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那么几个人不愿意拿性命换这几十枚银币,怎么办?”魏征咄咄逼人,不给唐昊留半点儿喘息的余地。
“成公,那些人不是晚辈填埋的,命令也不是晚辈下的,有事儿该去找事主才是,找我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把尾巴夹起来,老老实实地做人,打算看到儿子成亲,闺女儿出嫁,随随便便把这辈子交代过去拉倒,您逼我做什么?”
“哈哈,果然公道不在人心,人心在乎实力。褒州的录事参军已经被老夫请了令牌,斩了山南西道的巡查御史,今年恰好是老夫,这枚便宜行事的金牌还没人收走。”
“都说御史出京不能地动山摇,震慑州府,就算是失败,老夫斩了陛下刚刚清点的褒州刺史,此举你认为可否算得上地动山摇?”
完了,老家伙疯了,这是狠狠地抽了李治一个耳光,地动山摇,接下来事儿才会地动山摇,就不知道老家伙能不能扛住李治的怒火。
“小子能做什么?你已经把事儿做的这么绝,我还能做什么?我本来打算过两年找个借口。就把这个刺史弄死,被您抢了先,您这么逼我,一定有事儿交代,小子洗耳恭听。”
唐昊不知道魏征已经把天捅了一个大洞之后找自个儿做什么,补天的本事没有,看看能不能帮他善后,估计魏老头这会儿没有什么好结果。
魏征似乎看透了唐昊的心思,笑着说:“老夫倒霉,自然不会牵扯到将军,老夫只要求唐将军能在老夫出事儿后保下侯君集家小儿的性命,这事儿本来是老夫必须做的事情,看来现在没什么机会了,就拜托你了。”
“这事儿您不说,我也会全力以赴。小子,受侯家恩惠良多,岂能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您只管放心,小子也会拼尽全力。”
魏征点了点头。拎着手里的盒子就要去李治的帐篷里。
“成公,您手里的盒子装着什么?不会是要跟陛下火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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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里边儿装的都是祸害百姓恶贼的人头,老夫这要去问问陛下,两百多名名百姓何故要遭此毒手?将军,老夫去也。”老家伙潇洒地拎着礼盒儿就去拜访老友。
谁都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承受狂风暴雨,接受糟糕命运的准备,这一瞬间,唐昊甚至认为自己把老家伙的眼睛治好,实在是太正确了。
大唐或许真的少不了这么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
李治的帐篷边儿上已经跪了一地的御史,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正在等着魏征的到来,好一起向皇主发难,这群家伙惹不起啊,以后见了穿御史袍子的家伙,必须绕道走。
这是一群根本就不在乎自个儿性命的疯子。跟高大的魏征相比,唐昊乖乖的把身影藏在一棵巨大的松树后面,捂上耳朵蹲了下去,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
他开始小声的吟颂着诸葛丞相的《出师表》,好有声音在耳朵里轰鸣,这样自己就听不见李治的暴怒声,魏征的斥责声,军士的骚乱声和群臣的哀求声,背着背着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淌。
帐中陈情需要胆量,可惜自己没有,也不敢,只能猥琐的躲在树背后,悄悄地背诵着出师表,希望皇主能再一次的容忍魏征。
直到这时唐昊才发现,自个儿讨厌魏征,其实是一种嫉妒心在作祟,这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以前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一群当了基石的百姓,他连自个儿的命都不顾了。
这种人确实活在自己的周围,不佩服都不行。唐昊恨自个儿不争气,又被魏征感染的心头思潮,澎湃不休,所以就任由眼泪肆意横流。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记住了:一会儿出去了,一定要把眼泪擦干净,点一堆湿柴就说想烤土豆,眼睛被烟熏坏了。
透过迷茫的泪眼,唐昊发现自己周围好像站满了人,嗷的一声惨叫,就落荒而逃,也甭管站在自己身边儿的是什么人。
李治问着魏征他跑什么?魏征嘿嘿的笑着说:“大概是被陛下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样子,羞愧难当,自然要跑了。”
皇主疑惑的说:“背《出师表》能嚎啕大哭的也就是他一个人吧,这里又不是五丈原,哪怕就是怀念诸葛亮,也不至于哭成这样,一定有古怪。”
魏征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面印绶,“陛下。高句丽的叛军已经处决完毕,微臣交令。”
弄清楚了原委的唐昊在松林里大喊,刚刚投林的鸟雀又被他的声音惊得四散飞起。
“太蠢了,真是太蠢了。”李治把百姓的生命看的跟金子一样,哪里会舍得让他们去填道路?
他走在岳州大街上,听到旁边人家传来新生儿的第一声哭泣,会死皮赖脸地走进去祝贺人家一番,因为这户人家又给他生了一个缴税的男娃和一个未来的壮丁或者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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