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树从欧凯光那辆罗孚14轿车上下来时,刚好看到谢青鹭立在尖沙咀差馆门外,手里端着一份从挑着扁担卖夜宵的过路小贩手里买下来的红豆沙,用调羹小口小口的尝着,看到盛嘉树下车,谢青鹭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倒是欧凯光眼神讶异的打量了一下谢青鹭,深更半夜这种靓女居然大胆到跑来差馆门口食宵夜,真以为香港治安好咩,刚准备上前询问几句,顺便搭讪下靓女,差馆门内就走出个让欧凯光迅速闭嘴的高大身影,一个穿着警察制服,挂着沙展衔头的白俄壮汉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站到谢青鹭的面前,用有些生硬的粤语说道:“谢小姐,他们让我对您讲,多谢您请的红豆沙。”
欧凯光连忙低下头,推着把戴着手铐的双手举过头顶的盛嘉树,快步进了尖沙咀差馆的大门,刚一进门,就有名军装注意到欧凯光,快步迎上来,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盛嘉树,确定盛嘉树身上没有外伤之后才松了口气,对旁边的欧凯光压低声音说道:“光哥,欧Sir让你咬死接到报案,查案抓人,如果扛不住就推到杨震峰头上,这家伙靠山很硬,帮办在会议室等你。”
欧凯光微微点头,带着盛嘉树走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外,先是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伸手敲了敲门,身体立正大声喊道:“报告长官,Spc2971欧凯光查案完毕,前来报道!”
“进来!”会议室内一个声音响起。
欧凯光先是答了一声是,这才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的一瞬,欧凯光心中就猛地一沉,这间会议室并不大,只有八个位置,大多数时间,鬼佬们不会来这间会议室开会,更习惯让警员去自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但是今晚,这间会议室的八个位置有六个坐了人,只有鬼佬帮办左侧的位置空了两个出来,更主要的是,除了两个西装革履,恨不得把律师两字刻在额头上的中年人,剩下所有人都是穿着警队制服的鬼佬,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小碗红豆沙。
“长官!您找我?”欧凯光身体立正,朝着会议室正中位置的尖沙咀差馆鬼佬帮办郝维德行礼。
郝维德灰蓝色的一双眼珠,审视的打量着欧凯光:“那个被你抓到的人呢?”
“在门外,长官。”欧凯光说道。
“带进来。”郝维德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是,长官!”欧凯光走出会议室,把门外被军装看管的盛嘉树推进会议室:“这就是涉嫌欺骗他人财物的罪犯,盛嘉树。”
又从口袋里取出口供纸,恭恭敬敬的放到会议桌上:“这是报案人和罪犯的口供。”
两个律师和在场的其他鬼佬警察,没有去看欧凯光,而是在盛嘉树进门时,就纷纷朝盛嘉树投来视线,似乎想要把盛嘉树的长相彻底记清楚,盯着盛嘉树看了几十秒之后,这些人才收回目光。
“我有个疑问。”郝维德没有去碰桌面上的口供,而是瞥了一眼盛嘉树,就继续盯着对方问道:“报案人住在湾仔,为什么没有在湾仔警署报案,而是选择跨海来尖沙咀警署报案,而你从半岛酒店抓到人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警署,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录口供。”
欧凯光沉稳的开口:“为了调查清楚,我们带着罪犯和报案人去了西营盘,见一名叫杨震峰的证人,他能作证盛嘉树欺骗报案人,骗取报案人父亲的葬礼代办业务。”
“这位盛先生,你有什么……”郝维德轻轻点了点头,把目光从欧凯光转移到盛嘉树身上,开口问道,只不过刚问了半句,桌上一名略微秃顶的中年律师就迅速打断了郝维德:“帮办先生,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向我咨询。”
盛嘉树从进门时,就始终保持着双手举在面前的动作,直到这个声音响起,盛嘉树才放下双手,没有去看会议桌前的其他人,而是侧过头看向强自镇定的欧凯光,慢慢靠近对方耳边低声说道:“之前的故事好不好听?让他们再讲一个给你。”
另一名律师此时恰到好处的开口:“帮办先生,我的当事人供职寿仁长生店,代表寿仁长生店承接了文平恺先生的葬礼代办业务,目前文平恺先生仍在圣爱修女医院接受治疗,葬礼尚未开始筹备,报案人也并未支付任何佣金给与我的当事人,欺骗他人的罪名完全不成立,反而我的当事人为了筹备葬礼,担心文平恺先生是香港知名人士,葬礼规格过高,店内资金不足,所以今日在半岛酒店特向谢青鹭女士暂借十万港币用于筹备葬礼事宜,待收回佣金之后另行偿还,在座的四名特务警官可以作证。”
始终没有开口的四名鬼佬警察此时纷纷肯定的点头,一名挂着沙展头衔的鬼佬开口对郝维德说道:“盛嘉树先生在半岛酒店向谢青鹭女士借款时,我们就在现场,这位盛嘉树先生因为缺乏运转资金,向谢青鹭女士借款十万港币。”郝维德与那名鬼佬说着话的同时,又一名挂着花粒(见习帮办)衔头的鬼佬站起身,走到欧凯光与盛嘉树身边,绕着两人走动了几圈,甚至翻查了一下盛嘉树的衣领,衣襟等位置,像是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痕,最后回到会议桌前坐下,表情严肃的向郝维德说道:“帮办,我怀疑整个案件并非如同口供写的那样,是欺诈他人,不会有人在欺诈他人时主动借款垫付葬礼费用,或者即便这位盛先生真的想要诈骗,恐怕那也只不过是他头脑里一个小小的想法,远远没有形成实际行动,更主要我根本看不到他欺诈成功后能得到什么好处,整件事太过于简单,盛先生刚刚借到钱就被警察以探案的借口带走,让我反而怀疑,报案人,证人与办案警员是串谋好,目的是为了盛嘉树先生手中的十万港币。”
“盛先生,那十万港币宝源票号的钱票,还在您身上吗?”郝维德看向盛嘉树,开口问道。
盛嘉树点点头,语气肯定的说道:“当然,在我西装口袋……”
盛嘉树说话的同时,用戴着手铐的双手从西装口袋内取钱票,可是手指探进去就变了脸色,随后动作惶急的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眼神震惊的看向众人:“钱票不见了!我就把它放在西装口袋内!”
而旁边的欧凯光也随着这句话,脸色变得惶恐起来,他和杨震峰都没有去打那十万港币钱票的心思,至少今晚绝不曾有过!杨震峰甚至送他离开时仔细叮嘱过,这笔钱就是掺了砒霜的蜜糖,如果欧凯光动了贪心,他和杨震峰都会遇到大麻烦,所以一路上欧凯光坐在盛嘉树旁边,唯恐自己手下贪心,打这笔钱的麻烦,因小失大。
听到盛嘉树说钱票不见了踪影,欧凯光顾不得其他人在场,上前亲自在盛嘉树身上翻找一通,仍然一无所获,他焦躁的抓着盛嘉树衣领:“你藏边度了!话俾你听!不要坑我!”
只有那名刚刚开口点破欧凯光,杨震峰与文家子女勾结串谋的鬼佬,表情淡然的看向郝维德:“和我判断的一样。”
“你的判断是什么?”郝维德对这名鬼佬问道。
鬼佬眼睛盯着抓着盛嘉树衣领的欧凯光:“钱看起来像是不小心遗失,实际上落入他们的手中,无论盛嘉树先生最终罪名是否成立,对他们都无关紧要,他们从一开始,盯上的,就不是他,而是那十万港币,警员欧凯光,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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