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郁闷地扶着乔纱坐在院子的水井旁乘凉。
乔纱探头看见水井里用水泡着一个绿幽幽的西瓜,惊奇地眨眼,这个世界还有西瓜啊。
101:“有的宿主,架空世界,作者想写什么就有什么。”
乔纱乐了,有道理。
“您可不能吃这瓜。”翠翠却说:“西瓜太寒凉了,您不舒服,吃了会更不好。”
乔纱有些扫兴地坐回椅子里,看着房间里正在换药的太子殿下,找麻烦地说:“我不能吃,那他们也不许吃。”
谁也不许吃。
房间里的长守听见,顿时心中大惊,别啊,他好不容易搞来的瓜,就想着冰凉了解解热。
他忙看贵人,只见贵人靠在躺椅里慢慢说:“一会儿将瓜扔了。”
长守心中连连喊苦。
平安更是震惊,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贵人如今怎么对这谢家小夫人这么纵容!
再看那谢家小夫人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里,扇着蒲扇,宫里最得宠的娘娘也没有这般的!
“长守。”贵人突然低低叫了一声。
长守忙停下换药的手,还以为自己弄疼了贵人,却听贵人声音很低地吩咐他:“一会儿去将叶太医带过来。”
“贵人哪里不舒服吗?”长守惊讶,叶太医是贵人的亲信,早早就辞官隐居了,这次贵人出了事,多亏叶太医暗中救治贵人,不然贵人这条命早被谢兰池那阉人折磨没了。
但是,如今他们躲在这里,是为了等待援兵抵达京都,与贵人汇合,这个期间他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被谢兰池的人发现,只怕危险。
“请来给谢夫人瞧瞧。”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院子里的乔纱身上,总不好让她这样病下去,痛苦下去。
长守心中更是惊讶,居然是为了谢夫人……他一直以为贵人留下谢夫人,不过是一时玩乐而已。
没想到,贵人竟是上心了?
“是,贵人。”长守应是,心中满是惆怅,贵人玩乐可以,但若是真对谢夫人上心,可怎么办。
那毕竟是谢兰池的继母,贵人到如今不近女色,别说太子妃了,连宠妾也没有一个,第一个女人就是谢兰池的寡母……
这、这太不妥了。
给贵人换完药之后,长守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动身去请叶太医,留了平安守着贵人。
翠翠听说他要出山,原本也想跟着去,但放下不下夫人一人在这里,便没有开口,只去与长守商量,能不能替她带几样东西回来。
夫人没带什么衣服,总是要采办两件寝衣、外衣,还有再买点开胃的杏干、果干。
她怕长守觉得麻烦,又忙说:“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酱肘子,成吗?”
长守咂摸了咂摸嘴,回她:“我看看吧,若是顺路就帮你采办。”如今风头正紧,他不能暴露行迹。
翠翠忙点头。
等送走长守之后,翠翠就忙着做午饭,想着下午可以给夫人烧水擦擦身子。
谁料到,下午竟是下起了大雨。
山中的暴雨来得又快又猛,伴随着轰隆隆的闷雷,几乎要将山淹了一般。
翠翠便只替乔纱洗了头发,坐在房间里替乔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担心地望着门外的大雨,自己嘟囔:“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我让他带的东西淋湿啊。”
“你让他带了什么?”乔纱问她。
“别的倒没什么,我就让他给夫人带两件寝衣,您已经没有替换的了。”翠翠知道她爱干净,贴身的衣服几乎要日日更换,昨天洗的那件寝衣,一下雨更干不了了。
翠翠愁得皱眉,听见榻上的贵人说:“我还有两件新的,你可以拿去替你家夫人改改长短。”
翠翠忙回头看榻上的贵人,“这、这怎么好。”贴身的衣物啊。
他那张脸上的笑容好生温柔,与她说:“我没穿过。”
翠翠一下子脸就红了,觉得自己想什么呢,人家贵人菩萨一样,没有半点肮脏的念头。
贵人让她随平安去取。
翠翠点了点头,将夫人没擦干的发搭在了椅背上,先跟着平安去了。
风雨交加之下,天阴得像夜里。
他看着靠在椅子里的乔纱,她百无聊赖地在摆弄着桌子上的象棋,黑长的湿发搭在椅背上,洇湿了她脖颈后一小片的衣服。
他禁不住开口:“夫人,要不要坐过来,我替你擦头发?”
乔纱抬起眼瞧了他一下,唇角一勾,又戏弄他地说:“我不想动,你过来。”
他抿了抿嘴,心底里竟泛起笑意,不知为何她越骄纵,他越着迷。
或许,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小时候,投射在了她身上,他无法骄纵,他就越喜欢纵容她。
他伸手将榻边的轮椅拉了过来,撑着双臂,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往轮椅上挪,每用力一下膝盖就痛得钻心,他抿着嘴吃力慢慢挪。
她在不远处,笑着撂下棋子,起身朝他走了过来,伸手压在他撑着轮椅的手背上,瞧着他苍白的脸说:“太子殿下这苦肉计倒是管用。”
她坐在了他身边,拉过他轮椅上的手又说:“我于心不忍。”
他定定望着她,心中竟品出了一丝丝甜,她会对他于心不忍吗?
或许是假话,但她朝他走来,假的也无所谓。
她踢掉鞋子,趴在了他手边,将被和一袭黑发对向他,拿起了枕头旁,他平日在看的书,“擦吧。”
没帕子,他用身侧干净的毯子替她擦。
凉凉的头发揉在毯子里,他的手指轻轻捋着,有意无意地触碰她光洁的脖颈,细滑得像条鱼。
她皱眉翻着他的书,如同在翻着天书一般,“这是本围棋棋谱啊……连张图也没有,看得懂吗?”
他“嗯”了一声。
她合上书,将脸枕在身上侧过头来看他,“书哪有太子殿下好看。”
他垂着眼静静瞧她,问她:“在夫人眼中,我好看吗?”
“当然。”乔纱答得毫不犹豫。
“那与谢兰池比呢?”他又问。
这倒是将乔纱问住了,她到如今还没记起来谢兰池的样貌,但一定不差。
她不正面回答他,又戏弄他地对他伸出了手,“你凑近点,让我好好瞧瞧,比比。”
他却真的垂下脸来,披着一肩黑发将他的下巴放在了她掌心里,如蝶翼的睫毛轻轻掀起望她,“夫人喜欢我的样貌,还是谢兰池的?”
他又问她。
她像是托着一块软玉,那样无暇白皙,垂下眼睑时当真如观音垂目。
这样一张脸,被她亵玩在掌心,她心中莫名生出奇妙的悸动和快感,她的手指轻轻蹭着他的下巴,他饱满的唇,与他说:“看不清,你再近些。”
他望着她,手臂撑在她的身侧,慢慢地朝她贴近、贴近,近到她的脸前,鼻子与鼻子几乎蹭到一起,他喉结微动地轻声说:“如今,可看得清?”
真诱人。
乔纱托着他的脸,在他的话语间亲上了他的唇,很轻很轻,仿佛唇瓣触碰着唇辫,喃喃说:“看不清……”
他忽然伸手插入她湿漉漉的黑发中,在一团黑发中揽住了她的后颈,凑得更近,更紧,更里面了一些。(审核员好,这里只是一个吻)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
可以近到这种地方,还觉得不够,从前的界限感、被触碰的恶心感,通通不见了,他只想更彻底地品尝这个吻,品尝她。
他浑身都着了火似的,喉咙里也渴得厉害,他那么迫切地想要她湿漉漉的唇,湿漉漉的吻。
不够,不够,怎么也不够,他腾出另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脸,手指仔细抚摸着她的耳垂、耳洞,更深更深地吻她……
乔纱快要透不过气来,这个人像个渴了几年的将死之人一般,将她当成一口井,一汪水,又急切又没个够,他这哪里是吻,这简直是下一秒就要将她吃了。
她被他压在榻上,哼哼着用手去推他,他擒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那掌心下一颗心突突跳得那么快,那么激烈,宛如要跳进她的掌心里一般。
乔纱只觉得短促的呼吸里,浑身过电一般。
谁也没听见,房门外匆匆回来的脚步声。
翠翠呆立在门口,吓坏了一般,被背后的平安捂着嘴又拽了出去。
电闪雷鸣,泼天的大雨。
他艰难地结束了这个吻,喘息着将他滚烫的脸埋进了她的掌心里。
房间里只有她与他的呼吸声。
他在她掌心里过着呼吸,好久好久,才将嘴唇挨在她掌心里,哑声喃喃说:“我冒犯夫人了。”
乔纱看着他,身体还是软的,嘴上却不饶他地说:“这一次引诱,还可以。”
翠翠站在门口,又急,脸又红,是不是那贵人欺辱夫人!她看见那贵人压着夫人!
可平安却小声嘀咕说:“你们夫人还会吃亏吗?我们贵人如今那副样子,吃亏的只能是他。”
“呸!”翠翠狠狠地啐他,生气地小声道:“当然是我们夫人吃亏!你们贵人这样……难道会娶我们夫人不成?”
平安只敢自己心里嘀咕,那自是不成,贵人可是要做皇帝的,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能是个寡妇?做个宠妃倒是还有些可能。
翠翠还想骂他。
院门被推了开。
长守带着穿着蓑衣的叶太医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几乎是扛抱着叶太医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气氛很古怪。
翠翠和平安的脸色也很古怪。
长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只瞧着翠翠冷着脸过来问他拿东西,他将怀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袱交给翠翠,她连声谢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
长守也不敢问,看着榻上的贵人和谢夫人,两个人嘴唇红肿,他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这是……亲香了?
天啊,谁先动的手?他们贵人二十几年来不近女色,这两天怎么突然就开了窍,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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