工,就算是受伤,也轮不到别人来管。金台的每一个人,都是要以赚钱为主的。”
他的话一字一顿,并没有提醒的意思,而是充满威胁。
他在时时刻刻警告着沈翊霁不要多管闲事,可对方却像听不懂似的,依然为她诉说不公,“那又怎么样?我不信你能只手遮天。”
他话音刚落,便被林翡挪开了身子,她强行把他挡住,用坚决的目光看着厉以寒,是在认真和他商量,“我在金台已经受了很多伤,至于赚钱,我也照做了,我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希望厉总可以同意我签下辞退合同,这样你我二人以后就不会再有关系。”
她兴许是由于刚受伤过的原因,不管说些什么,都自带一股惹人怜爱的破碎感,嘴唇发白,头发散乱,脖颈处还有惹眼的绷带,让人很难不怜爱。
可心冷如厉以寒,他不会对林翡这幅“装出来的”柔弱模样有半点心软。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他挑眉,声音低沉,像在刻意引着人下地狱。
“你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会让沈家和厉氏集团这次的共同合作竞标作废。一个亿,厉以寒,你好好想想这辞退合同签还是不签,我相信厉总不会跟钱过不去。”
沈翊霁无奈之下,拿出了家族王牌来威胁他。
他说话时声音颤抖,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厉以寒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不会容许自己的生意会有半点风险出现。
厉以寒看着沈翊霁的瞳孔有些许放大,喉结微微滚动,双手握成拳头。他一言不发,知道他是在威胁。
“你好好想想,虽然沈家的决策权不在我手上,但我的话也不是不管用。如果你执意不放人,那我心意已决,你让我妹妹来也不管用。”
两家现在的合作已经到了马上拿红利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沈家撤资,两家都会两败俱伤,但伤得最严重的是厉家。
后者才站稳脚跟,必然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损失,即便能顶住,那他也会大出血。
而比起厉以寒更意外的人是林翡,她看不出沈翊霁是不是认真的说这番话,但确实把她吓得不轻。
“好啊。”
厉以寒最终还是松了口,但他却始终保持平静如水的态度,即便无奈,也还是照做。
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可如果对方拿捏住了他的软肋,那也没办法。
林翡看着他这幅模样心底不免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发冷,他果然执着自己的个人利益,他这样冷血的人,就该和沈依妍那样虚伪的人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去祸害其他人。
厉以寒联系了金台的总经理连忙送来辞退合同,他也毫不犹豫地签下。
林翡看着辞退合同上他签的名字,心底阵阵犯恶心。
她是一秒也不想和这个地方沾边。
“走吧。”
沈翊霁揽过了她的胳膊,两个人姿态亲昵,送她上了副驾。
厉以寒看着两人一起乘车离开,眼底一如既往地深沉,没人能看透他在想些什么。
彼时在车里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的林翡深呼吸了一口气,这要多谢沈翊霁,至少证明了厉以寒以后不会再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报复把她送进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要执意送她去医院看看伤口,即便林翡反复拒绝,也拧不过他的好意。
车里的暖风吹得人犯困,可林翡脖颈处不舒服,也睡不着,只是依稀想到了自己和沈翊霁的从前,“这次见面,我们都还没有认真说过话。每次都匆匆忙忙。”
她的一句话,把沈翊霁拉到了从前,“不过好在以后都在一座城市,可以经常联系。你我之间也没有因此而生分。”
“是啊,”林翡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自己现在和他已经身份悬殊,“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厉以寒,他会报复你吗?”
她这句话勾起了沈翊霁心底对她的心疼,也更加深了他对厉以寒的厌恶,“他欺软怕硬,虽然沈家现在不如厉家,但他会为了他所谓的利益忍着他的那些不舒服的地方。你现在有我罩着,他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后半句逗的林翡发笑,开玩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交保护费才行?”
“随便你啊。”沈翊霁好久不见她的笑意,看得有些迷恋。
过了这么久,他对林翡的爱意没有消减半分,但好在她现在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生活,是可以接近她的。
“我妹妹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是她太过分,我也因此而感到愧疚,不过也不求你有多原谅她,以后和她保持距离就好了。”
沈翊霁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法抚平她的创伤,可自己和沈依妍之间的关系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在意。
林翡微微一笑,对此毫不在意,“你是你,你妹妹是你妹妹,我拎得清。”
“你刚回北城,应该也没地方住吧,我帮你已经租了好的公寓,地段不错,等待会儿看完伤口之后我带你过去?”
沈翊霁的贴心让林翡受宠若惊,可无功不受禄,她绝对不会让他破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明确拒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公寓就不必了,我会自己找房子。”
“这算什么?”他不以为然。
“还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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