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海战的胜负并不像陆战那样能立即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
海战的背后是两个国家在经济、战略上的持久对抗。
勒班陀海战之后,奥斯曼仍不损元气,就是因为它有强大的生产能力,仅一年之后,一支崭新的舰队就能加入军队。
但对尼德兰这样被三面封锁的新生小国来说,只需要一次成功的海上劫掠,就足够元气大伤。
北海上汉荷舰队初次交锋之后的几天,双反又各有分散的船舰在海上相遇、厮杀,让杨策损失了三条小船。
不过最大的收获已经被杨策得到了,他的飞鲨船队截获了四艘满载橡木的商船。
这对杨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飞将军承受不起另一场海战。
杨策已经见识过阿姆斯特丹的岸防工事,因此带着缴获的货船与战场上捡来的无主战船,近三十条战舰商船浩浩荡荡地向南驶去。
他的目标是海牙,一个没有城墙的小镇。
尽管在海战中被围攻,飞将军号死了不少人,换了新的船帆后依然满目疮痍,不过首领杨策的心情不错。
他的脑袋缠着白帆布,左臂也用帆布挂在脖子上,模样是狼狈了些,但面容尤其意气风发,指着前方对暂时接替他指挥舰队的杨继忠道:“虽然飞将军蒙受此难,但尼德兰人已经把修补战舰的材料赔给我了,现在只差去抢个港口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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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伯爵坟,真没城墙?”
“西班牙人是这么说的。”杨继忠点头道:“他们说伯爵坟是荷兰人的都城,不过规模一直很小,直至近些年才拿到建立城市的许可。”
他们说的城市是海牙,一座规模极小的城镇,却又在荷兰有很高的行政地位。
“他们凑了钱,却又不愿修建城墙,反而拿这钱修了座衙门,所以西班牙人一直想攻破那,应该会很轻松。”
“西班牙人……”
吊着胳膊的杨策转身向船舱走去,走了两步才想起他的船长室在炮战中被烧毁,许多文件已经没了,干脆停下脚步问道:“西班牙人在哪?”
“不知道,我就知道小帕尔马一直在尼德兰打仗。”
“他们好像提起过。”说着,杨继忠露出苦恼的表情道:“将军,他们的名儿都不好记,什么不撸什么按他什么的。”
杨策看着杨继忠半晌,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道:“算了,先抢个港口修船,再说后边的事。”
原本杨策是想干脆联系夷格兰的西班牙留守部队直接开船过来,从多佛尔往返无非也就四五天的事,先把地打下来,就地等敌人调集援军。
等敌人按照他的兵力集结,过来刚好麾下的西班牙军团也到了,就能以多倍兵力在海牙狙击敌军。
不过眼下不知道南方作战的西班牙人在哪,只能过去碰碰运气,能在那把船修了最好,不能的话就抢了港口打探西国战局,去最近的西班牙占领港口修船。
他们离海牙并不远,依照商船荷兰俘虏的指认,第二天离日出还有两个时辰,就已经能在船上看见远处港口的灯火。
他们不熟悉当地沿岸水文,担心吃水深的大船接触暗礁,舰队在近海抛锚停下,放下近百条大大小小的登陆艇,分三趟将两支千人队送上沙滩。
等他们完成集结,天边泛白,最近的渔村已被海盗控制。
倒不是他们想抢劫渔村,只是出海打渔的渔民看见了他们的动向,在试图跑回家的路上被截住,旋即一队海盗便封锁了整个村子以打探情报。
紧跟着,四百名海盗在杨继盛的率领下穿过古代的贵族猎场,赶在清早起床的城中居民出门前控制了广场与各处街道,把这座小巧而可爱的城镇彻底封锁。
住在城里的老贵族一觉醒来,打开窗户映入眼前的是不远处几名光着膀子或穿衣披挂铠甲士兵抬起瞄准他的枪管。
人们也许永远都不知道杨策的部队究竟是什么时候占领的这座城,只知道他们在军营里的上百名城镇卫队在听见城里火枪响起的声音后赶忙集结。
排着密集队形迎上杨策细细的黑线。
来自世界各地的士兵在海上被晒得黝黑,绝大多数海盗都光着膀子光着脚,也有一些人给自己披上穿上抢来的衣服和鞋,军容谈不上令人敬畏,却有着令人震惊的专业技术。
他们的线阵一丝不苟,以五列横阵迎上身着黑衣持长戟的海牙卫队,依照军官命令,前排士兵扛着西班牙重型火绳枪前出军阵散开两人距离,在敌人进入七十步时进行分毫不差的齐射。
他们射击的同时第二排持葡萄牙火枪、日本铁炮与大明火绳鸟铳的士兵紧跟着错位站在他们身后,在敌军冲锋道路上进行第二轮打放。
后两排士兵在肩上扛着各式燧发火枪在友军的硝烟里继续向前,他们是汉国海盗里少有的精锐,使用最好的兵器,也有最好的精神面貌,甚至还有不少人穿着锁子甲之类的盔甲,以绝佳的勇气在敌人非常近的距离依照军令停下脚步,端起火枪进行瞄准。
在他们身后,两排已经完成射击的火枪手就地装填,同时注意着前方的局面。
最后一排的士兵不是火枪手,而是海盗中较为年轻的士兵,他们没有作战经验,站在最后负责前方部队进入肉搏或击溃敌人时充当工具人。
最前方的精锐射击完毕,三轮火枪打击已将敌人的阵线击溃,成片的海牙卫队在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就已经被射翻在地。
被重型火枪打中的人这会儿已经快断气了,被轻火枪击中的士兵则倒在地上哀嚎翻滚,只有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在丢下兵器逃跑与拿着兵器冲锋间选择后者。
也许这与勇气无关,只是当所有人都犯傻的时候,有一个人在犯轴,带着所有人都冲起锋来。
不过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最前面的海盗老兵已经随手把燧发火枪丢下,所有人一左一右掏出手铳与桑海造明式腰刀,向他们发起反冲锋。
吊着胳膊的杨策在卫兵保护下接手并检阅着这座富有且美观的小城镇,站在远处从头至尾观看着这场一面倒的战斗。
他打过很多仗,在劫掠中陆战并不比海战少,依靠这样的战法,对抗同等兵力的敌人,不管对手是谁,他没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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