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睁一家子回南市,自然是为了李睁的终身大事,此外许久没回来,正好与这边的亲戚朋友走动走动。
乔莉没有跟着一块,李睁结束巡演可以放个大假,她作为时光唱片的总经理却是有一堆事要忙,等到李睁与何静芸订婚宴的时间敲定,提前一两天再过来。
四小时的车程,下午一点多,李睁四人走出南市火车站,依着李冉的要求,在米国大爷开的炸鸡店吃了午饭,随后打个车,直接开去了外公家。
四点多,舅舅舅妈,以小姨一家相继到来,除了沈冠昌不在,外公这一脉算是到齐了,热热闹闹地成了顿团圆晚饭。
饭后,喝茶聊天,到了快八点,李冉随小姨一家走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父李母李睁住在外公家,李冉住小姨家,这样就能天天和小表妹玩耍了。
周二,男女双方家长约定见面的日子。
上午,还不到十点,李父李母穿戴整齐,催促着儿子出门了。
打了个车,不用半小时,到了南市唯一的五星若尔顿酒店。
包房早已定好,不过三人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大堂的公共沙发区坐着,眼看快要十一点,三人又去了大门口,没多久,一对中年夫妇与一名白裙少女从停车场方向走来。
李睁微微一笑,迎上几步,恭敬地叫了声:“伯父,伯母,你们好。”
白裙少女与李睁对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向李父李母,文静而有礼地道:“叔叔阿姨好。”
双方家长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相识已久,不用李睁与何静芸介绍,互相就寒暄了起来,脸上都是挂着笑容,言语间的热切绝非是场面化的。
理由很简单,以后就是亲家了,李父李母对何静芸这个准媳妇很满意,李睁这个准女婿在何父何母心中的打分,也在九十分以上。
别看李睁头次上门,李父不理不睬,李母直接抛出了双选题,那不过是做做样子,就好似“威胁”说,我们把女儿交给你,你要是敢不好好待她,我们绝饶不了你,一般道理!
事实上,他们心里头明白,女儿与李睁相识于“微末”,情投意合,志趣相同,彼此成就还很相配,凭现在打下的经济基础,哪怕日后事业下坡,也足以保证财务自由地生活。
这个女婿,不容错过!
寒暄了一阵,即将成为一家的两家人进了酒店,到了十六楼的包间。
李睁忙活着点一桌子的“贵菜”,贵不是显摆,更不是炫耀,而是重视。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气氛融洽,李父和何父因为高兴,还都喝了不少酒,同时定下了订婚宴的日子,考虑到李睁与何静芸的假期不能拖得太长,就放在了本周日,反正不是正式结婚,也不似古代有各种规矩,请的就是双方的一些亲戚。
周三,何静芸有个同学聚会,李睁陪着一块去。
都是何静芸大学时的同班同学,男男女女十几人,虎嘉也来了,除了两个读研,其他的都已经踏上社会,从事对口专业教师的,只有四分之一左右。
其中一小半带了男女朋友过来,而大学时期班内的两对恋人,以及与其他系恋爱的三对情侣,如今就只剩下一对。
当真是应了,毕业是恋情杀手这句话。
先吃晚饭,然后去唱歌,聊得话题三分是对大学的缅怀,七分是如今的事业。
聚会不是何静芸组织的,却是听说了何静芸回来,班长才动念发起的,何静芸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焦点。
大家没有刻意地追捧,不过与她交流,包括与李睁搭话时,都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恭维与敬意。
散场十点多,李睁与何静芸坐上虎嘉给老爸买的一辆十几万的中档车。
虎嘉有些无趣地打个哈哈:“以前在寝室里,聊一个通宵都不觉得累,现在,聊着聊着就犯困,那种感觉没了。”
何静芸瞥了她一眼:“你是想说小毛和豆豆变了?”
虎嘉点头一嗯:“何止小毛,豆豆,好多人都变了,怎么说呢,人还是原来的人,大家还是在那里说说笑笑,但就是没以前那种感觉了。”
何静芸没接话,心底叹了口气,虎嘉说的,她也是感同身受。
今天的同学会,气氛与她的专辑,巡演庆功会并不相同,却是透着不少相似的味道,再找不回当年学生时代的简单与纯真。
当然,何静芸与虎嘉生出这份感触,关键还是自身与他人拉开的差距,别人迈出校园正是事业的起点,而两人却已经站在了别人的事业终点,甚至终点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用句前世地球的俗语,彼此的差距,犹如处于两个世界。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同学之间,就是亲戚之间都会疏远,乃至陌生。
现实就是这般残酷,而人活在社会中,又难以跳出残酷的现实。
前世李睁听出了这样的社会现象,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今晚有了第一次体会,心中也颇多感慨。
回头看,相比于踏上社会上,人变得越来越成熟,心思越来越多,从而不自觉地戴上了一层面具,学生时代的磕磕碰碰,恩怨情仇,当真不算什么,更是没必要记挂在心。
于是乎,周五李睁参加高中同学会的时候,听班长提到了秋艳,自从考上南市音乐学院以来,她先后参加过四五次歌唱比赛,不下十次的唱片公司面试,至今都是没有获得出道的机会。
并且委婉地表示,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能够帮上一帮后,李睁点了点头,当场就给倪厚道打了个电话,让后者跟迪美唱片的熟人打个招呼。
随后,他没有直接去找也来参加同学会的秋艳,而是把这份人情送给了班长。
周六,订婚前一天。
李睁与何静芸各自骑了辆单车,在美食广场碰个头,一块去了当初驻唱的那家的茶餐厅吃午饭。
茶餐厅的面积大了一倍,把隔壁一家面馆给盘了下来,大厅里熙熙攘攘全是食客,生意很好。
李睁二人去了二楼的小包房,点了这里的特色丝袜奶茶,梁洲炒米粉,再点了两个不增肥的海鲜硬菜,凑够了最低消费。
一杯奶茶两根吸管,你吸一口我吸一口。
一盘炒米粉两双筷子,你夹一筷我夹一筷。
李睁拨开黄焗蟹的外壳,将里头的蟹肉弄带何静芸的碗里,何静芸剥开椒盐虾的外壳,将虾肉塞进李睁的嘴里。
两人吃得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楼下传来了吉他和电子琴的伴奏声,然后响起了悦耳动听的歌声。
何静芸眼神一动,就提出了想要登台献唱。
李睁听后,也很意动。
以两人的身份,在这样的小餐厅露脸演唱其实并不合适,但,这一刻,两人就是不约而同地生出了这份心思。
重温当初那短暂,也是他们唯一的驻唱经历。
李睁让服务员把经理叫来,结果,来的果然是那个姓叶的港岛人。
在李睁与何静芸相继摘下墨镜之后,经理一下子就认出了两人,神色激动了起来。
对于李睁提出的登台演唱要求,经理满口应下,承诺会让安保维持好次序,又提了个小小要求,与李睁二人合个影,挂在店内的墙上当作广告。
李睁二人没有拒绝,这里本来就是他们歌唱事业的起点之一。
四首歌过后,舞台上的歌手结束了演唱,李睁二人也吃好了,李睁要买单,经理非要免单,一来二去,李睁没再坚持,与何静芸一块到了楼下,从靠前的通道,一直上了舞台。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回来,回到我最初的爱,回到童真的神采,我期待有一天我会明白,明白人世的挚爱,明白原始的情怀...”
李睁弹吉他,何静芸弹琴,李睁的声音一出,立刻把大厅内大量食客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很快,就有人认出戴墨镜的男子是李睁,随后,何静芸的声音也加了进来,也很快被认了出来。
餐厅内躁动了起来,六七个安保一块维持,才让食客们与舞台保持了三米以上的距离。
当初,李睁正是演唱这首《我期待》,得到了何静芸的认可,这才有了之后两人组队参加青歌赛,这首歌,对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一曲唱罢,为了不让众人扫兴,李睁与何静芸又唱了当年青歌赛的夺冠曲目《魔鬼中的天使》,接着,给二十多人签了名,这才在安保的掩护下,从侧门离开餐厅。
午后浓烈的阳光下,两人并肩骑着单车,一路来了师范学院,找了个空场地,开始了一对一篮球赛。
华格所在的园区有篮球场,何静芸只要在公司,基本两天就会拽着虎嘉打一次篮球,如今的水平比当初练气训练时不知道要高了多少。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
规矩一如当初,何静芸边唱着练气神曲《气球》,边一次次地运球进攻,而李睁则是负责防守。
等何静芸唱完四遍,两人攻防转换,李睁也是连唱了四遍。
第一回合,李睁投入14个两分,2个三分,何静芸投入6个两分。
李睁完胜。
两人坐在场边喝水休息,在被李睁调侃了几句后,何静芸赌气似地侧身,开启冷战模式,随便李睁说什么,就是不理不睬。
看何静芸罕见地耍起了小性子,李睁心中恶趣味大涨,休息了一刻钟,两人又打了一回合。
李睁放了点水,却没有故意输掉,投入6个两分,4个三分,何静芸投入8个两分。
还是李睁获胜。
再度来到场边休息,何静芸又一次把背影留给了李睁,李睁故意不哄她,却是说起了大道理,什么运动精神,拼搏精神
何静芸不反驳,只是不时哼哼两声,继续冷战。
这一次休息时间长些,二十分钟样子,两人打起了第三回合。
结果,何静芸投入10球,李睁也刚好投入10球。
平手!
到了场边,一共买了五瓶水,就剩下一瓶了,李睁有意等着何静芸伸出手,后发先至,抢先拽进手里,在何静芸羞恼的目光中,拧开瓶盖,仰头喝了起来,边喝边用眼角余光欣赏何静芸置气的模样,嘴角还裂开了一抹笑纹。
“我不嫁了!”忽然,何静芸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李睁一口水喷出来,等了会儿,见何静芸一去不回头,忙咯吱窝一夹篮球,追了上去。
“静芸,第一局你输我两位数,第二局只输个位数,第三局平手,按照这个趋势,再来一局,说不定...”
“不来了。”
“渴了吧,给你喝,我只是帮你试试水温。”
“不渴。”
“早说呢,我还渴着呢,我全喝咯,你真不渴?”
“我不嫁了!”
见何静芸加快脚步,把自己丢在了后头,李睁不由失笑摇头,而后闷哼一声,故意恶狠狠地道:“不嫁,你可要想好了,错过我,除非你准备孤独终老,再想找个如意郎君那可是难度登天。”
何静芸豁然停步转身,明眸瞪来。
李睁与她对视,一本正经地道:“你想啊,你要找个丑的,岂不是给让自己糟心?你要找个帅的,别忘了十个帅哥九个花,还有一个没出生,别瞪,这是冰子从虎姐那里听来的,我觉得挺有道理。”
“反正啊,你一个年收入八位数的歌坛天后,又长的跟仙女似的,打你主意想要骗财骗色的男人,估计能够绕地星一圈,各种伪装与套路,别说你肉眼凡胎,就是火眼金睛都不可能辨明,是以,眼前这个对你付诸真心,愿意用生命呵护你的男人,是你不容错失,非嫁不可的夫君。”
说着最后一句,铿锵的语气宛如在教堂之中,神父面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立誓。
说罢,李睁上前一步,挺起胸膛,双手抱住何静芸的肩头,在后者瞪圆的目光之中,双唇朝着那樱桃小嘴印了上去,带着火热的温度,以及一股子霸道与柔情。
何静芸没有躲开,脸颊以肉眼能见的攀上一抹绯红,呆了几秒,双眸缓缓闭上,也是伸出双臂,环在了李睁的腰间。
夕阳之下,少年少女紧紧相拥,欣长的影子合二为一,在他们身旁,一只篮球从半空降落,弹跳几下,彻底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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