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秦国都城咸阳郊外,被押送来一个囚犯。
其来自赵国都城邯郸。
此囚犯带着脚镣枷锁,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些拖拉。但其眼眸中所显露出来的眼神,却是平静无比。
仿佛自身并不是一个重要囚犯,此刻也不是被大批精锐秦军押着走。
更像是一个孤独行走在天地间的旅行者。
周围的大批精锐秦军,以及身体四肢上被束缚的枷锁,与此人表现出来的神情相比较,差距极大。
对比异常明显。
不多时,此囚犯被押送进咸阳郊外校场囚牢中,严密关押看管。
“踏、踏、踏、……!”
一阵阵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由远及近。
熊向文带着自己的亲卫兵,来到囚牢外面站定,静静望着囚牢内被关押的重要囚犯。
囚牢内的囚犯,也静静望着他。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旷修,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熊向文微微低头,俯视着盘坐在冰冷地面上的赵国第一乐师旷修,神情冷酷,带着冷笑。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赵国宫廷首席乐师而已,却竟然胆敢收留我秦国叛将樊於期,更是擅自帮助其逃离秦国疆域!”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旷修听到这一番呵斥话语,也不辩驳。
就这么沉默以对。
那双眸子,充满了平静与坦然,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据本将所知,你与樊於期的关系,完全就是陌生人而已。”熊向文身子微微前倾,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不解。
“本将非常好奇,那樊於期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这个陌生人放弃赵国首席宫廷乐师的身份与荣华富贵,舍弃自身的性命。”
“只为帮助一个陌生人逃脱追捕。”
“樊兄大义,忠肝义胆,我敬佩他的为人,相逢恨晚。”旷修微微仰头,看着囚牢门外的熊向文,慷慨出言。
“以前虽然未能相识,但早已经神交已久。”
“若能帮助樊兄逃离你们秦国的追捕,纵然舍得一身性命,我也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听到旷修的话语,熊向文心中大感意外。
再度看向旷修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没有脑子的傻憨憨,忽然仰头哈哈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以前常听人说,赵国首席宫廷乐师旷修琴艺惊人,曲高和寡,希翼渴求一知己。”
“可此番在本将看来,你怕不是弹琴把自己给弹成了傻子吧!”
“你连樊於期究竟是个什么人都不一定了解,就这么傻乎乎替人卖命,主动赴死,还神交已久。”
“你是要笑死本将吗?”
站在熊向文身后的那些秦国士卒,听到自己老大的话语,同样哈哈大笑出声。
笑声中,毫不掩饰对旷修的嘲讽。
旷修也不为自己做出丝毫辩解,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嘲笑自己的人,沉默以对。
心态依旧平静无比。
“若得一知音,纵然赴死又如何。”
“传承自先贤的《高山流水》,决不能在我手中失传。幸好已经将其提前转交给之前意外偶遇的人。”
“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荆轲,一个具有侠义之风的男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将《高山流水》转交给燕国第一乐师高渐离。”
“也唯有高渐离能够领悟《高山流水》,不会让其失传。”
谷/span“曲高和寡,知音难寻。恨不能与高渐离相识相知,只能凭空神交,殊为可惜……。”
……
就在旷修闭目沉思之际。
熊向文也终于停止自己的嘲笑,微微低头,俯视着闭目静坐的旷修,冷笑出声。
“听说,你还有同伙存在。”
“那就先把你关一段时间,钓钓鱼,看看到时候会蹦出多少不知好歹的叛逆分子。”
“若能将其一网打尽,本将必将功不可没,平步青云。”
这种想法,不仅仅是熊向文他自己的想法。
更加是秦王政的意思。
只要是与樊於期有牵连的人,无论对方是谁,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绝对不留任何后患。
冷笑看了旷修一会儿,熊向文扭头向自己的亲卫兵以及其他秦军,下达命令。
“此人乃是重要囚犯,一定要严加看管,绝不可有丝毫放松警惕!”
“更加不能让此人随便死了!”
“这可是陛下钦点的死囚,谁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心你们自己的脑袋。”
众多秦国士卒听到命令,神情肃然。
齐声高喝回应。
“嗨!”
……
……
韩国都城新郑,紫兰轩二楼。
小姑娘听完自己哥哥给自己讲的故事,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眨啊眨,充满了旺盛好奇心。
“哥哥,那华山上的【引凤亭】和【玉女祠】,真的能够听到弄玉和萧史的合奏箫声吗?”
“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姒元宠溺揉捏着小姑娘的可爱小脸蛋,与她嬉戏玩闹了一会儿。
这才扭头看向跪坐在自己左侧的弄玉。
“你的琴艺虽然出类拔萃,已经初步自成体系。”
“但是莫要高傲自满,固步自封。因为在这中原大地各国中,还有不止一位琴师琴艺并不弱于你。”
“甚至还比现在的你强。”
听闻此言。
弄玉微微欠身行礼,带着一丝好奇,柔声说道:“弄玉愿闻其详。”
“现在的你,论及琴艺,稍弱赵国第一琴师旷修以及燕国第一琴师高渐离一筹。”
“还难以与此二人相提并论。”
姒元把玩着手中酒樽,神情淡然。
对弄玉赞扬出声。
“不过论及年龄来看,你现在才十四岁,尚且年轻,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而他们两个,却都比你要年长的多。”
“都快成老腊肉了。”
“以年龄来论琴艺,你的天赋,比旷修和高渐离强的多。若你能活到他们两个那种年岁。”
“我相信,你的琴艺,绝对远超他们。”
“侯爷谬赞了,弄玉愧不敢当。”弄玉微微欠身,对于魏安侯的赞扬,她依旧宠辱不惊。
“此生能否达到旷修与高渐离二位前辈的水准,弄玉都未必有把握。”
“更何论超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