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昨夜特意地查看了岳州钱庄的账目，数目惊人，钱庄已经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长大了。”
“陛下，您是该给它找一个合适的去处了，妾身已经掌握不了钱庄了，现在已经有人提出，用廉价的纸片代替金、银、铜成为钱币，妾身不懂，万一错了就会酿成滔天大祸。”她实话实说。
“那唐昊怎么说？”李治听完娘娘的话，不由地坐了起来。
“妾身曾在船上问过唐昊，他当时脸色煞白，说了一些妾身听不懂的话，最后红着眼睛对妾身说，有人提起过，印制纸质钱币者，斩立决。”
李治闭着眼睛思量了一阵儿，缓儿的说：“相比别人，我更相信他的判断，钱庄本来就是他跟太子、李旦鼓导出来的，如果世上有一个人最清楚钱庄利弊，应该就是他。回到长安以后钱庄的事情，我们需要好好和他谈谈。”
夫妻俩相对无言，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儿，凉亭子里显得更加幽静。
李治和娘娘还在岳州府的大街小巷里转悠。有时候还会出现在郊外的农田里，他们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唐昊当年胡乱扔稻秧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庙宇，庙里有唐昊的造像，也不知是谁雕刻的。
碑文还在上面，讽刺口吻没变，只不过在最后加了一句话：年末此处田亩，丰产一成。
“胡闹也能闹得百姓自动给他造像，朕实在是无话可说。”李治竟然奇妙的拿手拍着塑像的脑袋感慨万分，这家伙神奇到底是运气还是冥冥中真的有百神保佑？
继续前行的李治看着四周葱莽的群山，问着韩城：“这里三面环山，一面近水，沼泽密布，蚊虫横行，为什么很少看到野兽？朕以前听闻云梦泽里蛟龙横行，山上虎豹成群，如今我们君臣在这里走了一天。为何连狐狸之类的小兽都很难见到？”
韩城躬身回答说：“回陛下话，微臣如今只是叹息蛟龙太少，虎豹踪迹难寻。”
“哦，这何故？蛟龙与虎豹都是害虫，卿为何有此感叹？”李治知道其中必有缘由，没有轻易的下结论。
前几天的遭遇让他耿耿于怀，岳州这个地方有很多地方跟其他州不一样，其中一条就是岳州城门从不关闭，只要到了后半夜，就会有络绎不绝的车马驶进岳州城。问了以后才晓得，岳州城不允许商家白日进货，只能在后半夜街市无人之时，将货物运进岳州，原因就是刺史认为猪羊过市有碍观瞻。
“陛下，蛟龙、虎豹虽然都是害虫，但是全身都是宝。蛟龙皮鞣制之后就成了最好的皮料，用来做靴子。今年不坏。好的柔皮工匠能把一张蛟龙皮剥离成四层，剥离后的鳄鱼皮柔软如丝，坚韧如麻，用来制作各种箱包乃是上上之选。”
然后，韩城指着一个女官说：“您看那些女官身上背的箱包。就是唐家店铺出产的，价格贵的离谱，以微臣俸禄，一年买不了几个这样的箱包，蛟龙肉现在更是紧俏。医家认为蛟龙肉能够补气养血，平喘止咳，所以大户人家都备有蛟龙肉干儿。至于虎豹，也是一样，长安来的高人匠人制作的皮裘，如今已经贩卖给了大食，岳州城有两成的产业，就依靠这些蛟龙和虎豹支撑的。如今，岳州城周围已经不见蛟龙了，虎豹之类只能进入深山才能见到。就因为如此，岳州制作箱包和皮裘价格又高了好多。”
听闻此言，李治唤过一个随行的女官，让她把自己的背包儿拿过来，李治随即拿手撕扯几下，又打开看看。
女官的翘脸立刻变得绯红，里面都是些女人的私人物品，李治不管，翻过来就倒在唐昊塑像前面的供桌上，看着背包上一个铜质的鳄鱼标识，仔细研究。
“这种箱包妾身有很多，唐家只要有新货都会送到宫里一些，只是价格妾身就不知道了。一个箱包能有多贵？嗯，欢奴，你这个箱包花多少钱？”娘娘疑惑的问着。
女官道：“回娘娘话，这是奴婢攒了两年的份例，昨日在唐家老铺买的，用了十二个银币。”
女官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看娘娘，娘娘虽喜装饰，但如此昂贵的物品，却也超出了预料。
“十二个银币？”娘娘惊叫了一声，随手一巴掌就拍在女官的脑袋上。
“唐家东西要价从来都是黑了心的，五十担粮食就买了这东西。”
见到娘娘发怒，欢奴连忙跪下请罪，其余女官都把自己的箱包放在娘娘面前，也跪下请罪，居然人手一个。
韩城拱手替这些女官求情，“娘娘息怒，微臣家中一妻一妾三女，这样的箱包足足有十个之多，箱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除首饰之外最大念想了。他们随娘娘从长安来到岳州。不购买一些箱包，微臣才会奇怪。”
“您说富人家购买这东西已经是常态了？”娘娘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城，这东西毕竟太昂贵了，一般的人家可购买不起。
“是如此，微臣有些老友身在楚州城州，都会来信要求老夫替他们夫人购置几件新式箱包。说来惭愧，微臣的俸禄都搭在这上了。”钱升也在一旁帮着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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