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藩好似大树一颗,武士为其骨干,豪农豪商为其根脉。斩其骨干,掘其根脉便可!”
吉田松阴先指了指忠右卫门,再指了指外面,这件事的关键节点,肯定还是要在忠右卫门身上的。
“你小子……哈哈哈哈哈哈……”忠右卫门突然就明白过来的。
道理很简单,诸侯大名能够抵抗幕府的底气在于一旦幕府开始削藩,那么担忧自己未来生计无着的数十万武士,一定会被藩主们裹挟着发动起对幕府的叛乱。
几十万武士,加上几十万武士的仆从,那便是百万大军!
不管这个大军的水分有多大,那就是一百万人啊。幕府能够保证自己抵御得了这百万大军的反扑吗?很显然是不能的。
但是这个问题,忠右卫门已经开始釜底抽薪式的着手解决了。一旦六十万武士被幕府安置完毕,他们继续保有世袭罔替的铁饭碗,同时薪资待遇比以前还要高一倍。如此情况下,什么样的傻胚,才会跟着藩主去叛乱?
失去了藩内武士的支持,算是其中一点。而失去藩内主要纳税人,也即豪农豪商的支持,那诸藩大名的统治,也就走到尽头了。
当然这必须要和拉拢武士一起做,如果武士没有拉拢过来,豪农豪商们抗拒诸侯的征税,诸侯直接就一刀劈死你了。你得让诸侯没有武士可以调动,威胁不到你的生命安全,才能放心大胆的停止供应诸侯。
而失去了赋税,没有了钱财,反过来诸侯想要收买武士也就不可能了。没钱寸步难行,诸侯的领国会迅速走向崩溃。
豪农豪商为了得到那一张虚无缥缈,甚至可以说一文不值的选票,在武士阶级已经被收买的情况下,有极大地可能倒向幕府这边。
完美!
“然则现在尚有两处困难。”吉田松阴刚刚很乐观,现在却又露出一丝苦笑。
“难在何处?”
“一则将军様素来病弱,天下皆知,呼为‘芋头公方’。虽有这两年之补救,于国家而言,尚无大改之威声。”吉田松阴叹了一口气。
如果幕府真的走到了要推翻全国的封建制度,建立近代政体的地步。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位年富力强,且威望素著的君主,站到台前,来鼓舞和坚定全国支持改革的人群,保障整个改革的顺利进行。
典型的一个例子,历史上,不久之后进行的俄国农奴制改革(рефорmывроссийскоmкрепостноеправо)。因着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使得俄国内外交困,民怨沸腾,进一步加深了其国内封建农奴制的危机,阶级矛盾大大激化,全面加速了农奴制的废除。
1858~1860年,俄国爆发的农民暴动和起义总计近290次。在农民反抗运动的推动下,以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Алекса?ндрИва?новичГе?рцен)和尼古拉·加夫里诺维奇·车尔尼雪夫斯基(НиколайГавриловичЧернышевский)等人为代表的葛明民主主义者同自由主义者在解决农民问题上展开了论争。
自由主义者к.д.卡韦林等人提出在保存沙皇政权,不触动地主土地所有制的情况下,废除农奴制度。葛明民主主义者主张彻底废除农奴制度,推翻沙皇统治。由于当时俄国没有形成足以推翻农奴制度和专制制度的革命力量,废除农奴制的改革是由沙皇政府自上而下进行的。
这就是很关键的一点,彼时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尼古拉耶维奇(俄语:АлександрiiНиколаевич,英语:alexanderii;1818年4月29日-1881年3月13日)四十三岁,正是一个男子最鼎盛的时期。
因为长久的对内政治宣传,沙皇在俄国人民的心中,就是大家的“父皇”,是百姓的“小爸爸”。既年长有威望,又稳重得支持,这样的沙皇进行农奴制改革,才能够获得相应的成功。
要是那时候沙皇宝座上的是个五岁十岁的娃娃,或者像德川家定这样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病秧子,你看他能不能改革。
统治阶级的上层,其主要的精力,必然放在争权夺利,或者是决定下一任继承人身上。谁有心思去进行改革啊,做白日梦呢。
就是明知道要完了,还不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哪怕现在在位的是时年五十岁的德川家庆,这个改革也能够正常推动,甚至是很有力的推动。毕竟德川家庆治理国家许久,诸侯膺服,他能够施行变法改革。
眼下幕府倒是也为德川家定进行了一定的造神运动,可是毕竟尚未深入人心。而且以前德川家定那点子破事,早就穿的人尽皆知了,想要彻底洗白,起码得一代人二十年以上才行。
又可以举一个例子,比如拉玛九世。可能咱在这写了这么一句话,将来去泰国旅游,下了飞机就会被以“大不敬”的罪名送进监狱关到老死。但是这位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例子,明明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君主,却能够把自己在国民心中洗成白莲花,其手段功夫,绝对值得一说。
单单是他能够恢复跪礼,让全泰国几千万人都重新变成他脚下的奴仆这一桩,就可见其洗脑功夫有多一流。
幕府还缺时间啊……
“那二呢?”忠右卫门点了点头,德川家定的身体这个事情,那是没有办法解决了。
或许要等拾丸继承大位,然后成年,并且经历长达二十年的造神运动之后,才能够让幕府有一位声威足够显耀的君王,推动一场改变全国的大改革。
如此算来,幕府可能还需要勉强维持十几年。这十几年的时间,全世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幕府如何应对这些变化,便是一桩大难题。
“殿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遍观御家门诸卿,唯有殿下年长德昭。若时机得当,何不正大位,以临六十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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