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凯忍着痛苦把那半根苦瓜吃完了,苦到反胃,苦到恶心。他捂着肚子,感觉胃里有什么在不断翻涌,迫切的想要出来。
难受到这个程度了,他还不忘问赵嫣然:“现在总行了吧?”
赵嫣然高兴了,把门打开,人往一旁站:“行了。”
商滕走进房间,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的新娘。
她坐在那里,很安静,安静的冲他笑。
本该高兴的日子,他却突然有点难过。
这样的场景,其实早在四年前就该出现的。只是他们之间措过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幸好,兜兜转转这样一大圈下来,岑鸢还是他的。
她仍旧属于他,是他的新娘子。
一群人起哄,让他跪下来求婚。
商滕单膝下跪了,和她求婚,问她愿意吗。
岑鸢笑了一下,接过他的花:“愿意。”
然后他们相拥,周围喧闹,商滕听不见,耳边全是岑鸢的声音。
和她说的那句愿意。
酒店的红毯很长,岑鸢挽着江巨雄的胳膊入场,商滕就站在尽头等他。
他穿着西装,系着她送给他的领带,胸口别着新郎的胸花。
他站在那里,像会发光一样,周身带着光环,有点耀眼。
本身就是很耀眼的人啊,却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卑微的低下头。
岑鸢还是觉得不太真切,像做梦一样。
直到江巨雄把她的手交给商滕,司仪说出那些结婚宣言,饼干身上绑着戒指盒跳上来。
岑鸢依旧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是梦不会醒,因为她感受牵着她的那只手,有多用力。
他应该和她有着同样的感觉吧。
担心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或许梦醒了,他们就不在这里了。他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商滕,她还是那个心里有别人的岑鸢。
所以商滕不敢松开她的手,就算是梦,只要不醒,就可以一直做下去。
赵新凯拿了个单反拍了半天,偶尔还停下来欣赏下自己的成果。
他笑的合不拢嘴,早把刚刚吃苦瓜吃到想吐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多了个嫂子,他当然高兴。而且嫂子脾气还这么好,以后他哥训他的时候,终于有人给他帮忙了。
他刚把单反放好,就看到旁边的江祁景脸色凝重。
赵新凯眉头一皱,骂他傻逼:“你姐今天结婚你怎么摆了张死人脸。”
江祁景对他一直都是视而不见的态度,但这次,他好像没办法反驳。
对啊,他姐结婚,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确很难过,只要一想到岑鸢以后会变成别人的家人,他就很难过。
他没了妈妈,现在好像连姐姐也没了。
赵新凯见他情绪不太对,以为是自己刚才话说得太重了:“那个......我那个就是口头禅,没骂你。”
江祁景没有理他,和后面的人换了个位置。
赵新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觉得自己也没说多重的话啊。
结婚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婚礼结束后,岑鸢直接在车上就睡着了。
靠着商滕的肩膀,他怕弄醒她,全程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
岑鸢醒了,她刚睁开眼睛,就对上商滕的视线。他应该一直在看她,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岑鸢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我睡了很久吗?”
“没多久。”
腿上的毛毯因为她刚才的动作滑落,商滕重新给她盖上,“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会。”
岑鸢摇了摇头:“车上睡不太舒服。”
“嗯,那就回去了再睡。”
他完全顺从她的意思。
她身上的秀禾服还没换下来,发饰也没拆,耳环晃来晃去的。
她很少这么穿,也不化这么浓的妆。
也不算特别浓吧,但是新娘妆比日常妆总要深一些。
岑鸢见商滕一直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商滕说,“很美。”
岑鸢笑他就会逗自己开心:“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会说好看。”
她调侃他:“一点也不真诚。”
话音刚落,她就被带到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
抱的太紧了,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头顶的声音有几分低沉:“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很美。”
他没反驳她的话,承认了。
但没有不真诚,他很真诚。岑鸢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
她很美,在他眼里也很美。一直都是这样。
岑鸢被他抱着,在他怀里赖了一会,视线落在车窗外的夜景里。
她说:“是不是快入冬了。”
刚从酒店出来的那会,她冷的手都在抖,说话时甚至还有白气。
然后商滕的衣服就搭在她的肩上了。
他的眼神应该一直都在她身上,不然为什么她感觉到凉意,他就察觉到了。
不过她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冬天快要来临前的那点预兆。
冬天的确快到了,听说今年会有数十年难遇的大雪。
岑鸢缩在商滕的怀里,还有点困,快睡着前的那一会,意识处于清醒又昏沉的阶段。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们换个有壁炉和院子的房子吧,我还是比较想吃自己种的青菜。壁炉可以取暖,还可以烤点红薯,我烤的红薯味道还不错的。”
商滕让司机把车内的暖气开大了点,然后点头说好:“等有空了,我就去看房子。”
岑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声了。
只能听见逐渐变平稳的呼吸声,就在他怀里。
岑鸢是九点多醒的,自然醒。
昨天虽然累,但她睡得早,在车上就睡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也记不太清楚。
妆应该是商滕替她卸的。
她洗漱完以后,换好衣服下楼。
客厅里,周悠然正抱着陈甜甜,手把手的教她包饺子:“先这样,然后再这样。”
陈甜甜按照她说的,包好了一个,举起来给她看:“外婆,你看,这是我包的。”
饺子包的歪歪扭扭的,但小姑娘实在太可爱了,周悠然笑得合不拢嘴,夸她包的好。
陈甜甜高兴的不行,还要继续包。
纪澜在一旁扶着她,怕她摔倒,虽然在埋怨,但却半点不见埋怨的语气:“这孩子啊,皮的很,哪里有个女孩子样。”
周悠然笑道:“小孩子嘛,都这样。你别看鸢鸢现在文静,她小的时候也皮。心眼还小,谁要是得罪了她,惹她生气了啊,她能好几天不理人呢。”
纪澜显然没想到幼年时期的岑鸢居然还有这么反差萌的一面。
她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就问周悠然:“真的吗?”
周悠然把包好的饺子放在一旁,提起岑鸢了,脸上满是疼爱的笑:“她小时候脾气可差了,一生气就撅嘴不吃饭,非得让人去哄。”
纪澜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岑鸢和商滕,完全就是不同性格的人。”
商滕从小就懂事,话算不上多,也很少发脾气。
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回家就是写作业,写完作业练书法。很听话,甚至都不怎么需要他们操心。
仔细回想下来,商滕好像没有童年。
他被逼的太紧了,他们做父母的,到底还是不称职。一心只想让他变成最优秀的那一类人,却从未给他喘息的时间。
商滕不是一夜之间长大的,过度早慧的他,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
这些都是纪澜和商昀之亲手造成的。
所以纪澜还是很感谢岑鸢,虽然之前她也介意过,介意岑鸢的身体没办法生育。但她还是感谢她,至少让她儿子做回了正常人,也开始重新热爱起这个世界。
看到岑鸢了,纪澜让厨房把锅里煮的汤盛一碗端出来:“昨天累着了吧?”
岑鸢温声笑道:“还好,不是很累。”
陈甜甜看到岑鸢了,饺子也不包了,过去让她抱。
她很黏她,以前就黏,现在也黏。
但岑鸢已经抱不动她了,为了不让陈甜甜难过,她还是费力的把她抱起来了。
很快就在沙发上坐下,陈甜甜搂着她的脖子,轻轻的蹭着:“婶婶身上好香。”
她刚刚扑腾的那几下袜子都蹭掉了,岑鸢重新给她穿好:“甜甜刚刚自己包饺子了?”
陈甜甜立马得意的点头:“连外婆都夸我包的好。”
她还故作神秘的让岑鸢猜哪个是她包的。
那一盘饺子里面,最旁边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很显眼,甚至还有的饺子皮都破了,露出里面的肉馅。
岑鸢把那几个指出来,问她:“是这几个吗?”
陈甜甜睁大了眼睛,疑惑的不行:“婶婶是怎么猜出来的?”
岑鸢抱着她,笑容宠溺:“因为这几个饺子和甜甜长的一样可爱。”
饺子馅是周悠然剁的,岑鸢最爱吃的香菇猪肉馅。
周悠然在里面煮饺子,纪澜说帮她打下手,顺便偷学下厨艺。
她不会做饭,也没做过,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和周悠然不同。
但是人上了年纪以后的,就会想要做饭给家里的小辈们吃。
吃别人做的,和吃自己做的,感觉不一样。
陈甜甜作业还没写完,周阿姨把作业本拿出来,让她今天先写完这些拼音。
岑鸢在一旁辅导她,教她怎么读,教她怎么写。
教的太认真了,连商滕回来都没察觉。
他也没打扰她,就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
手里提着的纸袋,里面装着岑鸢的衣服。他特地回去拿的,今天降温了,她没带外套,商滕怕她冻着。
陈甜甜不认真,所以她看到了商滕。
然后悄悄告诉岑鸢:“婶婶,叔叔在偷看你,而且还色迷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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