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斋座落在御花园中,数不清的奇花异草密布周围,碧湖相伴。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只会养成宁静致远的性子,实在是不易烦恼生气。
即便只是在这里小酌一顿,也是一大快事。
不过若是一桌人坐着吃饭的时候,静悄悄的除了碗筷相碰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不免显得有几分古怪。
女王陛下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便很好的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方针,没有说一句话。
就算陪坐的月凝霜和贝莹心有些化解尴尬,也不好抢在女王之前定下基调,由是,气氛始终没能好起来。
其实从踏足沁芳斋的那一刻开始,女王陛下便有心按照先前的定计,先温言抚慰秦笛一阵,以彰显自己身为女王的气度。
谁曾想,坐下之后,昔日月无暇的性格,便影响到她,让她在这个时候,做出了这般举动。
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语出宋黄庭坚《赠送张树和》,清张廷玉引之为座右铭,更因某清宫戏而发扬光大,由是误人子弟,以为由清宫始)
女王陛下的沉默,自然更是不能等闲视之。这让有心在吃饭的时候,摸摸她底线的秦笛,很是有些一拳打空的难受劲儿。
好不容易挨到撤席,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的秦笛,总算是出了口长气。以为女王陛下总算要扯到正题了。哪想到,女王陛下一招手,几位宫女鱼贯而出,竟是摆起了功夫茶。
看过月凝霜煮茶地功夫,秦笛曾经很是为之惊叹了一番。还曾经吹出了《梅花三弄》的曲子,以为之贺。
当真看到宫女们在女王陛下面前的做派,方才知道,竟是家学渊源。
首先一项治器,便有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六个动作。这才不过相当于打拳之时,做出个起手式的准备工作。
仪式看似繁琐,却因当中一位宫女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而显得极富美感。
也因为看出了几分兴致。秦笛才仔细打量那位宫女。这一看不打紧,他才注意到,这宫女地服饰看似和其他宫女相仿佛,在领口、衣袖、裙摆处却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
“先生请用茶!”
依着规矩,先敬了女王。
再敬了公主,然后是女爵士,最后才轮到秦笛。
若是在初见女王陛下的时候,秦笛或许会以为,这是女王故意轻慢于他。
可是花园谈心、午宴静默、茶水洗涤这一连串的事累积在一起,却让秦笛醒悟到。自从来到晨星之后,他的心态,就一直相当的浮躁。
和以前初遇月凝霜的自己比起来,秦笛赫然发现:功力高了,却丢了昔日平和的心态!
这样地自己,莫说是女王,便是连自己看着,都觉得有几分厌恶,又怎能怪女王对自己态度恶劣呢?
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先观其形,再放到鼻端闻了闻,这才轻啜一口,从舌尖滚到舌根,舌头一卷,让汁水布满整个舌面”target=”_blank”>"target="_blank">,最后才吞如腹中。
做完这一切,秦笛方才赞道:“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宠加;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贡茶。此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齿颊留香,经久不退,比我喝过的最好的大红袍还要美味。不知可是母树所产?”
说到最好的大红袍,秦笛不由得望了月凝霜一眼,恰好她的视线也扫了过来,两人目光相触,竟是不由得相视一笑。
那宫女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笑了笑,道:“想不到先生竟能猜出……”
“琴香,你且先自退下!”
女王陛下突然打断了宫女琴香和秦笛地谈话,让一向享受着女王陛下宽厚的琴香,很是有些不适应,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琴香便低头退了下去,倒是留下捧着茶盏的秦笛,坐在那里独自尴尬。
女王陛下从吃饭的时候开始,便一直对秦笛冷眼旁观。
看到他焦虑不安,她也为之心疼。可在心疼之余,却又有着一股自虐般地快意。
让琴香煮茶,本是她一时心软,想借着功夫茶洗心涤尘的好处,
静下来。哪想到,那坏人竟是不念自己半点好,倒儿眉来眼去,更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调戏自己的宫女。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女王陛下当即冷声坏了秦笛的好事,随即对秦笛恶言道:“秦先生还真是不改风流本性,即便是在你未来丈母娘地面前,依然保持着男儿本色。真是令我敬佩啊!”
若是搁在吃饭之前,女王陛下这番话说不定会激的秦笛拂袖而去。
可这母树上结的大红袍一入喉,秦笛心中的火气、怨气、怒气,差不多都被驱散了个干净。他已不再是那个满心浮躁,只想着女王陛下诸般坏处地莽夫,而是重新变回了昔日挥洒自如的秦笛!
于是秦笛淡淡笑了笑,道:“女王陛下自称未来丈母娘,看来,已经是允了我和凝儿的好事。陛下金口玉言,小婿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罢,他竟是推金山、倒玉柱,离座而起,纳头便拜。
女王陛下却是被秦笛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她如何能够受到了秦笛这一拜?若是真让秦笛跪下去,日后……她又如何自处?
只是两人距离太远,阻止已经是不及,女王陛下竟是不顾形象的跳起来闪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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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女王开口掩饰,秦笛便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道:“想我秦笛昔日不过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怀揣着一万多块钱只身闯荡滨海。错非还会几手调制香水地把戏,只怕早就饿死在了街头。”
饿死街头之类的自谦之辞,自然不会有人当真。不过听到秦笛只是靠着一万多块起家,短短的一年之后,便号称能富过大月氏皇室。
这下不但女王陛下怀疑,就连月凝霜也不禁怀疑,秦笛那些钱地来路。
便是去抢,英吉利抢了上百年,都还不敢说稳超大月氏,他秦笛又凭什么大放厥词?
“好在我这几手粗浅功夫,还算有人瞧得上眼。手里的几个方子,作为技术,入股了丽兰香水。后来又拿出几个方子,入股了济夏医药。”
“抛开两家企业老总和我地关系不谈,这两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还是说的上话的。”
丽兰香水和济夏医药一年来仿佛彗星般崛起,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对此,女王陛下并不陌生。
不过,单单只是这两家公司的各百分之三十股份,就想和大月氏皇室比富,简直比螳臂当车还要可笑!
女王陛下地心思,此刻全都集中在了这上面,却忘记深思,秦笛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竟是把话语地主导权,牢牢的握在了他自己手上,比之先前的进退失据,竟是完全换了个人。
“若是女王问我自己创造的财富,无须讳言,暂时我只赚了那么多。不过……
秦笛望了望左右,女王陛下知道他有别的话说,在场不宜人数太多,便挥了挥手,挥退了左右。
这才听他继续道:“若是我掌有幽影会的财权,又当如何?”
“怕什么?老子有什么好怕的?幽影会最强的四圣,已经被我干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已经半引退。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怕十三长老还是怕六邪堂?我有什么不敢说到?!”
秦笛平静的外表下面,其实也曾兴起过无数波澜,不过拨开云雾之后,一切便又重归平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留在屋内的四个人里面,倒是虎的一下站起了一对半。
“什么?”
“怎么可能?”
“阿笛……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任何东西,一旦经过一定的渲染、传播,便会在其他人的心目中,以极大的夸张程度,形成全新的形象。
幽影会这个庞然大物屹立数百年不倒,在所有上层人的心目中,几乎都已经成了个禁忌。
可有些时候,他们又不得不用到幽影会。这就让他们对待幽影会的态度,极其的矛盾。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手握着这等庞然巨物的财权,这是个什么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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